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走了兩步，林海又打了過來，我接起後挺惱火的說：“有什麼事？不要把
你對林楊的愛轉移到我身上，我不需要。”
“做人不要戳別人的痛處，以前說我冷漠，你現在的行爲又好到哪裡？沒事我
會打你電話嗎？”
“不是讓你在電話說嗎！”
“你約個時間，以後見不見面隨你。”
人有時候就是很矛盾，他沒打我電話會覺得他沒有愛心，打了又覺得很煩，我跟
他之間不單單是沒有父子之情，就連最基本的信任感都沒有建立起來。
“我這幾天真的沒空，裴施祤住院了。”我緩和了一下情緒回答。
“生病了嗎？”
“沒有，過幾天再見吧。”
“每次都說過幾天，要不就明天吧，花不了你多少時間，我順便去醫院看看施祤。”
“用不著，那就明天中午一點吧，我在浙二醫院，你到了附近給我打個電話，我下
來就是。”
這次林海掛的比我快，其實不見面我也知道他要說些什麼，無非就是跟我媽之前的
過往，我最不喜歡聽的就是那種嚼口舌的話，再跟我提起那段黑暗的過去已經變得
毫無意義。
.......
這天晚上我睡在了醫院，跟裴施祤擠在了同一張牀上，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在醫院
裡過夜，此時的夜已經很深了，走廊外面也顯得格外安靜，今天對我來說很疲勞，
但就是無法入眠，有種越想睡越睡不著的感覺，身旁的裴施祤倒很安靜，我側過頭
看了看，應該睡著了吧，墊在她頸部的手傳來一陣麻木，我輕輕地抽出.......
“你還沒睡著？”裴施祤突然問道。
“失眠了，想睡睡不著的感覺。”我輕聲的回答。
“一般老年人都是這樣的。”
“很少失眠，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我笑了笑說。
“環境造成的？”
“沒有，可能是林海給我打電話的原因。”
“跟你說了什麼？”
“他讓我見他一面，說的好像生死離別一樣，我約他明天見面。”我故意說的很誇張。
“以前的事情不要再計較了，你不覺得他現在挺可憐的？”
“那是他太愛林楊的原因，現在林楊一走當然難過了，只要他給我打電話我就會
感到這是想在我身上找兒子的感覺。”
“難道你不是他兒子嗎？”裴施祤接連的反問我。
“血緣上是的，但毫無感情可言。”
裴施祤沉默了片刻，然後聲音再次響起：“你明知道他以前對你的態度是錯誤的，
那你爲什麼還要用同樣的方法對他呢，你也想變成他那樣的人嗎？何況他再怎麼
錯也是你父親。”
“你意思是他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被原諒的嗎？”
“既然是親生父子就不存在原諒不原諒，我只希望你能做最好的自己，你不也
一直是這麼希望的嗎，有句話叫反其道而行之。”
裴施祤說的挺有耐心的，道理誰都懂的，只是讓我馬上打開心結我還是無法做到，
但裴施祤的一番話確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反正我有被融化到她的言語中。
我在沉默中細細回憶著自己小時候的經歷，我在老家的時候林海確實也沒有說不
養我，只是他老婆的態度對我傷害挺大的，可以說十六歲到二十七歲這段時間，
我跟林海之間的關係是空白的。
我輕輕嘆了口氣，同時側了個身子，這時裴施祤的手臂突然放在我的腰部，而且
把手心貼在我心臟的部位，問道：“缺愛的孩子，現在有沒有被溫暖到？”
“親情是無法被愛情所取代的。”我輕聲的回答。
“以前覺得你挺男人的，越跟你處久了越覺得你不是一個很果斷的人。”
我不想糾結在這個話題中，因爲即使要釋懷也是需要給我時間的，小時候受到的傷
害那是根深蒂固的，很多時候我選擇的是逃避林海，或者是惡語相對。
我又把身子側了回來，揉過裴施祤頭說：“睡吧，我跟林海的事不是一言兩語可以
說清的，積怨太深只能慢慢化解。”
“對你媽不是這樣的。”
“她跟我解釋清楚了，也沒有給我留下壞印象。”
裴施祤沒有再回答，在沉默中我漸漸閉上眼睛，時間已經不早了，不看手機我也知道
現在應該快兩點這樣了，都說夜很漫長，我倒覺得夜晚其實挺短的，再過幾個小時天
又亮了，至少對現在的人來說。
早上，裴施祤醒的比我早，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她一直盯在我臉上，我有點不自然的
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毫不吝嗇的給她一個微笑，在她的錯愕中我立刻揭開被子進了
衛生間，沒有牙刷的當下我只是快速的漱了漱口，對著鏡子照了一下，滿臉的疲憊感，
顯然短暫的睡眠沒有彌補昨晚失眠留下的痕跡。
剛走出衛生間，肚子傳來飢餓的聲音，裴施祤突然笑了起來，說道：“我也有點餓了，
早上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說：“現在才六點半，能買到什麼好吃的？”
“樓下有便利店，將就吃一點。”
“你媽昨天不是說會煲湯過來嗎？”
“她沒說早上過來，萬一中午送過來，豈不要餓肚子了。”
“你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問問。”
裴施祤的話，讓我緊盯住她的眼睛：“你現在很餓嗎？”
“有點，昨晚都沒吃晚飯。”
我聽了後拿起手機，但在撥電話的時候還是猶豫一下，因爲萬一沒做給我們
做早餐的話，我覺得大家都會挺難堪的，特別是對我媽。
裴施祤見我沒打，又問道：“怎麼了？”
“我覺得還是不打了，萬一送的不是早餐，她不是要馬上做嗎。”
“沒做的話也沒關係，做了更好，你把事情想的這麼複雜幹什麼？”
我從沒見過裴施祤這麼貪吃的一面，放在以前她根本不會提這事，現在的表情
好像非常渴望想吃我媽昨晚提起的煲湯，而我只是覺得大清早的給她打電話有
點不妥，畢竟昨天跟我一樣奔波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