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希悠愣了下，看了沈家楠一眼，答道：“那件事牽扯到了沈先生，希悠很是過意不去。”
老太太擺擺手，道：“客套話，咱們也都不說了。”
方希悠望著老太太。
“你說的很對，滬城的情況很複雜，曾市長到任後也是困難重重，這些呢，我也知道。外界對於曾市長的非議很多，這些非議呢，我看哪，也未必是曾市長自身的原因，什麼年輕啊，缺乏經驗啊，都只是人們說說而已。我們也看得出來，曾市長的未來不是一般人可以達到的。”沈老太太道。
對於這番話，方希悠並沒有覺得意外。曾泉空降滬城擔任市長，這就是一個信號，是他未來要御極的信號。沈家在這麼多年的變遷中始終處於不敗之地，如果老太太沒有兩把刷子怎麼可能？
“對於曾市長上任後的表現，說句公道話，其實他做的很不錯。”老太太說著，看著方希悠，“就公理而言，我們要支持爲滬城著想的領導，就私心而說，我們沈家要是不能報那一箭之仇，豈不是要被人笑話死了？傳出去了，怎麼在滬城立足？”
方希悠，愣住了。
老太太這話，無異於對葉首長的宣戰。
因爲葉家抓了沈家的當家，還是因爲一件莫須有的事，這麼不給沈家面子——
“我們沈家雖說只是偏安一隅的家族，可是我們也不會允許有些人這樣對待我們。”老太太說道。
方希悠，望向沈家楠。
“方小姐不用擔心，沈家一定會竭盡全力協助曾市長！”沈家楠道。
方希悠，沉默了。
她是需要沈家的協助，可是，沈家這樣爽快，倒是讓她很意外了。
或許，她不該意外。沈家楠被葉家帶走，後來還是霍漱清和曾泉大家想辦法把他救回來的。這件事，對於沈家來說，也是忍不了的。
只是，葉首長勢力太強大，沒有多少人可以和他對抗。
這麼一想，方希悠心裡也就舒坦了許多便對老太太和沈家楠道：“多謝沈媽媽和沈先生這樣深明大義——”
選邊站，這是必須要做的，要不然怎麼把家族事業發揚光大？
和老太太聊了會兒，方希悠便起身告辭了。
沈家楠送著方希悠下樓，走出了院子。
二樓客廳的陽臺上，沈老太太站在那裡看著方希悠和沈家楠的背影，久久不動。
沈家必須要選個立場，只是這樣選，到底——
“大姑？”一個女人敲門進來。
“是家芝啊！”老太太道。
“我看見阿楠送方希悠出去了？”沈家楠的姐姐走到老太太身邊，道。
“嗯，你看，還沒走遠。”老太太道。
“阿楠和方希悠的那件緋聞，真的，沒有影響嗎？”沈家芝問。
“這，是曾家要考慮的問題！”老太太折身，緩慢走向沙發坐了下來。
“這是曾家的事沒錯，可是就怕曾家對咱們有疑心，畢竟他們要維護方希悠的名聲，而家楠——”沈家芝道。
“家楠不會是那麼沒分寸的人。”老太太道。
“是吧！他的確不是那樣的人！”沈家芝嘆了口氣。
她並沒有把那一晚弟弟帶著方希悠去店裡的事告訴大姑，弟弟是個持重的人，不管是對待工作還是感情。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死穴，只是弟弟的那個死穴一直沒有出現而已。
應該，不會是方希悠吧！
與此同時，沈家楠送方希悠離開了沈家。
因爲有之前的緋聞，方希悠總是覺得有些尷尬的。
可是，這樣的事，就算是她和沈家楠保持距離，也是沒用的，要傳謠言的人，總是會傳出來。這時，方希悠纔算是明白了蘇凡的無奈了。
沈家楠並沒有說什麼，而方希悠不免有些尷尬。
“剛纔說的事，你不用擔心。”他還是先開口了。
方希悠望著他。
“我答應過的，一定會做到。”沈家楠道。
“你們沈家向來都不結盟，這樣一來，你們不會，被動嗎？”方希悠道，“這樣做出選擇，誰都不能保證會成功。可是，一旦失敗，你們整個家族——”
“這一點你放心，我們也是深思熟慮過的。”沈家楠道，看了方希悠一眼，“我爺爺曾經說，不能沾染政治，可是，現在的狀況好像也不允許我們這樣做了。”
方希悠看了眼周圍，見下屬們都沒有跟上來，便壓低聲音，看著沈家楠，道：“那天晚上，他們，對您，做了什麼？”
她的雙眼，直直地盯著他。
沈家楠望著她，良久，微微搖頭，道：“沒什麼，就是，問了我很多事。”
問了很多事，問的肯定都是和她有關的事。從他身上獲得直接的口供，那會對她造成最直接的傷害。可他，什麼都沒說吧！他，什麼都沒說，她相信這一點。
可她爲什麼相信呢？方希悠此時也沒有去想這個問題。
他沒有繼續說話，方希悠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我不想你因爲這件事自責。”沈家楠道。
方希悠望著他。
“只是，意外而已。”沈家楠對她說，“何況，葉黎那種人渣，不管是誰見到那種情況都會出手的，即便不是我。”
方希悠苦笑了下，搖頭道：“看熱鬧的人可能會更多。不少人都想看著方希悠受辱，這是事實，我知道。”
