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妍住的小窯洞內(nèi),林月曦與她坐在小矮桌前,許山如座大山般屹立在林月曦身後一米處。
現(xiàn)在的任妍沒有看到林月曦就咧著嘴高興的撲過來,很拘謹(jǐn)很拘束,坐在林月曦旁邊的凳子上緊張而又顯得有些怯懦的不停揪著衣襬。
林月曦眉心皺了皺,看出了她的迷茫與不安,笑著捏了捏她已經(jīng)有了高粱紅的小臉,“我先回京,在京市等你們。”
任妍又是重重一點頭,“好。”
應(yīng)得很大聲,心中卻是越發(fā)彷徨了。
知青哪有那麼容易能回城的?
別人家裡有關(guān)係的都很難能回去呢,她一個孤兒···
從迷茫到不安再到絕望,林月曦都看出來了。
她沉默了片刻,問道:“任妍,你願意跟我回京嗎?我缺一個助理,只是助理與其它工作不同,你需要補充暫時的不足。”
“而且,一旦當(dāng)了我的助理,你便會很忙很忙,沒有時期再去顧到其它。”
甚至有可能,你會連組建家庭的時間都沒有。
對任妍,林月曦一直都很滿意,她的身份也絕不可能有問題,是早已經(jīng)過考驗的。
上面對她那麼重視,在她最危險的時候能讓任妍出現(xiàn)在她面前,說是張紅英看任妍可憐,可這又怎麼不是上面默許甚至是故意的結(jié)果?
從這就能看出,上面對任妍是絕對早做過嚴(yán)格的背調(diào),甚至在不驚動任妍的前提下,對她已經(jīng)做過考覈。
有著兩世當(dāng)重要科研工作者的經(jīng)歷,這些林月曦看得明白,且任妍對她全心全意,上面對她也無惡意,相反的是拳拳守護之心,所以她才當(dāng)做什麼都不知道而以。
只是很明顯的,上面對任妍的安排只是在她下鄉(xiāng)期間明面上的保護與照顧,一旦她身體好轉(zhuǎn)後轉(zhuǎn)道研究所這些地方,任妍的工作也就截止了,一是她沒資格跟著,二是自身能力也跟不上。
文,她高中都不算正經(jīng)讀完;武,在許山等人面前,她連個小扒菜都不算。
林月曦雖對任妍比較滿意,但也沒到非要她在身邊不可,她這人還是挺孤的,況且身邊有個爹系警衛(wèi)員,所以任妍當(dāng)初提出回東北時,她沒有阻攔,後面也沒再多關(guān)注她的生活。
之所以現(xiàn)在有帶上她的想法,一個是她聽說了些有關(guān)任妍的不太好的事,二是最近西北有些亂,可能未來有一段時間會更亂。
這也是二長老突然要把她調(diào)回京的原因之一。
三嘛,任妍算是她來到這世界後唯一算是朋友的人,看她變成眼前這副小媳婦的樣子,她看著礙眼。
任妍有些恍惚,她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寶,你,你說什麼?”
曾經(jīng)那個活力四射的姑娘,現(xiàn)在卻像是被座大山給壓得連正常喘氣都困難一樣,看得林月曦這個冷心冷肺的人都感覺心酸。
她揉了揉任妍的剪到耳根的頭髮,又伸手給她理清楚,聲音輕柔帶著安撫,“出什麼事了?別怕,我在呢。”
“哇~~”
任妍嗷一聲撲到林月曦懷中,再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像是一個無家可歸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家,要將心裡積壓如海的委屈一併都給用眼淚排走。
許山眼皮連抽了好幾抽,朝門口掃了眼,無聲的‘切’了一句。
現(xiàn)在著急給誰看?
是真覺得人家是孤兒好欺負嗎?
他最看不起這種人了。
發(fā)泄過後,任妍不好意思的從林月曦懷中起來,看到她肩上被自己哭出的一灘水跡,無措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對,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說不出賠一件的話,因爲(wèi)她已經(jīng)一分錢都沒有了,賠不出來。
拿出手帕正準(zhǔn)備擦拭一下的林月曦,手生生頓在半空,雙目震驚的看向任妍。
那個曾經(jīng)一身黃泥也敢抱她的任妍,怎麼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
她沒再管衣服,手改道托住任妍的下巴,擡起她的臉逼著她與自己對視。
“到底出了什麼事?你以前的張揚呢?你天不怕地不怕的那股勁兒呢?你不是力氣牛大牛大嗎?”
“你不是對我說過,只要我需要,你就會擋在我面前,爲(wèi)我掃除一切危險嗎?”
“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麼?被賣到山溝溝裡的小媳婦,都顯得比你有底氣。”
許山:“……”
嘴角抽了抽,勉強停住,不到兩秒,又連續(xù)抽動好幾下。
任妍眼前滑過一抹難堪,不是被罵了難堪,而是爲(wèi)變成現(xiàn)在這樣讓曦寶失望的自己而感覺難堪。
林月曦倒也沒真想逼迫她什麼,她變成這樣不是一時的,要想改變自然也不會說變就變回去。
手上的帕子在她臉上胡亂的抹一通,最後重重的捏了下她的鼻子,‘哼’了聲道:“我也不問你意見了,做好準(zhǔn)備,後天早上八點出發(fā)。”
說完沒再理她,起身離開。
出了門,看到冷星然三人都站在門口不遠處,只是每個人的神色都不一樣。
冷星然是無奈,看著她的目光時不時還有些愧疚;
張澤似是沒臉見她,半個身子都躲在冷星然後面,一直低著頭。
許志川的神情最是豐富,一開始很焦急,接著自責(zé)愧疚,最後歸於一片寂靜的也低下了頭。
林月曦像是什麼都沒注意到一樣,和她哥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
“三哥,我後天早上八點前離開,要趕十點的火車。”
冷星然揮著手在後面不捨的大喊:“知道啦,我到時候到軍區(qū)門口等你們。”
林月曦腳步?jīng)]停,只擡手揮了揮。
出了知青駐地後,林月曦才面色平靜的問許山:“你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嗎?”
她其實就是滿問一句,沒想到許山還真知道。
許山有個隊友的妹妹也在這當(dāng)知青,他們眼前的首長是個大方的,手裡得了啥好東西只要是數(shù)量稍多些,都會拿出些讓他給兄弟們分分。
那隊友都會將東西給攢起來,到他休息時就給他妹送去,然後回來時,帶回很多知青點的瓜。
任妍的事,在知青點已經(jīng)算是個不小的瓜。
聽到隊友說的時候,他注意到‘任妍’這名字,再結(jié)/合故事裡許志川啦劉傑等人的名字,便猜到故事主人公的身份。
當(dāng)時是當(dāng)心這些人會影響到首長,這才安排隊友們在休息時去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