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亦晚在門口停住了腳步,“我不想與你爲(wèi)敵?!?
“別再說了!”朧月郡主尖利的聲音響起,“你如果不來就是認(rèn)輸!”
薛亦晚輕嘆了一聲,走了出去。
一旁的成志感覺到了薛亦晚的壓抑,小心翼翼地說道:“二姐……”
薛亦晚看著他,輕笑道:“沒事,我們走吧?!?
“二姐,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如果不想贏,就和她平手好了,要是故意輸了,外公只怕會生氣,他一生氣,這什麼郡主恐怕也落不著好。”
薛亦晚拍了下成志的肩膀,彎起了脣角,“倒是聰明得很。”
成志嘀嘀咕咕道:“二姐,你要嫁去東宮麼?”
薛亦晚的臉不自然地紅了一點,她輕咳了一聲,“小孩子說什麼呢?”
成志兩眼一亮,“二姐,那都是外公騙我的是不是?外公說你嫁去東宮就不會管我了。”
薛亦晚真是對白及的教育方式無語了,她認(rèn)真地看著成志,說道:“二姐不管去哪裡,以後做什麼,都不會不管成志,二姐還要看成志做將軍保護(hù)二姐不是?”
成志滿意地瞇著眼睛笑了,薛亦晚也跟著笑了起來。
突然,成志狡黠一笑,往一旁跳了一步,道:“那二姐就是不喜歡那個太子了?二姐,西嶽也有好多皇子世子,好多人都經(jīng)常來雲(yún)聖宗呢,二姐要不要……”
薛亦晚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我可要喊初七明日下手重一些了!”
成志連連討?zhàn)垺?
前面突然出現(xiàn)了白及的身影。
“臭小子,又在胡鬧。”白及笑嘻嘻地一掌拍了過去。
成志都玩膩了這一套,一跳就躲過了,“外公,你這都是老招式了!”
白及笑意更甚,一反手拎起了成志,“你這臭小子!”
成志沒料到自己一下子就被制住了,臉色一下子垮了。
薛亦晚在一旁笑著。
白及放下了成志,笑道:“最近養(yǎng)的不錯,又重了?!?
成志臉一紅,“不和你說了。”說完就跑遠(yuǎn)了。
薛亦晚含笑道:“成志現(xiàn)在和師父很親。”
說到這裡,白及滿臉驕傲,“到底是我白家的人,和那薛正平可沒有半點關(guān)係?!?
薛亦晚也不反駁,任由他高興。
白及突然想起來正事,“晚丫頭,去見過朧月了?”
薛亦晚臉色微微沉下了,“見過了。”
“我都聽說了,她下了挑戰(zhàn)書,哼,倒是不自量力。”白及半點面子都沒有留。
當(dāng)初他爲(wèi)了西嶽關(guān)平侯的一個人情承下了這件事,他也不是沒有把朧月郡主當(dāng)做徒弟看待,只是他認(rèn)爲(wèi)朧月郡主不適合爲(wèi)醫(yī),再加上一個郡主身份,她也不需要憑這個手藝做什麼。
薛亦晚道:“我本無意和她比試,只是她太過執(zhí)著?!?
“她面相溫婉,只是心裡卻不是這樣,只怕是爲(wèi)了穆君毅那個小子吧?你看看,可別走錯了路,他那條那可是一抹黑的。”白及吹鬍子瞪眼地不服氣。
這穆君毅有什麼好的?在西嶽到處都有對他客客氣氣的青年才俊,有權(quán)有勢有錢有顏的也不少,怎麼就一個個看上了穆君毅?
薛亦晚抿著脣不說話了。
白及擺擺手,“罷了罷了,你們年輕人的想法我是不摻和了,我可只囑咐一句,你不能輸?!?
