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關(guān)係。”
孟青眼神微微閃躲下，看向唐寧一直不敢落在地面上的腳。“你的腳傷了。上完藥，早點休息吧。”
孟青心事重重。神色懨懨，憔悴的令人心疼，唐寧不想再給她施加壓力，緩聲道：“青，一年前你救我出苦海。一年後，我有能力保你平安。別人傷你一分。我還他十分我。你安心在這裡住著，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
“嗚嗚……阿寧……”
唐寧暖心的話語。一字字的融進孟青的心裡，填了滿腹委屈的孟青再也忍不住，撲進唐寧的懷中，嗚嗚的哭了起來。
“沒事了。哭出來心裡就好受了。”
孟青這樣，唐寧心裡也不是滋味，不斷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撫著。“懷著孩子，情緒不能太激動。對孩子不好。”
“阿寧，你幫幫我，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要拿掉他。現(xiàn)在立刻馬上！”
提到孩子，孟青的情緒異常激動，她從唐寧的懷中站起身，緊抓著唐寧的胳膊，長長的指甲隔著薄薄的雪紡布料，戳的唐寧皮肉生疼。
“孟青你冷靜點！”
孟青脾氣火爆，但認識那麼多年，唐寧還是第一次見到激動成這個樣子。
唐寧知孟青的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一如她當年那個，是碰不得的。
見不得孟青這般難受，唐寧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子，好端端的幹嘛要那麼煽情，非得挑起孟青的傷心事！
“阿寧，我這裡難受，就像給刀攪碎了一樣。”
在唐寧猛地拔高的分貝下，孟青冷靜了些許，她抓著唐寧的手，按在她的左胸口，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砸的唐寧滿手滿胳膊都是。
唐寧心酸不已，接過田橙遞過來的紙巾，輕輕拭去她的眼淚。
心裡暗暗發(fā)誓，必須把傷了孟青的混蛋找出來，用鞭子狠狠抽上一頓不可！
“去給她倒杯水。”
五六分鐘後，在唐寧的安慰下，孟青終於止住哭泣，眼睛紅腫的不成樣子。
唐寧等孟青喝下水，讓田橙扶她去牀上躺著，唐寧幫她掖好被子，坐在牀邊，打開牀頭暖燈。
“你睡吧，我等你睡著再回去。”
孟青點點頭，抱著唐寧的手蜷縮成一團。
哭累了，孟青格外睏乏，有唐寧在身邊，她多了一份安全感，時間不長便沉入夢鄉(xiāng)。
唐寧讓田橙擰了熱毛巾，幫孟青擦了擦被眼淚弄得緊巴巴的臉。
“姐，把她困在公寓的人，真特麼的不是東西！”
想起進去看到的滿地狼藉，田橙忍不住啐了口。
“出去再說。”
恐怕吵醒孟青，唐寧手搭在田橙的肩膀上，由著她扶出門，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冰冷著一張臉，沉聲道：“仔細跟我說說。”
“那哪裡是人住的地方，滿地碎東西，連下腳空都沒有。把一個孕婦囚在那種地方，若是磕著碰著怎麼辦？”
碎玻璃滿地，摔倒了割到了動脈的話，家裡有又沒有個人，搞不好會一屍兩命！
“你去檢查下她身上有沒有傷痕。”
聞言，唐寧心裡一緊。
“身上沒有，手上有幾道劃痕。”
唐寧提起的心緩緩放了下來，照田橙的話來看，東西應(yīng)該是孟青砸的。
只是唐寧猜不出，囚著孟青的人，是想要她生下孩子，還是由著她在公寓裡面自生自滅，連同孩子和她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還有，孟聞怎麼會知道孟青在113號公寓的？
看得出孟青對這些事情極其排斥，剛纔的一幕，唐寧不願意再見到，只得吩咐田橙去查。
折騰了一天，唐寧簡單洗漱下，躺在牀上，在準備入睡時，想起爲她受傷的“佟鼕鼕”。
他們現(xiàn)在是合作關(guān)係，於情於理都該打電話問一下他的傷勢的。
唐寧撥通他的電話，鈴聲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才被接起。
“睡了嗎？抱歉打擾到你休息了。”
電話那頭呼吸平穩(wěn)，卻一直沒有人說話。他應(yīng)該是處理完傷口，睡下了。
“還沒睡，有兩份文件要看，咳咳……”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又有些虛弱，一聽就正在病著。
“你感冒了？”
“有點。”
說話時，他又咳嗽幾聲。
“時間不早了，你後背還傷著，工作的事情留著明天處理吧。吃上藥，早點休息。”
“我也想早點休息，可是……”
