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訂婚都沒訂成,什麼時候結婚了?自己怎麼會嫁給那個負心漢?
牀頭櫃上放著她的手機,當然也是陌生的。她迅速地打開,呼吸有點急促,2013年5月7日,手機從手上滑落,用力掐了下手,很痛,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記憶停留在2012年5月7日,那天是她的訂婚宴,自己不小心掉進游泳池裡,那天之後,大約10年的時間,她雖然也叫寧雲衣,但卻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裡。而生活在她的世界裡的寧雲衣應該就是那個在鏡中和她說話的那個人吧。
撥電話給爸爸,告訴父親她今日不能去了,父親嘮叨了幾句也就算了。
靜了靜心,寧雲衣起牀,卡通拖鞋,那是她一直認爲幼稚,從來不買的類型。打開衣櫃,滿眼粉彩色的少女裝,她幾乎要摔倒了,衝到了儲藏室一通亂翻,終於在最裡角找到她的衣物,打了包,整齊地放著。挑了件白色家居服換下身上卡通睡衣。
客廳,廚房,衛生間,全是那個人的痕跡,粉色充斥所有的空間,還有各式毛茸茸的玩具,就連雜誌都是她不太喜歡的娛樂雜誌。如果不知道還以爲這個家住著不太懂事的孩子呢。
一邊四下觀察著,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思緒,她在她的世界裡睡午覺時,她卻在幾百年前的世界幾乎丟了性命,想著她醒來後的驚慌無措,有些不安,晃晃頭,努力不去想她,那本來就是她的世界,本來就是她的命運。
不對,有個聲音在心底問她,到底是誰打亂了誰的世界,是誰招惹了朱梓驍,成了他的妃,成了後來的皇后?今後會怎麼樣,是福是禍,她如今也不知道了,如果不是她,應該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了吧?更不會因爲難產而奄奄一息。
不管了,不管了,又不是她存心去擾亂她的生活,如果不是那個人,她應該會安然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也許現在早已經找到了自己的白馬王子,幸福的生活呢,無論如何也不會嫁給那個傢伙啊。
寧雲衣泡了杯咖啡,來到書房,這裡是她唯一感覺到熟悉的地方,程遠的習慣一直都沒有變,筆筒還是放在右手邊的桌角上,筆筒旁永遠都會放著一個記事本。電腦實在書桌的正中央。
伸手開機,跳出密碼輸入框,鍵入密碼,那是她與程遠認識的日期,悅耳的開機音樂響起,電腦背景也顯現出來,是兩人有次出去旅遊的合影。照片中,她巧笑嫣然,程遠淡淡地微笑,他照相很少笑。
寧雲衣苦澀地想著剛纔開機時看到的手機背景,是程遠與她的雙人照,照片中的那個她皺著鼻頭笑得調皮可愛,程遠看著她笑容明朗開懷,程遠當初與她談戀愛的時候總是溫柔謙和的,從沒有這樣開懷的笑過。
“雲衣,你怎麼在這裡?爸爸打電話說你原本要去他那裡突然不去了,又不肯說理由,問我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說感覺你在哭。”門砰地打開,程遠出現在門口,大聲問著話進來。
寧雲衣回頭,熟悉的身影在映入眼簾的剎那,寧雲衣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扇他一巴掌,還是投入他的懷抱?真想告訴他,真正的寧雲衣已經回來了!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程遠走到跟前,哄著她,“告訴我,誰招惹你了?”
寧雲衣搖搖頭,忍不住掉下眼淚,“我沒事。”他手撫著她的頭。
心跳好不容易緩了下來,寧雲衣擡起頭,微笑道,“我真的沒事,就是有點累了。”
“又哭又笑的,你啊,就像個小孩子。”他颳了一下她鼻子,又給她擦淚,手掌溫暖寬大,他笑了:“就會撒嬌。”
眼睛掃到了電腦,程遠突然驚訝,“你開的電腦?不是忘了密碼嗎?”
