第五十八章你還有我啊

坐在房間裡, 拿著毛筆，舒秋兒皺著眉頭，一動不動, 這樣的狀態已經連續持續了一個上午 , 紙上卻沒有落下一筆。

推開房門, 走了進來, 韓臣風看著舒秋兒一動不動, 開口道：“已經畫完了啊，下午我沒事，教你武功吧……咦？”那麼幹淨的紙？

頹然的把毛筆放在了桌子上, 舒秋兒抱著自己的胳膊，把頭埋了進去。

“怎麼了？”韓臣風狐疑, 然後輕笑：“不會是拿起筆了纔想起來, 你根本不會作畫吧？”

舒秋兒依舊趴著頭, 知道韓臣風是在逗自己，可還是沒心情迴應他。

“怎麼了？”這次韓臣風沒再用捉弄的口吻說話, 而是一本正經的問道，“一上午，都沒有畫出你想畫的人嗎？”

“我畫不出來，”舒秋兒頹然，“只要我一想到, 那個人和我想要畫的三個人是在同一張畫面上的, 我就下不了筆, 只會想著要怎麼殺了他才能解脫, 就顧不得看那些人長什麼樣子, 也顧不得畫畫了。”

“秋兒，”韓臣風輕輕嘆口氣：“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想殺他, 看到你對他如此掛懷，我一定會以爲你其實是在喜歡他。”

頹然的擡起頭，看著旁邊的韓臣風，舒秋兒開口：“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還不如剛纔那個我不會畫畫的好笑。”

韓臣風聳聳肩：“那你還畫不畫了，要不跟我出去看看，說不定心情會好些，也能暫時忘記那個人。”

舒秋兒點頭，站起身，不忘拿著毛筆和紙張一起：“走吧。”

韓臣風無所謂的點點頭，和舒秋兒一起往山下走，舒秋兒沉默著一步步的往下走，完全沒有散心的意思，韓臣風摸摸下巴，忽然伸手，攔腰抱起了舒秋兒，嚇得舒秋兒趕忙抱住了韓臣風的脖頸：“你幹什麼？”

“抓好啊。”韓臣風提醒，腳輕輕點地，快速的躍起，腳下的一切離兩個人越來越遠，舒秋兒抱著韓臣風的脖子看著下面，“你怎麼能跳那麼高？”自己覺得自己輕功還勉勉強強算不錯啊，可是和韓臣風這隨意躍起的高度相比，根本就是不能入眼了啊。

“在奇怪這個問題的時候，”韓臣風被舒秋兒勒的有些呼吸困難：“你應該不介意鬆鬆手吧，我快被你掐死了。”

舒秋兒一怔，鬆了鬆手臂，看著韓臣風抱著自己躍到高處，俯瞰山下，然後單腳立在了山巔：“從這裡的話，應該就不會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了。”

舒秋兒沉默，看著山下的情況，看到了鬱鬱蔥蔥的樹，看到了夏猛想要帶自己去遊的那個湖，也看到了那個溫泉。

山風有些冷，舒秋兒的頭髮被吹亂了不少，視線落在一個空曠的場地，看著場地上面不少人在揮拳踢腿，目力不錯的舒秋兒還看到了小午，看著他很認真的學著招式。

“你經常來這裡？”舒秋兒問身邊的韓臣風。

“不經常來，因爲這個高度，山上沒有人能上的來，我自然也不能上來。”韓臣風回答。

舒秋兒一愣：“那你還？”帶自己來這裡……

“怎麼樣，我們下去？”看完風景，韓臣風問道。

“恩，”舒秋兒點頭，抱著韓臣風脖子的手臂輕輕鬆開，用紙張把韓臣風的臉給遮住，只要不讓對方看到臉，誰也不能說來這裡的人是韓臣風啊。

居然把自己的臉遮住，韓臣風瞧了瞧舒秋兒，往山頭另一個方向躍去：“前面有個空地，你可以在那裡學武。”

舒秋兒點頭，依舊遮著韓臣風的臉。

“其實我想說，今天幾位堂主都很累，應該都休息了，沒有人會注意到我的，”韓臣風提醒：“所以，你不用遮住我的臉的。”何況，誰的武功也不是停滯不前的啊，就算自己變得能躍到那裡，別人也不能說什麼啊。

舒秋兒依舊點頭，手還是沒有放下來，事情是那麼一回事，不過，自己卻不希望他因爲自己就亂了他的計劃或者增加多餘的麻煩。

落到空地，舒秋兒跑到樹下休息，韓臣風走到一邊，然後坐在了舒秋兒身邊：“跑那麼快？”

“你不覺得，那裡很冷嗎？”舒秋兒忍不住打個哆嗦，爲什麼自己會覺得，那麼冷呢？

“冷？”自己不覺得冷啊，韓臣風狐疑的伸手摸上舒秋兒的額頭，意外的確是冰冰涼涼的：“快冬至了，所以你纔會覺得冷吧。”

“是麼？”舒秋兒抓著自己的肩膀，不對啊，自己被江少陽關在冰窖裡面的時候，也沒覺得冷啊，想想最近自己受傷之後的痛楚，再想想現在自己的反應，自己一直覺得，沒有了那些自己已經淡忘的訓練之後，自己就只是單純的變回了普通人的體質而已，現在看來，自己的體質似乎變得連普通人都不如了啊。

“秋兒？”見她良久只是沉默，韓臣風開口：“你想到什麼了？”

“我……沒什麼，我在想怎麼畫出那三個人。”舒秋兒輕輕開口，攤開手裡的紙和筆，想著那三個人的樣貌，纔剛剛回想起來，那個宗主的模樣就快速的出現，讓舒秋兒不由得覺得更加的寒冷，伴隨著這恐怖的心地，舒秋兒再一次想要把頭埋進臂彎裡。

