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寅回到“知了”, 霽柯也隨他一同回去。
老太君見到他兩人很激動,上前拉著霽柯得手如同親孫女:“這跑哪去了,奶奶想死了!”
說著, 一直跟著老太君的小桃子也跑出來, 抱著霽柯:“姐姐, 姐姐!我也好想你!”地叫著。
霽柯一時不太適應別人對她這般的親暱, 應該說她從未適應過, 不知如何迴應的好。
沈寅瞧進她的一絲慌亂,上前解圍:“好了好了,你們倆訴相思來日方長, 先讓她休息一會。”說著沈寅把小桃子和老太君一人一手抓住,牽著兩人對霽柯眨眼, 把這間房留給她一人。
其實霽柯哪裡需要休息, 應該說她從來都不需要休息。
但此時因她心緒複雜, 閉上眼睛一會,睜開, 她走到窗臺。
一聲嘆息,她將窗戶關上,也關閉窗外明亮陽光。
樓外,掌櫃程叔見少爺回來,還聽說帶了少夫人!帶著幾名夥計就興沖沖地往這邊趕。
院內正好他正好看到老太君他們, 程叔高興地往沈寅身後瞧:“少爺, 少夫人這是在何處?!”
沈寅揚了揚手:“你們少夫人臉色不太好, 先讓她休息一會。”原是, 他一下馬車便注意到她那面癱神色下的不常。
程叔臉色也不好了:“啊……可是我們這裡有什麼招待不週的地方?”
沈寅笑, “不是,你招待的很好。”
“那是……”
沈寅揚了揚手。
程叔湊過去, 只見他一陣耳語,倏爾程叔一臉恍然大悟。
老太君驚奇地問沈寅:“你對他說了什麼?!”
程叔恭身做以一句:“恭喜太君!”趕忙退下!
老太君見他慌慌張張的,臉色又興奮欣慰非常……更是好奇地拉著這正一臉不懷好意的孫兒:“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沈寅打開骨扇,看了看老太君,無辜而誠實著:“只是,說了一句……阿柯害喜,讓他趕忙幫我把婚禮籌備了。”
老太君瞪大眼睛:“阿柯害喜!”一時臉色變化瞬意。
沈寅瞧著,扇子碰了碰太君的肩,一笑:“別當真……我就是想催一下我和阿柯的婚宴進度。”
“你……”老太君揍他。
沈寅躲得快跳開:“我去找兩套婚宴服來。”看了看天,他有些惆悵,繼而對老太君說道:“本來還想找段良辰那怪胎幫忙,看來這回還是要親力親爲了。”
說著,沈寅告辭老太君,老太君似還未從霽柯害喜中醒悟過來,瞧著他離去……
小桃子拽了拽太君的衣服,童言天真問出了太君也很想問沈寅的:“太君,太君,爲什麼哥哥要這麼著急娶姐姐,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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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知了樓,因爲滿城都貼著他的畫像,沈寅喬裝去了一趟範將軍府。
範小青和範將軍坐在大堂內,一起的還有幾個副將,大家皆是一臉沉重。
沈寅一走進去也能感覺裡面的沉重,而幾個副將看到他,陸續(xù)地都欲站了起來。
範將軍當下對他們警惕地看了一眼,他們才壓住臀在座椅上。
“你們這是……”沈寅扇子劃著他們一圈,連同範將軍和幾位大將,副將都在,他打趣著:“人都齊了,這是幾桌牌要打?”
範將軍:“差了一個湊兩桌。”
因爲範將軍的幽默,沈寅低頭一笑。
範小青走過來,拉著他問:“哎呀娘啊,大哥你這三天兩頭玩消失!去哪了都!?”這幾天去知了都說他失蹤了!
沈寅漫不經(jīng)心依舊:“還能去哪啊,找我娘子。”
範小青愣住:“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這心思,這閒情……!”這貨到底知不知憂患!
“這個時候怎麼了?寧爲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範小青對他翻了個大白眼。
一個大將拍了拍桌子道:“大丈夫應以國事爲重,你成日心念兒女私情,將來如何成大事。”
沈寅揚了揚眉,怪他反應有點“爹”:“願爲閒雲(yún)自在,其它何必強求。”
衆(zhòng)將一陣嘆息搖頭,還有吹鬍子瞪眼的。
沈寅對他們這羣人的反應也不陌生,每回見到,都有些鬱悶……這幫人吃飽了撐著,沒事操他大爺什麼心!
