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塵嚇了一跳, 直覺就想把他推開,怎奈這男人力氣很大,認她怎麼掙扎掰扯就是掙不脫。
喬羽書吃了一驚, 趕緊上前幫忙, 結果也不知道這男人到底發了什麼瘋, 他廢了好大的勁才把這人給拽到一邊。
“芳塵, 沒事吧?”喬羽書輕撫她的肩膀, 狹長的鳳眸裡滿是心疼。
“沒事,就是太突然了,嚇了一跳——這人是誰啊?”她防備的看著那人, 喬羽書則小心的攬住她的肩膀,警惕的看著他。
齊雪松怔怔的瞧著眼前相依相偎的兩人, 記憶中某個讓他記憶深刻的畫面便和眼前的相互重疊起來, 旁邊的什麼景物漸漸改變, 周圍是華麗的殿堂,和那兩個人的身影——男人冰冷的眼神, 和女人絕情的神色。
他們都像看陌生人一般看著他。
“啊!卿兒!你告訴我!爲什麼要這麼對我!”齊雪松雙目赤紅,就像謝芳塵撲去。
謝芳塵口內“啊”的一聲還未呼出,喬羽書就見男人身後躺著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現在正死死的抱住男人的腰,不敢鬆手。
“這是在做什麼!”喬羽書喝道。
本來今天一早醫廬剛剛開門, 就碰到隔壁的老田和他的兒子擡回來兩個人, 說是上山打獵, 看到這二人昏迷不醒, 便將二人背下山來, 送來醫廬讓他診治,這剛把上脈沒多久就見謝芳塵來了, 然後就是男人轉醒,弄出這麼一出鬧劇。
“王爺,陶夫人,求求你們饒了我們吧!”女人先是費了狠勁將男人按跪在地,自己也是跪下來向他們不住的磕頭,惹得圍觀的一行人交頭接耳的議論,只覺莫名其妙。
“這兩人想是因剛剛清醒,所以認錯了人……大家散了吧散了吧,讓我家公子好好給他們看看,所以就不招待其他的病人了抱歉抱歉……散了吧都回家吧……”
柳君聽到這女人對著喬羽書口呼“王爺”,心中就是一咯噔,也不知道喬羽書會否和他同一想法,所以才趕緊把圍觀的羣衆給趕走了,隨後趕緊關上醫廬的大門。
回頭只見男人一臉沮喪,跪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女人還是在不停地向喬羽書和謝芳塵磕頭求饒,額頭磕破了漸漸滲出血液。
“我說這位姑娘,你這是在這什麼!怎麼一直稱呼我們爲‘王爺’‘夫人’呢,你們……”
“王爺,陶夫人,我們錯了,我們不該點火焚燒王宮,但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不這樣做,就是死路一條啊!侍衛們一路追殺我們,我們也是筋疲力盡再也跑不動了……索性你們殺了我吧!我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了!”
“奇怪,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啊……”謝芳塵還想問下去,卻被喬羽書一句話擋了回去:
“芳塵,我看你還是回家給這位姑娘帶些衣物過來吧……我這裡還有些乾糧清水,讓他們吃喝些,或許神智就慢慢清醒了,你快去吧!”
謝芳塵見喬羽書面色有些凝重,不由得詫異,卻也遵循了他的話,回去拿衣衫,想著回來再問個明白。
可是當她帶著衣物過來的時候,卻看到大門外側站了兩個彪悍的男人,也是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見到她的一瞬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二人上前,不由分說的分別抓住了她的兩個胳膊。
她還沒來得及出聲詢問,就聽到門裡面傳來喬羽書的暴喝,那聲音近乎絕望:
“放開她!你們快放開她!”
