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之下其實暗潮涌動。

晚上有大餐令人期待，不過中午仍然是盒飯解決，飯後休息，休息後老羅帶著吳常、肥波繼續巡邏。

咆哮聯盟的第一屆大會已經按照妖族制定的日程表召開了，昨天已經閉幕。

不過這一切都在人類警方的監控之下，公安一部、省公安廳、市公安局聯合部署統一行動，打算在其會議結束了各路妖怪離開金陵城之後再分頭分批抓捕。

避免在城區動手，避免人妖大戰傷害無辜市民。

所以會議的結束其實才意味著大規模行動的開始。

不過並不涉及那些普通的16科聯防隊員們，頂多只需要他們多加巡邏，注意觀察轄區內的妖怪有無異動即可。

所以老羅領著吳常、肥波繼續去認識各色妖怪，轉轉悠悠地就來到了本轄區內的重點監控對象——茍東西的家。

自從其侄子金毛狗妖死後，咆哮聯盟的妖族就暗中協調暫時由烈火雞妖茶社的一個領班負責日常照料茍東西。

吳常他們到達後發現茍東西被照料的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加井井有條，不過這個老妖怪並不滿意，對人類不滿。

“你們殺死了我的侄子，這是你們人類對妖族犯下的無數罪行中的又一樁。”茍東西還是坐在輪椅上，瞪著可以視物的唯一眼睛，憤憤而言。

“你侄子是橫穿馬路時被車撞了，撞死的。”老羅在茍東西的不遠處坐下，平靜地說。

“虛僞，人類總是那麼虛僞。”茍東西老臉扭曲，滿是不屑地說：“你們不逼他，他會被車撞嗎？”

老羅還能說什麼呢？

看看四周，老羅說：“昨天，咆哮聯盟第一屆大會已經結束了，你應該知道吧？”

“哼。”茍東西扭頭不答。

“有沒有給你發通報。”

茍東西連哼都沒哼。

老羅掉頭對吳常和肥波說：“你們搜一搜，每一處，要仔細。”

“不準搜。”突然茍東西暴喝一聲，坐直了挺起身體，怒向老羅。

頓時屋內氣氛緊張。

老羅直視茍東西不緊不慢但是堅定地說：“搜。”

“你們憑什麼搜？”

“咆哮聯盟暗中安排人照料你，咆哮聯盟有了任何最新發展都會知會你，咆哮聯盟的大會剛剛結束會上到底通過了哪些決議，他們下一步將會有何行動，想必都會通知你的。”老羅說：“憑什麼搜，憑你們妖族造反，我就要搜。”

“妖族造反，妖族造反，妖族爲什麼造反？”

“對啊，爲什麼？”吳常跨前一步看著老妖怪，說：“人類制定了《異類生物管理法》，依法管理，妖族可以像人一樣的生活、學習、組成家庭甚至，都違反計劃生育了也會被寬容對待，我覺得人類已經做了很多做的很好了。我早就想問了，妖族爲什麼還要造反？”

“切，你是瞎子啊。”茍東西說：“人類對我們的欺凌、屠殺到處都是，每天每時每刻都在進行。憑什麼人類給狗族套上項圈繩索牽著走，而不是狗族給人類套上項圈繩索牽著走；憑什麼人類大量殺戮、肢解、售賣、吃食豬族、雞族、魚族、鳥族，媽的，甚至連蛆都吃。”

“憑什麼，憑什麼你們人類統治社會爲所欲爲，以其他族類爲食物，而其他族類如果吃人則一律被視爲巨大威脅，殺而清除。憑什麼，人可以吃我們，我們不能吃人。”

“妖族，都是相應族羣中的先行一步的進化者，譬如我即使化爲人形具備妖力，但仍然屬於狗族，那些只會汪汪叫四腿著地而行的小狗仍然和我屬於同一族羣。可惡的人類，在我們面前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以主人自居的嘴臉，來到別人的家中想搜就搜，憑什麼？”

茍東西越說越氣憤，身體前傾怒目圓睜，雙手撐著輪椅的兩邊扶手，似乎隨時都會撲出攻擊一般。

不過，想想也是，人類可以把植物栽種在花盆裡，把動物關在籠子裡，供大家觀賞；反過來，植物絕對不可以把人類栽種到花盆裡，把人類關進籠子裡，來供植物們、動物們、妖族們觀賞。

人類可以把非人類的生命體制成標本，可以解剖研究，可以用小白鼠做實驗，似乎天經地義本應如此；反過來，動物們或妖族們如果把人類製成標本，把人類像小白鼠一樣關起來做研究，那簡直就是駭人聽聞慘無人道。

有的菜場或超市裡賣肉的區域會有一幅巨大的圖，上面是一頭豬，圖上詳細標註出了豬身上各個部分被肢解售賣時的名稱；反過來，那幅圖上是一個人，圖上詳細標註出來妖族將人肢解售賣時的名稱，是不是很可怕，絕對不可以。

“憑什麼不可以？”茍東西又說：“無非是人類強大，掌控了世界才以非人類的其他族羣爲人類的資源，予取予求，任意妄爲，所以我們妖族要反抗，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你搞的跟解放戰爭似的。”肥波嘲笑茍東西。

“吼！”茍東西突然衝肥波吼了一聲，不過肥波這次倒沒有畏懼，反而挺身向前半步。

“就是要解放。”茍東西說：“不僅要解放全體妖族，還要解放我們那些更多的尚未進化成妖的同類。”

“怎麼可能，癡心妄想。”肥波還是嘲笑。

“這就是‘咆哮聯盟’的使命，打碎這個不平等的、弱肉強食的人類世界，向人類發出憤怒的咆哮，解放妖族。”老妖怪叫喊著，愈發激動。

吳常乾脆拉了一把椅子在茍東西面前，坐下。

“不是人類的錯。”吳常說：“低等生物爲高等生物所用、所食，也就是所謂的‘弱肉強食’是生命所要求的必然。植物、動物、人類都是生命的千萬種形態中的一種，生命的要求很簡單：存在和更好的存在。人類的一切作爲其實都是在遵從生命的要求。”

“自以爲是高等生物，處於食物鏈的頂端生命體系的最高層，就可以踐踏不如你們強大的低等生物了？”茍東西這時不那麼激動了，甚至瞇起眼睛，狡黠地說著。

似乎他想用環環相扣嚴密邏輯所編織成的道理，來將吳常說服或是徹底擊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