看舒秋兒根本不是因爲在怕冷，根本就是在害怕，韓臣風伸手，把旁邊的舒秋兒攬過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小時候，我很害怕一個人，我姐就會抱著我跟我說，我不是一個人。你現在也不是一個人啊，起碼我還在。”

舒秋兒一怔，不知道韓臣風這話什麼意思，不過，應該是說，自己偶爾也可以依靠他吧。

“以前，我想殺人的時候，直接去總會碰壁，所以就會選擇繞路。”韓臣風回答：“你想到那三個人和你想殺的人是一個畫面，所以會畫不出來，不如想想你和那三個人單獨在一起時的情景，或許，會有所突破？”

舒秋兒閉上眼，認真的感受著這句話的意思，慢慢的回想著和那三個人的過去，良久未動。

看她安心的靠在自己身上，韓臣風摸摸下巴，這表示，她還是很相信自己的？

閉著眼睛，靠在韓臣風的身上，從最初的緊蹙著眉頭，慢慢的變得放鬆。入冬的風還是有些涼的，看著舒秋兒靠在自己身上，看著她的頭髮不時的被吹起，隨風擺動，韓臣風心底的某處似乎也被撩撥起來，當韓臣風察覺到自己已經盯著舒秋兒半響未移動眼神時，韓臣風一怔，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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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喜歡上這個女人了，會想和她共享不曾和別人共享的秘密，會在她不開心的時候逗她開心，也會在她憂慮的時候，爲她排憂解難。這個感覺，就是喜歡吧？韓臣風不太確定的問自己，從來沒有喜歡過誰的韓臣風有些不太確定：“秋兒……”

“恩？”舒秋兒努力回憶過去的思路被打亂，慢慢的睜開眼。

“你之前說過，你有喜歡的人吧？”韓臣風不確定的問道。

“恩。”舒秋兒點點頭，以爲韓臣風又在開導自己，該怎麼避免想起那個宗主。

“那麼，你說的喜歡是怎麼樣的？”韓臣風問道。

靠在韓臣風的懷裡，舒秋兒想了想回答：“看見他的第一眼，就覺得很喜歡，待在他身邊，就覺得很安心，覺得，只要他在身邊，其他的都無所謂。”

“……”韓臣風沉默，和自己的感覺不一樣啊，自己看見她的時候，可沒喜歡的感覺，就算是現在，也不覺得有了她就不想要別的，只是，她在身邊就覺得安心這一點是一樣的，這麼說起來，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她呢？

“你是在問你對張蕾的感覺麼？”舒秋兒看著身邊的韓臣風，慢慢的坐起身：“其實，人對人的喜歡應該有很多種，不同的人對喜歡也有不同的感覺和定義……”稍稍沉默，舒秋兒又開口：“而且，很多喜歡都是沒有結果的，只能停在喜歡的程度上。”

韓臣風皺皺眉，誰跟她說小蕾的事情了，自己是跟她說她自己的事情啊。

坐起身的舒秋兒拿起筆和紙，開始在紙上輕輕的勾勒，描繪一個男子的容貌。

“你想起來了？”韓臣風意外的問道。

“你剛纔問我，喜歡是什麼感覺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問題有人問過我。”舒秋兒回答著，繼續畫畫，然後紙張上面，漸漸的出現一個英挺的男兒面，看起來，倒像是很秀氣的書生，而且，這個人的身後，竟然有一棵很大的柳樹。

韓臣風沉默：“你確定你畫的不是那個什麼垂柳？”

“確定，”舒秋兒回答，把手裡的畫放在韓臣風的手裡：“我記得，我第一次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他就站在河邊的柳樹旁，很像垂柳，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時他好像在等人，看到我之後，還對我說了些什麼……”舒秋兒拍拍自己的頭，記憶變得模糊，他跟自己說了什麼來著？

看舒秋兒一直在拍腦袋，韓臣風開口：“換個思路，你怎麼知道他問了和我一樣的問題？”

“對了，”舒秋兒恍然：“他父母要他成婚，不過，他不想娶一個他不喜歡的女子爲妻，然後問了我這個問題。”

“那你也是像回答我一樣回答他的？”韓臣風皺眉。

“不是，”舒秋兒搖搖頭，“我好像說的是，喜歡什麼的很辛苦，倒不如娶個不喜歡的人來的清淨。”

韓臣風扶著自己的額頭：“沒想到，你會給出那麼不負責任的答案。”

把手裡的畫交給韓臣風，舒秋兒繼續想另外兩個人的事情，記憶瞬間又回到那三個人慘死，而那個宗主拿著滴血的劍看著自己的畫面，握著紙張的手一緊，舒秋兒不由得一僵，

“你又想到那個不好的事情去了？”韓臣風無奈：“不要再想了，何必讓自己那麼痛苦，輕鬆些想就好了。”

“我一直覺得，我在逃避，”舒秋兒慢慢的開口：“我逃避過去，逃避那個人，我害怕面對他，害怕記起過去，可是，我又逼得自己不得不回想起過去，不得不去面對那個人，韓臣風，你說我是不是有毛病，我爲什麼要那麼矛盾？”

“可能……你知道一直逃避也不是辦法呢？”韓臣風開口：“可能是以前逃避過，所以現在纔想要勇敢的面對。”

說的也是，舒秋兒在心裡回答，看向韓臣風：“在我面對之前，我可不能讓自己死掉，我還要去見垂柳，所以，韓臣風，麻煩你教我武功吧。”

“下定決心了？”韓臣風問道，看到舒秋兒直接站起身，把紙和筆放在一邊，直接用行動來證明，韓臣風點點頭：“在這之前，先讓我看看，你學到什麼地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