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曠呂翔本是幽州的一股馬賊。常年在幽州冀州交界處打家劫舍、販賣馬匹，乾的是黑白通吃的勾當。後來見袁紹勢大，便糾合其衆(zhòng)數(shù)千人投奔了袁紹。袁紹正是用人之際，也是爲了安撫幽州的其他馬賊，便將二人封爲偏將軍，劃歸醜統(tǒng)領。

此番醜接到辛評的命令，帶著弟弟呂翔前去會合辛評，留下了哥哥呂曠鎮(zhèn)守范陽。呂翔此時見醜已死，那還顧得整軍佈陣，當即拿出馬賊的看家本領，掉頭就跑。反正范陽城只有十餘里，也是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到了城裡，緊閉城門，誰的命令也不聽了，只要能守住范陽，到時候也是一件功勞。

二萬多步軍一看主將戰(zhàn)死，偏將軍呂翔毫無戰(zhàn)意，二話不說，都開始比賽長跑逃竄的功夫。這樣一來，擁擠的潰兵反而讓呂翔礙手礙腳，發(fā)揮不了自己的特長。

高順留下一部分人繼續(xù)圍剿著醜的軍騎兵，分出一半人開始了擊潰戰(zhàn)。呂翔一見高順追來，而前面的道路卻被丟棄的輜重車輛擋住了去路，靈機一動，棄馬改了裝束，混在潰兵裡主動當了俘虜。

不料，沒有氣節(jié)的遠遠不止他一個人，剛被俘虜，便被幾名屬下爲了立功保命主動指認了出來。

呂翔被帶到孟良面前，孟良正漫不經(jīng)心的擦拭著鄧師劍，見這俘虜是僅次於醜的偏將軍，將鄧師劍在他腦袋上一磕，問道：“要降還是要死，自己選擇。”

那呂翔嚇得一哆嗦，當即跪倒在地，連聲說：“願降願降，我願立功贖罪。范陽城裡主將是我哥哥呂曠，我願帶信讓他大開城門迎接將軍進城。”

孟良正在犯愁，醜死就死了，可是他手下的兵丁一散，誰來統(tǒng)兵駐守范陽呢，萬一此時鮮卑人打過來，遭殃的可是老百姓。一見呂翔如此毛遂自薦，心裡有了主意，便道：“去找個人送信，告訴你哥哥呂曠，如果他願意獻城，他依舊是范陽城的主帥，只要能小心城防，不讓鮮卑人打進來，就是一件功勞，日後自然有人會封賞他。”

呂翔一聽喜出望外，連忙找來一個小校，讓他進城送信去了。

這呂曠雖然是馬賊出身，可他極其看重兄弟情誼，一見弟弟呂翔落入對手手，連孟良開出的條件都沒聽完，便很果斷的決定開門出降。

劉曄道：“既如此，我再給個立功的機會給你，呂曠，你親自去右北平報信，就說醜將軍派你來求援，你們已經(jīng)在范陽城下和我們交上手了，讓辛評速速來援。”

那呂曠連連點頭，說道：“醜將軍的調(diào)兵兵符現(xiàn)在我手，我?guī)纤猎u一定深信不疑，肯定會來的。他是幽州的最高長官，失了重鎮(zhèn)范陽，他也交不了差。爲了表示我的忠心，我願獻上一個重要的情報，就在范陽西去二十餘里處，是我們幽州最大的軍馬場，內(nèi)有良馬萬匹。袁紹因爲一時的騎具不足，一直沒動用這裡的軍馬，這可是袁紹的命根。”

孟良一聽，大喜過望，如果高順的陷陣營改爲雙馬，那將大大的延長了奔襲距離，機動性就更高了，連忙命令高順帶人前去接收。還笑著對劉曄說：“我們幫曹操打袁紹，正愁沒利息可拿，呵呵，這下好了，總算不做虧本的買賣了。”

劉曄一聽，也興奮的說道：“那怪袁紹提出和我們互市，拿軍馬換取我們的武器裝備，他原來是有備而來啊，這下好了，白撿了個大便宜。”

而此時的官渡，已是岌岌可危。

曹操帶著許褚、荀攸正在裴元紹大營裡勞軍。曹操端著一碗酒，站起身來說道：“裴將軍，各位重裝步兵的兄弟們，感謝大家前來支援我們，只是前方條件艱苦，慢待大家了。今天，我也是犯了律令，特意讓人宰殺了兩頭耕牛送來犒勞弟兄們。在我們兗州，宰殺健康的耕牛和你們徐州一樣，也是違法的。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特別是在座的弟兄們都需要補充體力，這是不得已而爲之。物質(zhì)不足，還請兄弟們海涵。”