她聽到他剛喊了兩句,就好像被什麼人捂住了嘴,還有腳步拖行的聲音。
今天不對勁……看著眼前的兩人,她漸漸感覺到了害怕。
“你們是誰!再不說話我可就喊啦!”謝芳塵眼瞅著兩人拽了她的胳膊就往裡走,就想著趕緊呼喊,將隔壁的鄰居叫出來幫幫忙。
“謝姑娘,我們可終於找到你了!”一個男人說道,語氣中是掩蓋不住的欣喜。
謝芳塵剛準備喊出口的聲音便噎在了喉嚨口。
“你怎麼知道我姓謝?你們是誰?”她奇道。
兩人疑惑的對視一眼,同時看她:“你是叫謝芳塵對吧?”
“是啊,你們是……”
“這就對了。”兩人繼續往裡拽她。
“可我不認識你們!”她將自己的身體狠命的往後撤。
“謝姑娘可能認不準我們,您想想以前和王爺盜墓……啊不是,是尋寶的時候,小的們是和您們一起行動的!謝姑娘您這是怎麼了,活的好好的怎麼不回宮找王爺呢!王爺找您找的很辛苦知道嗎?這下可好了,小的們終於找到您了……王爺知道了一定大喜,因爲他以爲您可是死了呢!
“什麼亂七八糟的,什麼盜墓尋寶的,你們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你們……”她想說他們認錯了人,但一想到他們能準確無誤的說出自己的姓名,再想想那段失落的記憶,不由的遲疑起來。
“什麼!您不記得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包括王爺?還有你們倆一起盜墓的事情!”一個男人目瞪口呆的看她說。
“盜墓?呵呵了……就我啊,怎麼可能,我那有這能耐,也就是在書裡面看看……你們說的王爺,是誰啊?”她心頭砰砰直跳,好像她尋找了很久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看來她是失憶了,這個……”二人再度對視一眼,一人看她說:“還是等王爺來後讓他給姑娘解釋吧!”說罷賺看另一人,因激動面色漲的通紅:
“李峰,快回宮給王爺報信!這下咱們可是立了大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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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芳塵看著蜷縮在角落裡的女人,又扭頭看了眼緊閉的門窗。
真是奇怪,今早先是碰見兩個莫名其妙的一男一女,又遇見這麼彪悍的五六個男人,能異口同聲的喊出她的名字,語氣裡也很尊重,只是卻把她和這個女人關在一起,喬羽書他們則關在另一間房間,她要同他們說話,這些男人怎樣都不允許。
到底自己失憶前,究竟惹上了什麼人啊?他們口中的王爺是誰?她認識嗎?
不過按照她以前讀過的漢代典籍,草民見王侯貴胄的機率小之又小,她怎麼穿過來沒多長時間就招上了一位王爺?這也太不符合常理啊?
這些問題她想破頭也弄不明白,於是無奈的看向一邊的女人,開口道:
“喂喂,我說,你到底是誰啊?外面那些人是來抓你和那男人的吧?可怎麼把我們也給牽扯進去了?還是我們以前是認識的?不對不對,你們一開始就看著我們喊出了其他人的名字……哎呀我快瘋了!說,你叫什麼名字!你到底是誰!!”