忘了密碼?寧雲衣放開抱著他的手,退了一步,他驚訝的看著她,“雲衣?”聲音有點遲疑,帶著些疑問。
他看清她身上的衣服時,寧雲衣確定他的臉色變了變,然後,他遲疑的問道,“你恢復記憶了?”
“是啊。”寧雲衣笑了,“是啊,一覺醒來,記憶全回來了,只是失憶時的那段記憶沒了。”不是恢復記憶了,而是她回來了!
“沒關係,以後也許會記起來的。”程遠看了寧雲衣片刻,然後伸手攬她入懷,“雲衣......”他嘆息般喚著她的名字,“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聽著他的話,她迷茫了,該不該原諒他?
晚上去了父親那裡,寧東山知道她恢復了記憶非常的高興,在知道她沒有了這一年的記憶的時候,不厭其煩的給她講著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寧雲衣這才知道,程遠是愛著她的,但現在,她有些不確定,程遠此刻愛著的是哪個她?
那個人呢?想起那個世界的那個人,心就像被狠狠的撕扯著,捂住胸口,痛徹心扉,團起身子,閉緊眼,淚水在臉龐婆娑,此刻,她才十分的確定,她有多愛那個不在這個世界的男人,沒有他,她也能生活下去,但生活卻不會有任何色彩。
六月的上海,已是很熱了,寧雲衣坐在電腦前
,卻連心都是冷的,程遠電腦中存著的照片是她陌生的,溫馨與甜美都屬於他與那個人,現代世界一年的時間,她不再是她,這裡的一切不屬於她。
打開他的日誌,裡面滿滿的都是他對她的寵溺:現在的雲衣什麼都不懂,沒有我在,她會驚恐,會睡不著覺,只有握著我的手她纔會安心,纔會有笑容。她的眼睛如同山泉水一樣純淨,
笑容天真燦爛,我越來越愛她,愛她對我耍賴,愛她日上三竿也不起牀,愛她與我爭著吃甜食......”
日誌裡字字句句中透出的寵溺讓她確定,程遠愛著的不是她,而是那個已經離開,可能已經回到了屬於她的世界的寧雲衣。
已經九點鐘了,他怎麼還沒回來?寧雲衣關上電腦,深吸口氣,現在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自己的‘老公’。
正想著,門口傳來開門聲,站在門口的程遠臉色疲倦而迷茫。
寧雲衣走到他面前,他擡起頭,目光迷濛地望著她,然後目光漸漸清明,他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緊,寧雲衣沒有抽手,靜靜看他,他猛地用力,隨即她跌入他懷裡。
“雲衣,我愛你......”
寧雲衣推開他,離開他的懷抱,如果是以前,她可能會接受他,繼續愛他,可是現在,她的心裡已經有了另一個人,一個刻在靈魂裡的人,她的心很小,再也裝不下別人......
“我有些不舒服,還是......分房睡吧......”
程遠看了她良久,最終還是點點頭。
“爸,這果酒怎麼釀的這麼甜?”寧雲衣嚐了一口說道。
“咦?上回不是還說不夠甜嗎?”寧東山過來嚐了嚐,“還可以啊,都是按你的口味釀的啊。程遠,你來嚐嚐看。”
程遠接過寧東山遞過來的碗,嚐了一口,說道,“的確有點甜。”
“我說的對吧,甜食的確好吃,但不能過,過了對身體不好,尤其是爸爸,甜食不能吃了,小心你的血糖!”
寧東山瞪了她一眼,“那這些怎麼辦?”
“當然是歸我啊!”
“你不是說太甜的東西對身體不好嗎?”
“我的血糖正常,所以沒問題,爸爸不行!”
寧東山搖搖頭,“你啊,還是失憶時好,乖巧,嘴又甜,又貼身,這下記憶回來了,牙尖嘴利也回來了!”