裴元紹也端起酒碗站起來，說道：“曹公，孟大將軍派我們前來，就是讓我們浴血奮戰(zhàn)，確保官渡隘口不失的。打仗，是我們的本分。我代表重裝營的兄弟們謝謝曹公了。我們都已經(jīng)看到，防守官渡的其他兄弟們每天只能吃上兩頓飯，而我們一天三餐不缺，而且還能看到油水，弟兄們都很知足。既然曹公美意，我們就不客氣了，留下一頭牛今天會餐，另外一頭牛送去給傷員吧，他們比我們更需要。曹公，我也向你請戰(zhàn)，什麼時候讓我們上戰(zhàn)場？弟兄們都等的嗷嗷叫了。”

曹操走過去，拍拍裴元紹的肩膀，請他坐下，然後說道：“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我一直捨不得使用你們啊，你們都是徐州的寶貝疙瘩，是你們孟大將軍的心血。但形勢已到了危急關頭，這幾天敵方攻勢愈來愈猛，我方的傷亡也越來越大。我已經(jīng)抽調(diào)關羽的豫州部隊趕來馳援，豫州和兗州的防禦都移交給你們臧霸將軍了。現(xiàn)在是孤注一擲的時候，我意，明天起，抽調(diào)你們擔任戰(zhàn)備值班，隨時準備上陣殺敵。”

裴元紹一拱手，朗聲說道：“願聽曹公驅(qū)使，定不辱使命。”

曹操勞軍完畢，剛進大帳，只見親衛(wèi)隊長曹純報告：“丞相，大喜。郭嘉剛剛傳信過來，孟良率領高順陷陣營已登陸右北平，並拿下范陽，殺了醜。估計這消息要不了兩天便會傳到袁紹大營，該是袁紹不戰(zhàn)自潰的時候到了。郭嘉還說，他已派出使者前來官渡大營，約定日期開始大舉反攻。”

曹操一聽，長舒了一口氣，叫道：“真是天助我也，太好了，期待已經(jīng)的勝利終於來了。傳令下去，各將領們軍大帳集合，準備反攻。”

“丞相，且慢。”荀攸伸手攔住了傳令兵。“丞相，當今之計是通知關羽部火速馳援，現(xiàn)在官渡的所有戰(zhàn)鬥人員全部上戰(zhàn)場。”

曹操微微一愣，轉(zhuǎn)而笑道：“你的意思是袁紹得知後方被襲，會封鎖消息，穩(wěn)定軍心。而在官渡會狗急跳牆，不計任何代價的猛攻？”

“是，袁紹丟了老巢，已經(jīng)是走投無路，唯有猛攻官渡，繼而拿下濮陽、許昌，尚有一容身之所，不然真成了喪家之犬了。我估計，自明天起，未來兩天的戰(zhàn)鬥會異常慘烈。所以，依照雙方的兵力對比情況，唯有讓關羽部火速馳援，方可確保官渡不失。”

曹操點頭，說道：“虎牢關方向董卓一直按兵不動，也是在等著這邊的消息，無論我們和袁紹誰勝誰敗，他都會進軍的。不過，臧霸接防了以後，他該掂量掂量了。夜長夢多，現(xiàn)在該是我們要速戰(zhàn)速決了。通知郭嘉吧，讓青州魏延出兵攻擊張頜，減輕官渡的壓力。另外送信給於禁，告訴他們直接攻擊黎陽，接應孟良的騎兵。”

第二天的上午，袁紹軍的攻勢還是一如既往，在隘口前一連擺出了十幾座望樓，弓箭手輪番上去對著隘口射擊，掩護著步兵衝鋒，而隘口上則用拋石機對著一個個望樓發(fā)射石塊，無奈拋石機的準頭實在是差的太遠，而且非常容易損壞，對望樓倒是威懾力大於破壞率，只能讓望樓不敢過於靠前。

這些打不準的拋石機卻起到了另外的一個效果，在隘口前面到處扔的石塊讓攻城的步兵難以行動自如。

一上午過去，袁紹軍發(fā)動了三次攻擊，一次攻上了隘口，卻後繼乏力，被值班的許諸帶領的軍衛(wèi)隊打了下去。袁紹軍並不著急，畢竟兵力佔了絕對的優(yōu)勢，就靠這樣的消耗戰(zhàn)，二十多天來已經(jīng)將曹操的部隊損傷過半。按照這樣的打法，再過個十數(shù)天隘口遲早可下。

