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程,姜舒苑全程吃菜,不再開口。
周琴也被蘇晉賀按得很好,沒再幹什麼出格的事。
待到飯局快要結(jié)束時,包間內(nèi)突然進(jìn)來幾個服務(wù)員。
每人都穿著旗袍,面帶微笑,手裡還端著一個托盤。
托盤被一張紅色絨布蓋住,看不見裡面放了什麼。
衆(zhòng)人愣了一下,其中也包括邵奇峰。
姜舒苑卻淡定地開口:“第一次見面,不知道大家喜歡什麼,就給在座的女士準(zhǔn)備了一點見面禮,小小心意,還請笑納。”
宜敏挑眉,審視的目光看她接下來葫蘆裡要賣什麼藥。
方蓉驚訝後,便下意識推辭:“邵太太客氣了,請吃飯不說,竟還準(zhǔn)備了禮物……不過,能一起吃頓飯就很高興了,這禮物我們是萬萬不能收的。”
蘇倩倩也跟著點頭,哪能又吃又拿?
雖然她也沒經(jīng)歷過這種場面,不知道里面藏著什麼玄機(jī),但她很清楚,天上不會白白掉餡兒餅。
任何東西,都是有代價的。
就連全程不怎麼開口,如吉祥物一般端坐的蘇老太袁鳳書都發(fā)話了:“一家人,相聚就是緣分,用不著這麼客氣。”
只有周琴……
“用盤子裝著,又拿紅布蓋著,什麼東西這麼神秘……”
她小聲咕噥。
下一秒,就趁蘇晉賀不注意,噌一下站起來。
服務(wù)員就在她旁邊,只輕輕一擡手就把紅布給扯了下來。
然後——
她倒抽一口涼氣,愣在原地,整個人都傻了。
只見絨布托盤上,正放著一隻金燦燦的手鐲!
素圈款式,並沒有過度加工的痕跡,可以說簡單樸素到極點,而之所以晃眼,是因爲(wèi)這鐲子竟然有麻繩粗細(xì),這……
周琴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得上百克吧?
年前她纔去金店轉(zhuǎn)了一圈,如今黃金都漲到900多一克了。
保守估計,這鐲子……至少十萬往上!
果然,姜舒苑只輕輕擡了擡手,剩下的服務(wù)員便主動揭開紅色絨布。
每個托盤裡,都有一個這樣的手鐲。
全是素圈。
唯一的區(qū)別可能就是圈口大小不同。
嘶——
衆(zhòng)人被姜舒苑的大手筆驚到。
就連宜敏都忍不住挑眉,多看了她兩眼。
更別說老太太和方蓉。
倒是蘇倩倩,只一眼便收回視線,表情並沒有太大波動。
黃金啊……
老氣死了。
又是鐲子,圓不溜丟,也沒個造型啥的,還不如鉑金手鍊戴著好看呢。
邵奇峰除了詫異之外,更多的是不解。
下意識扭頭去看妻子,然而姜舒苑根本不鳥他,只端出一副笑盈盈的模樣。
但夫妻幾十年,他很清楚,那笑裡沒有半點溫度,全是裝出來的。
“阿苑,你……”他試圖勸阻。
卻被姜舒苑一記涼涼的眼神給瞪了回來。
“……”
“天哪~”周琴反應(yīng)過來,捂嘴驚呼,“邵夫人,這、是給我們的?!”
後半句,她問得小心翼翼。
姜舒苑勾脣:“當(dāng)然。”
“哎喲,您這……也太客氣了!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們可不敢收。”
蘇晉賀心道,總算說了句像樣的人話。
然而下一秒,只聽周琴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您這份心意是好的呀,說明對雨眠,以及我們這一大家子都很重視。如果不收……好像又辜負(fù)了您一番心意,你看這……”
姜舒苑:“那就收下吧,本來就是送給大家的,當(dāng)個小東西,戴著玩。”
嘖嘖……小東西?戴著玩?
聽聽,真不愧是豪門太太,這手筆,絕了。
周琴倒還算有點理智,得了姜舒苑這句話,並沒有立刻猴急地去拿鐲子,而是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妯娌方蓉。
大嫂,拿不拿?
方蓉嘴角一抽,別開眼。
她可沒周琴那麼大的臉。
這鐲子一看就不便宜,十來萬吧,人家說送,她也不好意思拿。
再說……
她心裡隱隱有些擔(dān)憂。
邵溫白母親的做派,怎麼感覺有點像……下馬威呢?
最高檔的酒樓,最貴的包間,還有價值不菲的黃金手鐲……好雖好,但是不是有點……太壓人了?
像急於證明自己高上一等,拿捏住了話語權(quán)。
周琴見她迴避,頓時氣得咬牙,但衆(zhòng)目睽睽之下,其他人都不要,她又怎麼好意思拿?
果然——
當(dāng)姜舒苑再次開口,勸說大夥兒收下時,宜敏直接表態(tài):“心意我們領(lǐng)了,金鐲子就算了。”
袁鳳書和方蓉自然沒意見。
她們今天能坐在這兒,吃這頓飯,都是因著蘇雨眠的關(guān)係。
宜敏都發(fā)話了,誰還沒臉沒皮地去要金鐲子?
尤其老太太袁鳳書,到底人老成精,比其他人多吃了幾十年的白米飯。
她第一時間想到,兩家小輩一沒定親,二沒領(lǐng)證,三沒辦酒,她們這些孃家人若是就這麼收了男方家的重禮,那往後孫女嫁過去,怎麼擡得起頭?
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軟。
她雖然不怎麼不喜歡蘇雨眠,但到底是親孫女,她心裡再有偏頗,也僅限於在自家孫輩裡。
對外,她必然是要護(hù)著蘇雨眠這個自家孩子的。
哪能讓八字還沒一撇的男方家給辱沒了?
真當(dāng)她老太婆是死的啊?
“溫白媽媽,”袁鳳書滿是褶皺的臉上揚起一抹笑,“阿敏說得對,這份心意我們領(lǐng)了,但東西你還是收回去吧。”
方蓉也連忙表態(tài):“我就更不能拿了,這又吃又拿的,像什麼話?”
說著,乾笑兩聲。
姜舒苑看著自己滿懷信心一定能送出去的金鐲子,如今又原封不動地被退回來,她臉上雖然掛著笑,但心裡早就已經(jīng)罵開了。
這家人怎麼不識擡舉?
可如果宜敏幾人真的收下鐲子,姜舒苑依然有話說——
什麼見錢眼開、貪財圖利等等。
總之,不喜歡的人,做什麼都是錯,都能揪出無數(shù)槽點開罵。
一頓飯吃下來,氣氛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姜舒苑不高興。
以致於大家走後,邵溫白也跟著蘇雨眠離開了,偌大的包間內(nèi)就只剩下邵奇峰夫婦倆,姜舒苑也終於不用強(qiáng)裝,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邵奇峰心中暗歎,想了想,開口勸道:“其實你……”
然而剛開口,就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
他以爲(wèi)是服務(wù)員過來結(jié)賬,便隨口說了句:“進(jìn)來。”
卻不料,門推開的瞬間,竟是周琴去而復(fù)返。
姜舒苑的目光瞬間犀利起來。
而這種犀利之下,還帶著一絲隱隱的雀躍和期待,像是自己設(shè)下的陷阱終於有獵物光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