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了一會，聽到洗衣機傳來結束的聲音,
她比我先出去，我看著她的背影有種被溫暖到的感
覺，走出臥室，重新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後，
翹著二郎腿擱在茶幾上，一副很隨意的樣子。
陽臺上傳來晾衣架的聲音，過了一會她出來直接又坐
在我身邊，好像對我的坐姿感到不滿，我看了她一眼，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麼了？想說什麼就說吧。”
“阿澈，坐要有坐的樣子，這樣顯得很頹廢。”
我想說本來就是廢人一個，但話到嘴邊，我又收了回
來，順著她的意思，收起二郎腿。
“媽剛纔跟你講的話，你考慮的怎樣？”
“跟你回去？”我眼睛看著別處確認道。
“嗯，以後就呆在媽身邊，開啓第二次人生，把以前
不好的想法全都放下，要做個正能量的人，特別是男
人，要挺起胸膛。”
“挺不起了，我的人生太黑暗了。”
“媽十六歲也開始背井離鄉的打工了，何況你是男人，
有什麼委屈就當生活上的歷練。”
這話說的看似無法反駁，但本質上是有差別的，她的
那個年代是一種趨勢，而我是帶著無助感在外漂泊。
“你覺得我能融入你現在的家庭嗎？”
“媽相信你。”
我也沒有直接表態，帶著餘地回道：“考慮考慮再說，
畢竟跟你現在的老公還沒見過面，想想都尷尬。”
“那明天安排見個面，先在外面聚一聚，你覺得行的
話再決定。”
我沒有回答，接著她又開始說道：“媽先給你介紹一下
那邊的情況，你以後叫叔叔就行，姓王，他有個女兒，
跟你一樣大，也沒結婚，叫王蕊，以後相互稱呼名字就
行。”
“過段時間再說吧，現在還沒準備好。”
“後天開始就忙起來了，也騰不出時間，反正你現在也
閒著。”
這話讓我著急起來，開始爲自己爭取面子：“真要見面
了，你可不能直接介紹說，我是一個閒人。”
“那你倒說說，這麼多年，你成就了什麼.......”
“沒成就！”
“慢慢來，要不你換個環境，去外地願意嗎？”
“去外地幹嘛？”
“外地有媽的成就，以後你幫我管理，以後就全部交給你
來管。”
她也沒直接說什麼生意，我也不想問這麼多，但至少講
的話有很濃的親近感。
她從包裡拿出手機，開始撥打起電話，我不知道給誰打
的，但有用心的去聽.......
“老王，我已經找到林澈的住址了，要不明天出來見個
面？”
我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只聽到她的很快做出決定：
“那行，就這麼說定了。”
然後眼睛看著我說：“已經約好了，就明天晚上吧，夠
你準備了嗎？”
我的眼神對視著她，這個在我記憶裡完全沒印象的女人，
經過短短時間的接觸，並沒有顯得那麼陌生了，跟林海
之間有著天壤之別的差距，也是溫暖和冷漠的反差比。
“你爺爺奶奶身體還好吧？”
她突然問了一句，我沒加考慮，直接告訴她：“奶奶已經
死了，爺爺都好幾年沒見過了，向著林海的兒子。”
“跟那邊真的沒走動嗎？”
“爲了他兒子，一直想方設法的想害我，失業也是他們搶
了生意，拉攏別人來對付我。”
“那以後就少接觸，反正你自己也可以獨當一面了，認不
認是他的權利，時間會證明一切，媽相信你會變得越好越好。”
這種空頭鼓勵的話，我只當一笑而過，但她的到來，是不是
意味著我三十歲的年紀來了一個轉折點，我想答案是肯定的，
至少在親情上已經如此了。
小五的來電，我開始催她先回去......
“我等會還要出去，你先回去吧，這事先讓我考慮一宿。”
“那我明天再給你打電話，反正吃飯的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至於你跟我回不回去自己好好權衡，媽肯定不會虧待你。”
“到時候再說。”
她走後，小五的電話已經錯過了接聽，我主動撥了過去，
事情好像到了一個了結的點位了。
“林哥，你過來接我一下。”
小五接通電話就來了這一句，我好奇的問：“你在哪裡？”
“我跟阿成他們跟李總一起，剛喝完酒，有點醉醺醺了。”
“你自己打個出租車，我已經決定離開李總了，至於你是
去是留，自個拿主意。”
“李總跟我們說過了，他讓我們在工地上幹。”
“那你就聽他的安排，別人的話我不好判斷，但李總是個
君子，別惹事就行，大不了你跟著陳彪混。”
“你不反對嗎？”小五用驚訝的語氣問道。
“一點都不介意，你自己好好混出個人樣來，這個圈子我
打算徹底離開了。”
小五語塞了一下才告訴我：“阿成和小黑也是這麼跟我說
的，我怕對不起你，所以有點反對的意思。”
“真不用，我也沒那麼小氣。”
“那我知道了，本來我想出來告訴你的。”
“就這樣吧，好好幹，以後可以電話聯絡。”
似乎一夜之間，我的人生被徹底改寫了，昨晚還想了一系
列在工作上的計劃，林海和我媽的介入，是一種選擇和放棄、
被愛和擠兌的相反路線。
時間已經過了吃中午的點，我這纔想起，我媽也是空著肚子
跟我聊了這麼多，我居然連飯都沒讓她吃上。
我迅速的走進房間，因爲那邊的採光正好是對著進出的通道，
什麼都沒看到，只看到一輛白色的轎車從我家樓下駛出，是
不是她的車子不好判斷。
房間內已經被陽光全面照射，我伸手把被子翻了個面，剛買
的牀單還透著一股全棉該有的味道，聞著很舒心。
微信裡傳來一條信息，是小五發的，挺長的一段話，我從來
沒見過他有這麼感恩和認真的一面，大致的意思是感謝我這
些年對他的照顧，不管以後跟誰幹活，永遠不會忘記我是他
兄弟，風雨同舟的好兄弟。
這番話挺讓人感觸的，這麼多年混在一起，感情確實挺深的，
雖然沒什麼作爲，但在青春的旅途中留下了渾噩和共享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