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眠今天穿了一條奶茶色的絲綢長裙,柔軟的料子、貼身的剪裁,完美勾勒出她的好身材。
纖腰,長腿,美麗大方,優(yōu)雅端莊。
好看是真好看,但也因此太過惹眼。
她不想這麼高調(diào),尤其是姜女士的主場。
對方本就不喜歡自己,她若再不識趣,就更招人厭了。
所以,蘇雨眠在外面加了一件新中式的對襟上衣。
既保暖,又蓋住了長裙的張揚,並且還不醜。
邵溫白一個大男人,自然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他還問:“怎麼加了件上衣?”
蘇雨眠:“暖和。”
“室內(nèi)有暖氣,一點都不冷,可以直接穿裙子。”
蘇雨眠無奈,只能說實話了:“教授,我是去做客的。”
“所以?”
“上門做客最忌諱什麼?喧賓奪主。”
邵溫白愣了一下。
蘇雨眠:“今天的主角是你爸媽,不是我跟你。”
……
兩人到得不算晚,但蘇晉興和宜敏比他們更早。
“爸,媽。”蘇雨眠走過去。
邵溫白自然跟她一起,“叔叔阿姨。”
“好久不見,小邵,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啊?”蘇晉興笑著拍拍他肩膀。
“別太累,還是要照顧好自己。”
“好,謝謝叔叔。”
伊念此刻就站在人羣中,看著宜敏一家有說有笑,這樣一幅和諧美滿的畫面深深刺痛了她的雙眼。
憑什麼?
丈夫因爲宜敏不要她了,兒子也因爲蘇雨眠遠走他國。
養(yǎng)父養(yǎng)母如今更是狠心地和她斷絕了一切聯(lián)繫。
她成了沒有父母、沒有丈夫、沒有孩子的孤家寡人。
而宜敏和蘇雨眠這兩個罪魁禍首卻笑得這麼燦爛,享受著她所羨慕的一切——
憑什麼?
很快,宴會正式開始。
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中,姜舒苑挽著邵奇峰來到正中間。
邵奇峰:“感謝大家百忙之中來參加我們的週年紀念,今天到場的,都是我們最最親的親人以及最最好的朋友,再次感謝大家!”
“阿苑,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姜舒苑接過話筒:“還是說兩句吧,今天很高興,是最近這半年來,本人最開心的一天,不僅僅因爲週年紀念,還因爲今天來了幾位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的客人。”
“首先是伊敏女士,她是位非常出色的懸疑小說家和爆款製片人,相信在場絕大部分人都有看過她的作品。旁邊這位是她的先生,蘇晉興,蘇老師,爲人師表,桃李滿園。”
“而這位……”姜舒苑朝蘇雨眠伸出手。
後者愣了一下。
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姜舒苑已經(jīng)先一步主動握住蘇雨眠的手,將她帶到身邊。
“接下來,要爲大家隆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小兒子邵溫白的女朋友——蘇雨眠。在場各位對她應(yīng)該不算陌生吧?”
人羣中,不知是誰說了句——
“看上去的確臉熟!”
“啊!想起來了——這不是曾經(jīng)江家那位準兒媳嘛?!”
江易淮和舒玉琴都帶著蘇雨眠出席過宴會,京都的圈子就那麼大,來來去去都是這些人,關(guān)係千絲萬縷。
只是……
這樣的場合,即便認出來了,也不該口無遮攔纔對。
尤其在姜舒苑已經(jīng)親口承認蘇雨眠是她兒子的女朋友後,更不該當場揭短。
攻擊的是蘇雨眠,沒臉的卻是邵家。
誰也不會傻到去得罪這樣一個家族。
但偏偏就有人這麼幹了,偏偏還成功帶歪了其他人。
瞬間現(xiàn)場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不會吧?江少的前女友和邵教授的現(xiàn)任是同一個人?”
“聽說江少至今還對她念念不忘,今日一見,果然是有資本的。”
“好厲害啊!不管江家,還是邵家,都是京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家族,這女人可真行!分了一個,還有一個,一個比一個強。”
當然,這裡面也有明白人。
“別說得好像女方很差一樣,伊家小千金,老爺子老太太捧在掌中的心肝兒肉,論家世背景和外貌條件,一點不比邵老三差。”
“伊家?曾經(jīng)那個京都龍頭?”
“嗯吶!往前數(shù)三十年,伊家比邵家更煊赫,只是因爲一些變故,當家人夫妻倆雙雙出國,伊家才日漸低調(diào)。但世世代代積累的家底兒可不薄,京都伊園知道吧?過去就是他們家的避暑山莊。”
“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當初伊家老爺子壽宴上,親口官宣找回了失散多年的親閨女,連帶也隆重介紹了親外孫女,好像就是這位!”
“我也想起來了……”
伊念站在人羣裡,聽著四周逐漸轉(zhuǎn)變的輿論風(fēng)向,臉上閃過更加瘋狂的神色。
姜舒苑放開蘇雨眠,又朝邊月招手示意。
邊月見狀,眼皮一跳,直接裝沒看見,逮住小兒子正色道:“要拉屎啊?行,我?guī)闳ァ!?
邵潯之:“我?guī)グ桑奖闵夏袔!?
邊月疑惑:“你們家洗手間還分男女?”
呃——
邵潯之:“那倒沒有。”
邊月:“還是我?guī)グ伞!?
說完,扛起邊煜,溜得比兔子還快。
邊煜:??
我現(xiàn)在拉屎都不能自己決定了嗎?
邵潯之無奈一笑,剛擡頭,發(fā)現(xiàn)姜女士正朝他招手,還貼心地問了句:“媽,你要拿什麼東西嗎?”
姜舒苑:“……”
宜敏和蘇晉興站在人羣裡,忍不住對視一眼。
蘇晉興:“老婆,你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怎麼了?”
宜敏看了眼姜舒苑,緩緩搖頭,只說了四個字:“……不安好心。”
從她介紹自己,再介紹雨眠,人羣裡這麼大的議論聲,宜敏不信姜舒苑聽不見。
她聽見,非但不制止,或站出來解釋,還任其發(fā)展。
而那個最開始牽扯出江家、江易淮,引起這場竊竊討論的人,宜敏也看見了——
伊念!
姜舒苑不清楚伊家已經(jīng)和伊念斷絕關(guān)係了嗎?不清楚她和伊念過往的恩怨嗎?
未必!
既清楚,卻還是在邀請了自己之後,同時邀請伊念,這舉動背後的深意令宜敏越想越毛骨悚然。
看似隆重的介紹,實則卻暗藏侮辱……
她是做給誰看的?
雨眠?
不,雨眠應(yīng)該早就清楚姜舒苑對她的態(tài)度。
那姜舒苑這番隱晦作態(tài),就只能是——
做給她和蘇晉興看的!
當著女方父母的面,暗中羞辱女方,這是……
要他們?nèi)抑y而退啊!
宜敏想到這裡,只覺手腳冰涼。
她隔著人羣,遠遠望向女兒。
此時,蘇雨眠和邵溫白並肩站著,忽然似有所覺,轉(zhuǎn)頭的瞬間恰好與宜敏目光相撞。
她愣了一下。
面對母親的犀利,蘇雨眠也只有……
垂下雙眼,無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