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嬤嬤臉色微沉,沒有讓開路,正色道:“郡主在這裡養傷,縣主還是改日再來吧。”
薛成志看魏嬤嬤對自己的二姐不客氣,臉也沉下了,“你這是什麼意思?這一出院子前幾日還是空的,是誰批準給你主子的?”
魏嬤嬤也沒見過薛成志,並不把他當回事,“郡主金枝玉葉,想住哪裡還需要請示於你?”
薛成志冷哼了一聲,“這院子我前陣子還想用來養花,突然就被人佔了去,難道我連過問的資格都沒有?這是哪裡來的道理?”
他眼裡可沒有什麼郡主不郡主的,就是公主欺負他二姐,他也不給她好臉色!
況且在雲聖宗,皇室反而是有求的那一方,所以薛成志自然養成了不畏權勢的性格。
薛亦晚倒是對成志刮目相看,他這一番話既不卑微又不狂妄,又佔了一個理。
魏嬤嬤一愣,她哪裡想得到這個小小少年有這個資格。
薛亦晚拉住了成志,點到即止,輕笑道:“既如此,還望魏嬤嬤去向宗主說清楚了。”
連薛成志都不知道的事情,看來白及也不知道了,薛亦晚知道平南王府對穆君毅有大恩,並且朧月郡主對穆君毅也有擋箭之情,她不會爲難朧月郡主。
薛成志有些不甘心,回頭看了眼這個院子。
薛亦晚拉著他道:“一棵木棉罷了,要是想看我們去尋更好的。”
薛成志低下頭,“二姐,本想哄你開心的,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
薛亦晚笑了起來,“看到成志,二姐還有什麼不開心的?”
薛成志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時候,朧月郡主也從魏嬤嬤那裡聽到了這個消息,她頓時白了臉,又想起了穆君毅爲了薛亦晚將自己棄在了路上的事。
魏嬤嬤也是不忿,“沒想到在這裡也能碰到她。”
朧月郡主緊緊攥著拳,“如果不是她,君毅哥哥不會拋下我的,不會的!”
魏嬤嬤不忍心,勸慰道:“郡主,你的身子還沒好全,不能動怒啊。”
朧月郡主摸著傷口上的紗布,咬緊了脣,她都做到這個地步了!爲什麼就是不能比過這個薛亦晚?!
好不容易鎮靜下來,朧月郡主擡眸問道:“嬤嬤,師父他還是沒空來看我麼?”
魏嬤嬤哪裡敢說實話,宗主根本就不在乎這個應人情收下的徒弟,世人誰不知道雲聖宗的宗主一生不羈,皇室都奈何不了他。
“郡主,雲聖宗這麼大,宗主哪能顧得過來,他不是讓他手下的幾個得力弟子經常來看郡主麼?宗主有空一定會來的。”
朧月郡主點點頭,漸漸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魏嬤嬤暗暗嘆了一口氣,平南王府已經凋敝了,西嶽雖然有王妃的孃家,可到底和郡主不太親厚,如果郡主不能嫁給太子,還真是難想到什麼更好的歸宿啊……
替朧月郡主蓋好了被子,魏嬤嬤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子。
沒多久,窗外兩個侍女嘰嘰喳喳地說著閒話。
“哎呀!紅雲姐姐,你還沒有去前面瞧過?那裡的拜師儀式好熱鬧!聽說宗主收了個好徒弟,高興地不得了,見者有賞!”
“呀,真的呀?宗主不是隻有郡主一個徒弟嗎?怎麼突然又收
了一個?”
“你輕點!我和你說,郡主能拜宗主爲師,那都是因爲侯爺的人情,實則宗主什麼也沒教過郡主,這次的徒弟可不一樣,你去南陵的時候聽說過安和縣主麼?這可是個不得了的人啊!”
“安和縣主?那個救了太后的?!我的天,她來雲聖宗了?聽說長得極美,沒想到宗主收了她爲徒……”
“哎呀,別再這兒浪費時間了,郡主傷得重,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的,我們快去前面看看!”
“好……”
屋子內的牀榻上,朧月郡主瞪大了眼睛,捏著被子的手顫抖著。
師父居然收了薛亦晚爲徒?!
這怎麼可能!
她纔是師父唯一的徒弟啊……
那個丫鬟的聲音彷彿又響了起來。
郡主能拜宗主爲師,那都是因爲侯爺的人情,實則宗主什麼也沒教過郡主……
是啊,什麼也沒有教過自己。
朧月郡主緊緊咬著脣,一張柔順乖巧的臉都陰暗起來,她努力了這麼久的東西,輕易地被薛亦晚所奪走!
這時候的雲聖宗正堂內,薛亦晚跪地三拜。
白及笑吟吟地扶了她起來。
比起那個無人問津,甚至不被宗主承認的朧月郡主,這個小小的南陵縣主簡直就是集宗主的偏愛於一身啊!
雲聖宗其他的長老們和各輩徒弟都看呆了,按照規定薛亦晚是要一一和各位前輩見禮。
這個情景下誰願意落了下風,一個個都拿了見面禮出來,奇珍異寶甚是奪目。
只有一人姍姍來遲,也沒有多看薛亦晚一眼,淡淡地說道:“恭喜師兄了,又得一個好徒弟。”
白及臉色放了下來,“何來的又?”