“我叫小青,和我一起的那個男人叫齊雪松,”角落裡的女人抱著雙膝坐在原地,擡眼看她,眸子裡已不見早晨的迷茫與恐懼,多了一分清澈與釋然:
“是廣川王宮裡崔美人的侍女,然後……不過我覺得這些不怎麼重要了,反正說與你聽你也聽不明白,既然那些侍衛已經派人回去回稟王爺,我也就是等死的份了,”她說到此處一頓,竟然笑了起來:
“你的眉毛和下巴很像崔美人,鼻子和嘴脣更像榮美人,眼睛和臉型……像極了陶夫人,不,應該說她們像你,她們都是你的替身,這我才明白啊,早就聽說一位姓謝的女子是宮中忌諱之談,終於啊……王爺那般寵幸陶夫人的理由我終於知道了——她雖然並不算的最漂亮,但卻最像你,因爲我發覺你在看我的時候,就好像陶夫人看我一般,你們的面孔都如明月般皎潔,但都有著一顆絕情的心。”
謝芳塵先是聽這個叫小青的人莫名其妙答非所問的說了這麼一堆話後,卻又閉上了嘴沉默不語,隨後認她怎麼詢問,小青就不開口,閉上了眼睛,倚著牆,好像在等死一般。
她謝芳塵可不想死,這古代,人命如草芥,她又失去了一段記憶,問誰誰都不告訴她,所以她覺得有種潛在的危險蟄伏在她身邊,讓她坐立難安。
不行,怎樣都得逃出去。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在門口兩個侍衛的注視下,村長走了進來,手上捧著一個托盤,裡面有些清水和餅餌。
“你這老不死的,我們折騰了一路子,你們就拿這些爛東西給我們吃!”門口的一個侍衛手裡也端著一個托盤,看樣子是剛纔村長給他的,他則狠狠瞪圓了眼,將盤子摔在地上。
“抱歉抱歉,招呼不周……”村長嚇了一跳,趕忙擺手,顫巍巍的就想彎腰去拾地上的碗碟碎片,卻被謝芳塵一把攙住。
“村長啊,您也是的,這些大人一路辛勞,怎麼著也不能讓他們就吃這些啊,”她背對著侍衛,悄悄的給村長使了個眼色,村長頓時會意,有些膽怯的衝她點點頭,她才繼續說下去:
“怎麼著也得弄些好吃的啊,這樣吧,我說些菜譜與村長聽,村長只要照此做,保管幾位大人吃後對您讚賞有加,菜品呢那就是雞肉炒芹菜,牛羊肉燴菜,鯉魚燉嫩黃瓜,兔肉炒蘿蔔,湯呢就做鵝肉雪梨湯,田螺木耳羹,鮮蝦湯,水果咱們不是有剛打下來的青棗子嘛,還有存放的柿子也拿出來一些,對了,上次我教您做的炒栗子還記得嗎?多炒一些給大人們嚐嚐。”
她說著看向身後幾個一直咽口水的男人們,笑的很是燦爛:“都是一些地方小菜,可能沒你們平日裡吃的好,但卻是一些特色菜,在外面是吃不到的。”
幾人紛紛點頭,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她回頭看向村長,星子般的眼睛裡劃過一絲凝重,重重的握了下村長的手:
“村長伯伯,剛纔我說的菜您可要一個不能少的做出來給幾位大人吃,聽好了,一個都不能少,他們吃的開心了,纔會放我們離開呢。”
村長再度看了看她,緩緩點了點頭。
“要不要讓這老頭也給謝姑娘做些送過來?”一個侍衛假意道。
“不用啦,”她趕緊擺手:“我得減肥啊!不能吃太多肉,這些清水和餅餌就好。”
“……嘿嘿,也對,王爺一向喜愛女子盈盈一握的楊柳細腰,呵呵,小的們在這裡向謝姑娘道喜,終於苦盡甘來重獲王寵了!失憶不算什麼,估計見到王爺的時候就會想起來了!”
謝芳塵雖然聽不懂,但只能做些樣子附和的笑著。
待村長離開後,侍衛們重新鎖了門,她剛鬆了一口氣,回頭就看到小青已經抓著餅餌往嘴裡塞著,沒吃兩口,便噎的直翻白眼,她便趕緊走上前將清水送過去。
“慢點吃,我不和你搶。”
“他們是來抓你的,你怎麼還這般好茶好飯的款待。”小青嘴裡塞滿了食物,含糊不清的說完,仍舊往裡塞著。
“好茶好飯?哼,你別急,是好戲馬上要開場了!”謝芳塵勾脣一笑。
小青瞪著她,越發的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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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廣川長樂宮。
“……事情的經過便是如此,我等怕唐突的帶謝姑娘回來,會讓失憶的她受到驚嚇,所以才趕緊回來由王爺決定。”
劉去聽眼前風塵僕僕的侍衛說完,按在眼前檀木矮桌上的手便有些顫抖,過了一會兒,就想站起身,卻雙腿一軟,險些倒將下去。
一側的陶望卿趕緊相扶,卻被劉去揮掌打開。
她看著他,有些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