說完,白及大步地離開了。
薛亦晚擡頭看了眼南陵的方向,目
光柔和起來。
入夜,姜晟朧月郡主的院子裡來了人。
朧月郡主本意是要他臨陣再爲(wèi)自己講一講藥材的辨認(rèn),這場比試已經(jīng)定下了比辨藥。
姜晟卻只是隨便說了幾句就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瓷罐,“這是連宗主也分辨不出來的毒藥,郡主拿著吧?!?
朧月郡主手一抖,可還是接住了,她控制住了微微顫抖的雙手,“真的能殺死她?”
姜晟鄭重地點點頭,“一定不會有問題的,郡主放心,我也不希望雲(yún)聖宗的名聲毀在一個臭丫頭手裡,這惡人就讓我來做?!?
看著朧月郡主有些遲疑,他又煽風(fēng)點火地說道:“這是查不出來的,到時候郡主除掉了心腹之患可就高枕無憂了?!?
想到穆君毅,朧月郡主握緊了瓷罐,眼神也堅定起來。
很快,兩天後的比試就到了。
薛亦晚一身極淺極淡的煙青色長裙,緩步走上高臺,裙襬迎風(fēng)拂動。
眉目如畫,豔若桃李,素淡的一支玉簪便和衣裙襯托地相得映彰,吸引了不少視線。
另一邊走上高臺的是弱柳扶風(fēng)一般的朧月郡主,她一身紫衣郡主規(guī)制的衣裳多了些雍容華貴,本意是要壓過薛亦晚的低賤,可卻反而落了下風(fēng)。
她捏了捏袖中的瓷罐,除掉薛亦晚這個禍水的念頭更是堅定不移了。
人羣中,姜晟盡在掌控中的笑著,殺了這個薛亦晚,使得白及大亂,逼得白及動手,然後用那個女人激怒白及。
他一定要拉白及下水!
看臺上,白及點點頭,“既然都到了,就開始吧?!?
朧月郡主卻開口道:“慢著,再把規(guī)則說一遍吧,師父?!?
白及不悅地蹙起了眉,“我已經(jīng)不是你的師父了?!?
朧月郡主緊緊咬著脣,知道脣掰都失去了血色,“如果我輸了我立刻就走,如果我贏了,她就要被逐出師門,立刻離開!”
這並沒有什麼不妥,挑戰(zhàn)書上就是這麼寫著的,但是朧月郡主這樣強調(diào)也是不給自己和薛亦晚留一點半點的後路了。
要知道,被雲(yún)聖宗趕走的人,這輩子都別想再做大夫了。
薛亦晚拗不過她,點點頭,“好?!?
朧月郡主嘲諷一笑,“薛亦晚,你一定會爲(wèi)自己做過的那些事後悔?!?
薛亦晚蹙了蹙眉,“郡主,開始吧。”
朧月郡主珉起了脣,再次摸了摸袖中的瓷罐,這才放下心。
在天逸臺舉辦的比試只有一輪,由對方出題,猜對對方製得藥中所含藥材的人獲勝,如果都對,則平手。
比試平手的話,雲(yún)聖宗不會再讓這兩人比第二次。
白及親自在看臺上也是少有的事情,所以下面的衆(zhòng)人都是睜大了眼睛。
朧月郡主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在雲(yún)聖宗多年,雖然沒有得到白及的親自教授,可其他的長老都給關(guān)平侯面子,也是悉心教導(dǎo)了。
再加上朧月郡主對味道敏感,辨藥很佔先機。
而對於薛亦晚,衆(zhòng)人就只知道宗主對她是獨一份的愛護(hù),能力應(yīng)該不會差,宗主不是那種願意爲(wèi)了其他事在醫(yī)術(shù)上將就的人。
這一場比試倒是充滿了變數(shù)!
這時候,薛亦晚和朧月郡主各自接過一隻瓷碗。
薛亦晚取出瓷瓶,倒了幾滴,隨後加了一點清水,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做完了。
底下的人都是驚呼了一聲,每次上天逸臺的人最早也要一炷香的時候,就怕別人看
出自己的藥材。
可這個宗主的新徒弟就這樣然後就收手了?難道她真的是個花瓶空架子?