人人都知道,白及是不承認朧月郡主的,但敢於直接說出來挑釁的,也就只有這個和白及不對盤的姜晟了。
姜晟地位也不低,僅次於白及,可二人水火不容。
白及看也不看他,“師弟今日出關?又想著法地研究了什麼好東西討好皇室那些人?”
姜晟臉色一沉,“我姜晟哪裡需要討好皇室?!”
人羣中已經有人掩嘴笑了起來,姜晟和皇室走得近是雲聖宗公開的秘密,只是姜晟不願意被說成是討好皇室之人,所以聽到這個就跳腳。
他哼了一聲,“話已經送到,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白及看也不看他,笑呵呵對薛亦晚道:“那是你師叔,病得重,你就不用去拜會了。”
這話一落下,走到門口的姜晟差點就撞在了門上。
他壓下了怒火,白及,走著瞧!
薛亦晚也大致明白了雲聖宗的內情,白及和姜晟雖然是師兄弟,可這麼多年來意見不合,性格也不和,早已經是水火不容了。
她也不會在雲聖宗呆太久的,於是淺笑道:“師父說笑了,我雖然拜了師,可卻沒辦法長期留在這裡,自然是不會亂走。”
白及嘆了一聲,“可惜你還得回南陵那個破地方去操心,罷了,這些日子你先和爲師學一學解蠱吧,不然那南陵太后的事又得纏著你。”
薛亦晚大喜,躬身一拜,“亦晚多謝師父。”
白及臉色驀地好轉,有個長得好看性
格又好的徒弟是什麼感受?就是這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帶出去誰敢小瞧他白及,誰敢說他過時?!
而這時候,出了正堂的姜晟愈加氣憤,他簡直一日也忍受不了白及了。
很快,他的大弟子趕來,附在他耳畔道:“師父,人已經到了,我讓人把他們藏在山腳的一戶莊戶家裡了,怎麼處置?”
姜晟陰測測一笑,白及啊白及,任你再怎麼厲害也想不到我早就對你設了局。
他得意一笑,“那個男人是西嶽的殺手,也不知道心在哪裡,不必留了,找個機會殺了,嫁禍給那些南陵人就是了。”
他的大徒弟眼睛一亮,“師父果然好謀略!”
這個時候,拜師儀式結束後,薛亦晚就和回來的任寒碰了頭,任寒低聲道:“縣主,有人和那個男人接了頭,他們現在要往南邊去,但看著不像是要離開雲聖山。”
薛亦晚心裡微動,“有人接應,果然應了我的猜測,這件事後面另有人在佈局,恐怕薛家也只是其中一顆棋子罷了,你多派一些人去盯著,我怕不等我們下手就有人想滅口了。”
任寒鄭重地點點頭,領命而去。
這時候朧月郡主在魏嬤嬤的攙扶下緩步走來,本來要散的人羣一下子就有了關注點,紛紛停了腳步。
這可是個大熱鬧。
朧月郡主也是個少有的美人胚子,現在養傷期間更是如同弱柳扶風,好一番別緻的風韻,不少的雲聖宗弟子都是眼睛盯著的。
可當朧月郡主走到薛亦晚身邊的時候,這些弟子們才驀地發覺,還是宗主的新徒弟美得自然而內斂,冷中帶著一點明豔,靜靜站著就是一處讓人移不開眼的風景。
而原先看著美的朧月郡主現在和她一比好像就沒什麼看頭了。
朧月郡主要行禮,白及擺了擺手,“郡主身上還有傷,不必向我這個糟老頭子行禮了。”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人都是一驚。
以往白及還留了幾分顏面,今天居然直接不給面子了,這麼說的話是要將朧月郡主逐出師門了?
朧月郡主腳步一晃,差點跌在了地上,魏嬤嬤緊緊扶著她,“郡主!”
薛亦晚雖然不太喜歡這個朧月郡主,可念在平南王府的恩情,她不得不敬讓幾分。
可薛亦晚剛要去扶她的時候,卻被魏嬤嬤重重地看了一眼。
朧月郡主也臉色白了一瞬,“安和縣主,你真讓我刮目相看。”
白及對朧月郡主可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感覺,況且他就不喜歡這個看著柔柔弱弱,實則心裡比誰想法都多的人。
“本來答應收你爲徒是應了你外祖父的求情,況且那個時候老夫還沒有徒弟,郡主天資聰穎,老夫也教不了什麼,書信已經給你外祖父送去了,在痊癒之前郡主就好生在這裡養傷吧。”
說完,白及轉身進了後院。
整個前廳的人都沸騰起來。
議論紛紛下,朧月郡主臉色慘白,她轉身看著薛亦晚,柔弱的雙目中都掩飾不住恨意。
看到朧月郡主肩部映出的一抹殷紅,薛亦晚微微蹙起了眉,“郡主還是先養傷爲好。”
朧月郡主笑得冰涼,“養傷……薛亦晚,你的話說得真是輕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