範小青扯了扯他衣袖,“你且少說兩句沒志氣的話,他們這羣老憤青,不愛聽!”
沈寅笑:“好。”
“我們在說胤皇太子與沈家的事,還有麒麟皇子潛入大胤……”
“我差不多也是爲這個而來。另外……哎,你娘繡工好,你幫我問問她這兩日可得閒,幫我趕繡一對嫁衣出來,我日後定好好答謝。”
“我娘閒得天天抽我!……什,什麼……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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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寅似打定主意要娶霽柯,而且著急地有點讓人沒頭緒。
雖然很多得到他通知,幫他準備婚宴事宜的好哥們姐們,不是很理解他這麼著急擺脫單身貴族的原因,但被他通知還是很高興地想在婚宴現(xiàn)場,整哭他和新娘。
而當事人霽柯還不知道他揹著自己,已經(jīng)著手將一切在暗中打理好,只等她穿上嫁衣,拉她拜堂,親定。
比起一幫人擔心沈寅被胤皇追殺,而他似專心忙著娶老婆的沈寅!霽柯這兩日可都在忙著相對他而言,比較正經(jīng)的大事。
皇宮,霽柯潛入大胤最大的藏書閣。
她將之前手中的藏寶圖與裡面早期這片大陸還未分割的圖一點點拼接,反覆比照,查找相關地理古藉……最終讓她發(fā)現(xiàn)了一些線索所在。
藏寶圖所在的位置與大胤開國皇帝的皇陵十分接近,她想會不會在皇陵,但很快被她否定,若在皇陵,以胤皇經(jīng)常去那裡拜查的情況來看,大胤也不會如今這般……
藏書閣內,霽柯拿筆將這片大陸早先未分裂時的圖,和大胤地圖各滕錄一份,用筆又在重要地方做了些備註,將宣紙摺好放在胸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皇宮內。
回到知了酒樓,鑑於這幾日她莫名感到頭皮發(fā)麻的怪異的……某種不好的直覺,她猶豫:是不是先回青宅比較好。
可一想起師孃的囑咐……她的腳步始終無法向後。
誰的手突然搭在自己的肩上,霽柯習慣性地以爲是沈寅,但轉身見到……陳玉,頓時愕然。
“是你?”
“你以爲是誰?他?”
霽柯看了一眼他的手:“放開我。”
陳玉倒很配合,放開她。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他最終張了張口,捏了捏拳,先開口,軟了軟語氣:“有消息說,你要成親了?”
霽柯挑了挑眉:“是嗎?”她怎麼不知道!
“不是嗎?”
她欲說“不是”,可是看著他,她最終選擇沉默。
她的沉默,在陳玉看來,卻是默認。
他神色有些激動,但還是努力壓制,把臉轉向一邊。
半會,他最終還是轉了過來:“不要成親。”一句簡單的話,卻是他花了好多力氣,帶著請求地說道。
霽柯看著他,看不懂他神色裡流露的,真情。
他不是,被中了對她絕情斷愛的蠱,對了……那蠱也只是十年罷了,難不成沒有那蠱,其實他也可以愛她。
想到這裡,霽柯彎脣,有些嘲諷地笑了笑。
十年,原來他們,已認識十年了。
十年前,初見心動,知情。
飛蛾撲火,到愛。
遍體鱗傷,知恨過。
豁然放手,劫生……
他們之間,終究辜負了,又錯過了很多時光。
霽柯問自己還愛他嗎?她還是愛的,她還是愛那個梨花下一瞥驚鴻的少年!
可愛已遠去。在無數(shù)次絕望與等待後,被一次次傷害地,讓她已把那份愛連同回憶一起塵封在內心最深最深的地方。
再遇見,也與他再無關。
在這場悄無聲息的愛裡,是她一個人的開始,一個人的過程,也當由她一個人的結束,纔算完整。
“陳玉,我不恨你了。”她看著他,倏爾緩緩道,帶著些許微涼的嘆息,流轉風中。
陳玉盯著她看了半會,神色落寞:“可是……我發(fā)了瘋地開始有各種理由恨你,且越陷越深……你告訴我,你是如何做到,就不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