一旁的朧月郡主在瓷碗中加了不少,她擡頭看了眼早就停下動作的薛亦晚,狠狠地咬了脣。
薛亦晚是在嘲諷自己?
她狠下心伸手摸向了那個小小的瓷罐。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候,朧月郡主也停下了動作。
白及點點頭。
一旁的藥童上前交換了兩人的瓷碗。
“開始吧。”白及說完就坐回到了椅子上。
薛亦晚端起了瓷碗就微蹙起了眉,朧月郡主果然對自己敵意很深,這一碗絲毫味道也沒有,幾乎算得上是無色無味了。
拿到薛亦晚的瓷碗,朧月郡主也發(fā)覺這個真的不簡單,她咬著脣細(xì)細(xì)地聞著,然後輕輕抿了一口。
過了沒多久,她開口道:“拿筆墨來?!?
一旁的藥童連忙取了來。
下面的人羣又開始一邊倒地倒向了朧月郡主,再看薛亦晚那裡,雖然美人養(yǎng)眼,可似乎不太管用啊。
總有一些懷疑,薛亦晚雖然不想懷疑朧月郡主卻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試一試。
她想到了指甲上的藥汁,隨後極快地用指甲碰了一下水面,完了她一看指甲心裡一跳。
指甲上微微泛青。
這碗裡的藥材她不嘗是沒辦法知道的,可裡面的毒她卻知道,攝魂散。
如果不是手握毒綱,她恐怕一輩子也不知道這樣一種毒藥,中毒的人沒有絲毫徵兆,毒發(fā)也不像是其他的猛藥,而是在睡夢中痛苦死去,等到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回天乏術(shù)了。
最重要的是,不會有人知道中了什麼毒。
如果不是成志好奇那醫(yī)書裡的以爲(wèi)藥材,薛亦晚就不會接觸,也不會染在了指甲上。
所以,朧月郡主是想要自己死!
薛亦晚放下了瓷碗。
朧月郡主心裡一跳,有些不好地預(yù)感,看到薛亦晚沒有嘗,她微微白了臉。
薛亦晚直視著朧月郡主,沒有說話。
朧月郡主急了,大聲質(zhì)問道:“浪費了這麼久的時間,你是要認(rèn)輸了麼?”
薛亦晚看著她不知悔改的模樣,對她失望了。
本以爲(wèi)朧月郡主只是小孩子脾氣,加上對自己嫉恨纔會口出惡言,可沒想到她居然心思歹毒。
“拿紙筆來?!毖σ嗤淼貙χ慌缘乃幫_口。
朧月郡主一僵,她分明沒有看到薛亦晚嘗藥,她不可能猜得到這瓷碗內(nèi)是什麼的。
難道她是在?;ㄕ??
朧月郡主想著就算毒不死薛亦晚,起碼也要贏了她,這才安心下來。
薛亦晚提筆快速地寫下了幾個字,隨後摺好。
雲(yún)聖宗有關(guān)天逸臺比試的規(guī)定,答案是交給對方來看的,倒也不怕對方咬死答案是錯的,畢竟不服的話全場都是人證可以重新驗。
而這樣,也是給門徒一點顏面。
朧月郡主控制住了雙手的顫抖接過了薛亦晚遞來的紙條,薛亦晚捏住了紙條,低聲道:“有些事,郡主最好三思而後行,不要將自己推進(jìn)泥潭?!?
一旁的魏嬤嬤看著薛亦晚接近朧月郡主,連忙護(hù)住了她,瞪著薛亦晚,“你還想怎麼樣?!”
薛亦晚也不和她計較,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看了眼朧月郡主的答案,隨後將紙條按在了桌上。
看到她要說話了,底下的人都伸長了脖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