可是到了下午，情況驟變，光隘口前的望樓就推出來五十多座，而且兵士們像是沒考慮到拋石機的威脅，直接將望樓抵近到箭手們可以直射的距離。跟在後面的還有一排拋石機，全是新建造的。而攻城的部隊更是排出了三個方陣，後面的部隊還在集結(jié)。狹長的隘口正面排列了近十萬人的隊伍。

這是一場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的戰(zhàn)鬥。

從午時開始，袁紹軍象螞蟻一樣，一點一點的在啃食著隘口，一波接著一波，毫無間隙的發(fā)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衝鋒。到傍晚時分，攻城部隊已經(jīng)不用雲(yún)梯了，下面堆積起來的屍體已經(jīng)成了一座屍山，攻城的士兵們就順著這屍山往上爬。

沒有人退縮，也沒地方退縮，在望樓後面，是穿著金盔金甲的袁紹親自率領著軍在督戰(zhàn)，別說後退，稍有遲疑腦後便響起了鳴鏑的尖嘯聲，那是督戰(zhàn)隊特有的箭頭。

袁紹軍的幾員將領，除了指揮望樓射擊的麴義外，個個帶傷，他們終於通過了這場戰(zhàn)鬥證明了自己作爲軍人的價值。

袁紹親自在自己的軍帳擺出美酒、燒肉在犒勞今天上陣的將領們，他知道，這美酒今天不享用，明天就不知道該誰喝了。孟良出現(xiàn)在幽州的消息雖說是隻有幾個心腹謀士才知道，但看諸將的表情，他們至少也是聽到了風言風語。

曹操的大營也展開了異常激烈的爭論，絕大多數(shù)人都支持陳宮的意見，已經(jīng)沒必要在官渡死守下去了，現(xiàn)在可以退兵到濮陽，再憑藉城池的優(yōu)勢抵擋袁紹的大軍，我們時間拖得越久，袁紹炸營的可能性就越大。

此時的曹操一改以往虛心聽取別人意見的做派，不等陳宮說完，便拍著桌站了起來，厲聲道：“若有言退者斬。兩軍相逢勇者勝，是的，我們現(xiàn)在只剩下二萬餘人，但是你們看看隘口下面的屍山，袁紹已經(jīng)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他已是強弩之末，最多還能堅持兩天。從明天起，至我以下一律上隘口，我們需要一場鐵血的戰(zhàn)爭來鑄造我們的軍魂，鋼鐵就是這樣煉出來的。”

荀攸在一邊插話：“按照時間推算，關羽部最快明天下午纔到，我們要靠現(xiàn)有的兵力度過明天上午，得想出辦法來最大程度的減少傷害。而對我們傷害最大的莫過於敵方望樓上的弓箭手，丞相，該是用好鋼的時候了。”

曹操點頭，回頭喝道：“許褚。”

“末將在。”許褚昂首出列。

“從軍衛(wèi)隊裡挑選一千敢死之士，明天配合裴元紹行動。我們不能讓別人專美於前，我們差的是實力，而不是勇氣。”

“是。”許褚響亮的答應著，兩隻精光四射的眸閃出了野獸般的光芒。

“算我一個。”典韋取下背上的鐵戟，猛的撞擊了一下，發(fā)出了沉悶的轟鳴。

“這種事豈能少得了我曹家弟。”曹昂、曹純二人挺胸出列。

“好，都是熱血男兒。明天我們決一死戰(zhàn)，堅守到關羽部來援，到時候我們將大舉反攻，到鄴城會合魏延部、于禁部，一舉掃平冀州幽州。”曹操握著青槓劍的手微微的在顫抖。明天又是一個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候到了。

三更時分，從官渡的隘口跳下來三千多人，趁著黑夜，都伏在死屍堆裡，僞裝好自己。裴元紹的兩千重裝步兵在外面都罩上了麻布衣服，以掩飾身上的精鋼鎖甲。他們這三千人的任務就是在敵人的望樓推出來的時候，全體突擊，將望樓推到，殺死對隘口威脅力最大的弓箭手。

只要能達到突襲的目的，等到袁紹重新組織起進攻，那上午的時間早已過去一半了。

此時，在樂安至歷城的黃河水面上，一夜之間出現(xiàn)了十幾條用船連接成的浮橋，這些船從甘寧時期就開始建造，就是爲了今晚的突擊。

而在冀州，辛評了呂氏兄弟的圈套，落入了孟良在半道上設下的伏擊圈。辛評投降，並主動寫信給安國的蔣義渠，勸降成功，安國已落入孟良之手。安國與鄴城只是一天的行程。

袁紹的敗亡已成定局——

卷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