“可是文件等著急用對吧，你們男人事業(yè)心爲什麼都那麼重！”
電話那頭傳來聲翻文件的聲音，唐寧心裡誹謗，他又不是鐵人，西山礦場一年，就夠他揮霍幾十年的了，幹嘛非得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我們男人，還有誰？”
她的丈夫嗎？
想到這裡，顧雲(yún)琛的胸前連著腦袋驀地一疼，他把手機擱在桌上，抽開抽屜，拿出藥，放進口中，硬生生的吞嚥了下去。
還能有誰，董向楠唄，明明他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是平常人幾輩子都望塵莫及的了，卻始終不願意停下腳步，看看人生旅途中的風景，一味的一條路走到黑，她真的擔心在不久的將來，她與他想見，只能隔著一道厚重的鐵門。
當然，那樣的結(jié)果還算是好的。
唐寧長嘆了一聲，“身體要緊，早點睡吧。”
“我睡不著。”
他疲憊無力的聲音透著深深地無奈，胳膊撐在桌子上，用力按壓著疼得好似擰在一起的眉心。
唐寧想問“爲什麼會睡不著”，又擔心會觸碰到他的禁忌，她握著手機，手指身前的被上輕劃著，絞盡腦汁找理由，結(jié)束通話。
“剛開始的時候，吃安眠藥，還有些用處。後來，就算是加大了用量，還是會整夜整夜的醒著。”
只有實在困極的時候纔會瞇上一會，時間不長就會被各種噩夢驚醒，持續(xù)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也就算是被她傷了之後，在藥物的作用下，休息纔得到些許改善。
“因爲你的前妻？”
他要傾訴，唐寧在這個時候掛斷電話，實在不禮貌。
她決定就先免費當他一次知心姐姐，開導開導他，若是能解開他的心結(jié)，讓他跟他的前妻重歸於好，也算是善德一樁，或許能抵消些她身上的罪孽。
顧雲(yún)琛輕嗯聲，沒有多談。
“其實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坎，曾經(jīng)我跟你一樣，也是整夜整夜睡不著。醒著腦袋裡總是會浮現(xiàn)一些不美好的事情，我只好找些事情打發(fā)時間，我的嗓子就是在那個時候被煙燻壞的。”
唐寧手輕輕撫向脖間，現(xiàn)在有時它都會癢的難以忍受，但她靠著超強的自控力，自打回到陶城就沒有再碰一根菸。
當然這得在周圍沒有人吸菸的情況下，不然受到煙味的吸引，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那個自控能力。
那你的臉呢？
顧雲(yún)琛聽完她的話，胸口沉悶的難受，他扶著桌子緩緩起身，來到窗邊打開窗戶。
夜風襲來，他混沌發(fā)懵的腦袋清明幾分。
想問，又怕太八卦會引起她的懷疑和排斥，顧雲(yún)琛抿住脣，生怕自己下一秒會脫口而出。
“那後來呢？”
“後來，我覺得折磨自己太不明智。”
唐寧輕笑聲，“珍惜現(xiàn)在的自己，別等著以後身體垮掉了，才知道後悔。”
“給我唱首歌吧。”
額，這人思維是不是太跳躍了些，唐寧覺得今晚壓根就不該打這個電話，她扶著額頭，輕咳聲：“我有些五音不全，不太會唱歌。”
“兒歌總會吧。”
她以前的聲音很好聽，軟軟糯糯的，有些類似江南的吳儂軟語。
他至今還留著樂晨的那支錄音筆，裡面有她的聲音和一段哼唱的歌謠。
每次睡不著的時候，他都要拿出來聽上一段時間的。
“你是非要聽不可了？”
“是，不唱的話，我有可能會讓合同作廢。”
顧雲(yún)琛說的半真半假。
都是做老闆的人了，幼稚起來還跟個孩子樣。
行，你有錢你任性！
唐寧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在腦中的歌詞庫搜尋半天，才勉強找出一首能唱全的兒歌。
“我給你唱首魯冰花吧。”
這是小時候母親常唱給她聽的催眠曲，有了樂晨，在哄他睡覺的時候，她有時會哼唱幾句。
“好。”
顧雲(yún)琛躺到牀上，把手機放在枕邊，開了免提，按下錄音。
唐寧清了清嗓子，唱了起來。
她確實如她自己說的那般，五音不全，就連一首兒童都唱不到調(diào)子上。
可聽在顧雲(yún)琛的耳中卻沒有比這更動聽，更讓人沉迷的了。
他薄脣微微輕翹，緩緩闔上眼睛。
一曲完了，唐寧略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唱完了，晚安。”
不等電話那頭人回答，唐寧快速電話，躺到牀上，拉上被子遮擋住大半張臉頰。
回想起兩人剛纔的那通電話，兩個當真幼稚的跟個三歲的孩子樣！
唐寧翻過身子，臉上浮現(xiàn)些許笑意。
“姐，你看這份報紙。”
翌日一大早，田橙敲開唐寧的房門，興奮的把手中的報紙，遞到唐寧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