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姨娘哪裡能想到會冒出個證人來，即便她心裡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相信，覺得是不可能的，但看在夕和如此篤定冷靜的模樣上還是難免產(chǎn)生懷疑。
畢竟當(dāng)年打斷白桑的手腕時是在府外，當(dāng)時天色昏暗，又下著雨，若是真有人在附近某處躲著看到了全部經(jīng)過的話未必會被她發(fā)現(xiàn)。所以這個可能不是沒有的！
殷夕和慣來就有手段、有能力，如今又成了國相夫人，找一個證人雖然艱難但也完全是可能辦得到的。也許，也許，她真的找到了證人……
黃姨娘越想越心虛、越想越覺得殷夕和今日過來就是來抓她問罪的。她感覺自己再次被那股陰森的寒意所緊緊包裹住，渾身上下都感到刺骨的寒冷，脊背和手心也再度冒出了涔涔冷汗。
“黃姨娘還是不願意說？那好吧，或許你想體會一下京兆尹府的刑具……”
“我說！”，最後的最後黃姨娘還是架不住這巨大的壓力鬆了口，但才一鬆口她就忙不迭地向夕和討要一張保命符，“三小姐，當(dāng)年的事妾身真的是被逼的啊。妾身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你，你可否看在白夫人的面子上放妾身一馬？”
夕和見黃姨娘總算是鬆了口，心下稍安的同時難免因爲(wèi)真相即將展現(xiàn)而有些緊張，不過面上還是淡定如初，“那要看黃姨娘是否如之前所說的那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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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姨娘點點頭，伸手往自己的茶杯中加了些茶水，再捧著茶杯喝了幾口，期間，她的手指都是微微顫抖的。
“是，我是背叛了白夫人，但我是被逼的，是老夫人逼著我不得不這麼做。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因爲(wèi)白夫人對我真的很好，她是整個殷府裡對我最好的人，也是唯一一個真心待我的人?！?
“我之前告訴給三小姐的話，前半部分是真的。我在失了老爺?shù)亩鲗?，孩子又被莊氏抱走之後在府裡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甚至幾度都想到了自盡，是白夫人的寬慰和關(guān)心幫助我度過了最痛苦的時日。”
“白夫人將我當(dāng)作閨中密友，我亦將白夫人視作我唯一的知心朋友。如果不是後來出現(xiàn)了白夫人在夜裡無故消失的事，所有的一切都不會變成後來這個樣子?！?
夕和一聽，蹙了眉，忙問道：“你知道孃親無故消失是何原因？”
黃姨娘搖搖頭，“我不知道白夫人爲(wèi)何會在夜裡無故消失，我只知道事情的轉(zhuǎn)折皆是由此而起的。白夫人在府裡無故消失的情景一共被目睹了三次，府裡上上下下都鬧得沸沸揚揚的?！?
“幾乎所有人都在背地裡說白夫人是妖怪、是來索命的女鬼，沒有任何人敢靠近流光院不說，莊氏還刻意去請了幾次所謂的法師到流光院裡驅(qū)鬼?！?
“而所謂的驅(qū)鬼不過是莊氏出於對白夫人的嫉恨而僱了人在流光院裡藉故大鬧一場罷了。前來驅(qū)鬼的法師收了莊氏的錢每一次都把流光院鬧得一團糟，更甚者有一回那個法師還想輕薄欺侮白夫人。”
“所幸那一回被我撞上了，那個法師纔沒有得逞。但因爲(wèi)這樣鬧了幾次，白夫人被折磨得身心俱疲，痛苦不堪，是以在後來的一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喝醉了。酒醉之後，她無意間跟我透露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是什麼？”
“是寶藏，東籬國的寶藏?！?
夕和一怔，原來寶藏的事不是老夫人從孃親嘴裡得知的，而是先由黃姨娘從喝醉的孃親口中知道了告訴給老夫人的！
“其實那天白夫人喝得很醉，並沒有說得很清楚，她只是反反覆覆地重複著一句話，說她早知道付出的真心會被踐踏至此還不如在東籬守著寶藏。”
“當(dāng)時白嬤嬤一直試圖攔著白夫人不讓她說，但白夫人喝醉了失了神志，不受控地一遍遍重複。我那時雖覺得這句話怪怪的，但卻並未仔細(xì)去琢磨，只當(dāng)白夫人酒後胡言，直到我偶然在一本古籍裡看到了有關(guān)東籬國的記載。”
“有關(guān)東籬國的記載？那本古籍呢？記載了什麼？”夕和此時也顧不上洛穎和洛蓉兩人還在自己身後聽著了，先把話都問清楚了要緊。
“古籍後來被老夫人燒掉了，因爲(wèi)老夫人怕別人也會發(fā)現(xiàn)寶藏的秘密。至於上面記載的話不過寥寥幾句，我記不得原句了，隱約記得意思是說在神明隕落的東方有一個國家叫做東籬?！?
“東籬國一族蒙受神明庇佑，是神脈的後裔。而神明隕落後，它的神體化作了金銀珠寶，成了東籬國子民世代相守的寶藏?！?
夕和想起在寒山寺藏書閣古籍裡找到的那張牛皮，上面記載著的神隱之國在神明隕落和東方這一點上與黃姨娘所言不謀而合。所以，東籬國真的就是那個所謂的神隱之國嗎？！
“然後呢？”夕和追問。
“什麼神明、什麼寶藏，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當(dāng)然不會相信，但因爲(wèi)在白夫人口中聽過了那句話有些在意，我便私下裡和我的貼身丫鬟討論過幾次，談?wù)摪追蛉说臒o故消失會不會和這個所謂的東籬國有關(guān)係?！?
“萬萬沒想到，有一次老夫人不知怎麼的突然來了寒梅院，又沒有著人稟報，於是我和丫鬟的對話就被老夫人聽了去，東籬國和寶藏的事也就被老夫人給知道了?！?
“老夫人知道後聯(lián)繫上白夫人在嫁進(jìn)府前曾往東邊尋親，和進(jìn)門時帶來的整整一百二十八擡嫁妝，便認(rèn)定了白夫人是東籬國的人。她想讓白夫人說出寶藏所在，好找到寶藏使殷家能夠擠入四大家族，甚至成爲(wèi)天下第一名門。”
“可她也知道直接去問白夫人，白夫人未必肯說，還會勾起白夫人的戒心，所以，她就拿二小姐來要挾我，讓我去白夫人口中套取更多關(guān)於寶藏的信息。”
“二小姐是我唯一的女兒，是我的命，我別無選擇，只能聽從老夫人的話。而且當(dāng)時我想不過是套取一些消息，對白夫人應(yīng)該沒什麼損害。我若是知道會因此害死了白夫人的話，我是絕對不會答應(yīng)老夫人的！”
黃姨娘說得情真意切，蒼白的臉龐上垂下兩行悔恨的清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