啪地一聲,寧雲衣手上的碗掉了下來,臉色一下子煞白,一句話也不說,站起來轉身就走,寧東山在後面喊道,“雲衣啊,你到哪去?好好的又怎麼了?”
“沒事的,爸,我去看看。”程遠打個招呼追出來。
程遠幾大步趕上來,“雲衣,你怎麼了?以前爸不也經常這麼說嗎,也不見你生氣啊。”想了下,程遠接著說道,“爸爸今天很高興,不要讓他掃興。”
冷靜了半天,寧雲衣才邁著沉重的步伐跟著程遠回去。
“女兒啊,是不是爸爸哪句話說錯了?”寧東山小心的問著。
寧雲衣坐下,深吸一口氣,“爸爸......”寧雲衣擡頭,幽幽地問道,“我失憶時,很好嗎?”
寧東山笑了,“是啊,很可愛,象個大寶寶。”
“比現在可愛?”寧雲衣握緊拳頭,指甲戳得手心生痛。
寧東山笑道,“都可愛。”
“您是喜歡失憶時的我,還是現在的我?”明知道這話問得很白癡,可是,她還是問了。
“還不都是你,”寧東山奇怪地說,“問這個幹嘛?”
“爸爸,我是認真的,你回答我好不好?”見寧雲衣臉色嚴肅,寧東山收了笑,認真想了想說,“都好,各有各的好,哎,女兒啊,你失憶時真的很可愛。”
寧雲衣腦中轟地一聲,身子晃了下,旁邊的程遠急忙扶她,寧雲衣用力摔開他的手,站起身,“我想出去走走。”
“這麼晚了,你去哪?別鬧了。”程遠拉住她,“雲衣,別鬧了,好不好?”
“我就是鬧,你管得著嗎?”寧雲衣突然哭了,心裡委屈又說不出口,程遠無所謂了,可是她的爸爸,竟然也被收買了,她該怎麼辦?
寧東山皺了皺眉頭,“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
“沒事的,爸爸,我們之前鬧了點彆扭,她心情不太好,今天我們就先回家了,明天她氣消了就好了。”
程遠拉著寧雲衣離開,寧雲衣一頓掙扎,“我不會去,你別拉我。”
程遠不理會寧雲衣的掙扎,強把她拉出去,塞進車裡,鎖上車門,坐在車裡,寧雲衣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哭泣出聲,一路哭泣到家,車停好,程遠來拉她,“好了,我錯了,別哭了。”
“你沒錯,是我的錯!”寧雲衣哭泣著,如果不是她帶著那塊玉佩,就不會有後來的一切。
程遠皺眉,“好了,先下車,回家再說,管理員看著我們呢。”
聽到程遠的話,理智才慢慢回來,寧
雲衣整了整衣服,擦擦臉,下車低頭回家。
“好了,洗洗睡吧,明天給爸打個電話,哄哄他,給他道個歉。”回到家,程遠淡淡的說道。
“我爲什麼要道歉?我又沒錯!”寧雲衣瞪眼。
程遠看了她一眼,很無奈,“你沒錯,都是我的錯,行了吧?”
“你?你什麼時候錯過啊?”寧雲衣有些不依不饒的。
“你幹嘛?怎麼無理取鬧?”程遠覺得有些頭疼,“太晚了,明天我還要上班,休息吧。”說完,程遠走進旁邊的客房。
隨著關門聲響起,客廳裡一下子變得安靜,寧雲衣一個人站在那, 心一下子空落落的,洗澡時,熱水與淚水混在一起,心疼痛無比,她到底是怎麼了?
那麼多年,她一直想著能回到父親身邊,在他身邊孝順他,可是現在她回來了,爲什麼還會心痛?