沈家楠並非不能理解，她的傳說，他也是很清楚的。羨慕她的人，不是一個兩個。因爲羨慕而心生怨恨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能讓人嫉妒，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他想了想，道。
說著，她就朝著車子走去。
方希悠看著他，笑了，道：“您真是寬慰到我了！”
不知道是剛纔陽光正好從樹葉中間射下來投在她的臉上，讓她的笑容看起來那麼明媚，還是真的她很輕鬆地笑了，沈家楠看著她的背影，嘴角溢出一個微小的弧度。
這個世上的傳聞都是一樣的，她未必就是傳聞中那個心機深到不可猜測的方希悠，她也會哭，也會笑，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
等方希悠走到車邊去拉開車門，車門卻被他拉開了。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道：“謝謝您！”
“不客氣！”沈家楠微笑道，“一路當心！”
“謝謝！”說完，方希悠就上了車，沈家楠爲她關上了車門。
車子，緩緩開動，隔著窗玻璃，方希悠看見他一直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車子的方向。
沈家楠，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嗎？
方希悠轉過頭，望向車前方。
沈家會這麼痛快答應她的建議，卻讓方希悠陷入了深思。
是沈家老早就決定要投奔一家了，還是沈家楠被葉家帶走那件事的刺激？也許，二者皆有。
在這個社會，想要把生意做到國內頂尖，沒有一定的政治資源是不行的。沈家雖然也有一些資源，可是畢竟不夠強大，沒有走到核心裡面。要麼是自己強大到讓核心力量認可，主動接受，要麼就是要選擇隊伍，如同九龍奪嫡之時一樣押寶。前者如某寶，後者便是很多大企業的選擇。押寶的話，要麼是兩邊押，要麼就是隻選擇一邊。兩邊都想得利的那種，基本上不會被重視，真正重視的，是全心投靠的人。而沈家現在也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所以才下了決心的嗎？
沈家楠，是有野心的人，而這個野心，需要有人去幫他實現。加入曾泉的麾下，或許，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至少目前是如此。
方希悠這麼想著，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而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
是葉敏慧打來的？
她愣了下。
“敏慧？”她問了聲。
“姐，我到滬城了，等會兒去找你，你在家嗎？”葉敏慧的聲音傳了出來。
到滬城了？
到滬城幹嘛來了？玩兒？
“哦，我這會兒不在，馬上就回去。你稍等我一下。”方希悠道。
“好啊，那你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我馬上就過去了。”葉敏慧道。
此時的方希悠也沒有想葉敏慧怎麼會很快就能到她家裡，她根本沒想時間這個事兒。
“好，那你等我電話。”方希悠道，“哦，你中午一起吃飯吧？”
“不了，我中午有別的安排，等會兒見面了再說。”說完，葉敏慧就掛了電話。
方希悠並沒有在意葉敏慧的事，卻是打開手機，開始翻看官媒上對回疆的一些報道。
就在方希悠忙著拜訪滬城老前輩的時候，蘇凡在回疆展開了她的調研活動，正是關於學前教育那一部分。而這些，方希悠並不知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努力的方式，都有自己的長處，都有自己能做的事。
很快的，方希悠就到了家裡，她按照約定給葉敏慧打了電話，不到五分鐘，葉敏慧就出現在了她的家裡。
方希悠愣住了，道：“你怎麼這麼快？從哪兒來的？逸飛呢？”
“我剛從逸飛家過來，我們剛到家一會兒。”葉敏慧說著，就坐在了沙發上。
方希悠沒反應過來，盯著葉敏慧。
“我和逸飛，還有他媽媽一起過來的，逸飛說想在滬城待一陣子，我們就過來了。”葉敏慧道。
“你這意思是——”方希悠問。
覃逸飛心裡還是想著蘇凡，這一點方希悠很清楚，只是，葉敏慧現在這樣子，難道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