這些天,寧雲衣和程遠一直冷戰著,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平靜的不能在平靜,只是,寧雲衣和程遠都很清楚,平靜的表面下是翻滾的火山巖漿,早晚都會爆發。
也許是因爲那個她的關係,她的工作已經調到了文化局,工作很清靜,這是她回來後唯一高興的事,她喜歡工作時的感覺。
正在辦公室發呆,突然傳來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反應了半天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手機,在那個世界生活了那麼多年,手機這種東西早已遠離了自己的生活,現在突然出現還有些不習慣。
看看來電顯示,是林秋,自己曾經最好的朋友。從父親那知道她和程遠其實沒有什麼的,‘她’失憶後,林秋也覺得非常愧疚,在‘她’不能正常生活的那段時間,一直都是林秋在照顧‘她’,雖然那個人不是真正的她,但寧雲衣依然感謝。
聽程遠說她跟男朋友去旅遊了,最近會回來。
“雲衣,最近好嗎?聽說你恢復記憶了,恭喜你!”不知現在在那的林秋大聲喊道。
寧雲衣笑了,“是啊,我恢復記憶了,現在很好。”
“我今晚就能回去了,死丫頭,我就說嘛,禍害遺千年,你一定會好的。”林秋還是以前那樣心直口快。
“等你回來,我請你吃飯。”寧雲衣有些感動,眼睛有些溼潤。
“我今晚到家,但晚飯就免了,太累了,吃不下去,等我休息過來,一定狠宰你一頓,到時候給你打電話,我還有事找你商量呢。”
“什麼事?”
“你不是一直想著參加國際的射擊比賽嗎?現在我終於給你弄到參賽表了。”
寧雲衣一下子激動起來,參加國際射擊比賽一直都是她的夢想,但一直都沒有機會,沒想到她還記著。
“可是,我的射擊技術已經荒廢很久了,我怕......”寧雲衣有些猶豫。
“天哪!你不是好了嗎?怎麼不像你啊!你那麼喜歡射擊,一直想要證明自己,我就是爲了能讓你恢復記憶,才拼了命爲你弄到參賽資格,你知道嗎,我來美人計都用上了,我容易嗎?這一年來,看到你一副受驚小鹿的樣子,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愧疚的要死!”林秋在電話裡大聲喊道。
“秋——”寧雲衣感動,“知道了,答應你了,這幾天我就找地方訓練!”
“臭丫頭,等見了面詳談,雲衣,很想念你。”她放柔了聲音,真情畢露。
淚水忍不住流下來,“我也是。”
晚上回到家,寧雲衣剛做好飯,程遠回來,兩人相對無言,默默的吃著飯。
“今天,林秋給我打電話了。”
“是嗎?她回來了?”程遠問道。
“今晚上到家。”
吃過飯,寧雲衣收拾碗筷,這種活已經良久不幹了,還真是不習慣。
程遠站起身幫忙,兩個人變得客氣又生分。
收拾完東西,寧雲衣在他身邊坐下,“程遠......” 寧雲衣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告訴他,畢竟他現在是自己的老公。
“嗯?怎麼了?”
“林秋幫我弄到了參賽資格,我想參加射擊比賽。”
“射擊?你不是很喜歡文化局的工作嗎?想轉行?你不是說不喜歡那些東西了嗎?”程遠詫異的問道。
寧雲衣看著他笑一笑,“誰說我不喜歡了?我一直的夢想就是在射擊上能拿到大獎。”頓了下,她接著說道,“那是我從小的夢想,只是因爲你不喜歡,所以我放棄了。”寧雲衣說得緩慢,聲音裡卻漸漸有了埋怨。
程遠有些吃驚,“你不是說那是你父親逼著你學的射擊,格鬥之類的,你自己不喜歡的,你從來沒有說過.....”
“有的事,沒來得及說,就永遠遲了。”寧雲衣冷然。
“怎麼會......不會遲的,之前我們不是很好嗎?只要我們細心經營......”程遠突然抓住她的手,有些慌亂。
寧雲衣打斷他的話,“來不及了,你已經愛上了別人,你愛的那個人不是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