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病房中,三人神情嚴肅。李父不願李母接觸黑暗的一面,哄著她出去買晚飯。
李父坐在病牀上,饒是穿著藍白病服,還是威勢十足。李元煦和郭亮各坐在沙發一側,郭亮心裡有些緊張,他只有在第一次見郭老的時候有過這種感覺。
“小郭,你說說看吧。”李父沉聲說道。
郭亮面色一肅,冷靜地開口道:“李伯伯,鎖魂陣的特性您也聽唐可說過了,想要找出幕後黑手,我們現在的突破口有兩個。一,您爲什麼會突然去巡視工地,這當中有沒有什麼人起了特殊的作用,二,您的玉佩是哪來的,是不是誰送的?”
郭亮見李父面容嚴肅,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猜對方的計劃不止是讓您長睡不醒,要知道您那塊玉佩雖然玉質極好,但樣式卻十分普通。若是有人趁著來探病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下您的玉佩……據道家的說法,靈魂離體七日後,人的生機便會自動停止。”
“又或者用什麼旁門左道操縱我的身體,達到他們的目的。”李父自己接了下去。他的面色已經黑沉如鍋底,心裡也不住慶幸,幸虧唐可及時出手,否則自己別說性命不保,甚至可能成爲對方手中的牽線木偶。
李父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中的怒火。
“這次巡視只是臨時起意,如果真要說有什麼人在這裡起了特殊的作用……這個提案是老孫提的。”
老孫這個人和李家的淵源很深,老孫的父親是郭老警衛員,在老孫年紀很小的時候就因癌癥去世了,引得郭老十分唏噓,所以郭家對孫家向來十分照顧。
李夫人和李父結婚後,郭老見老孫志不在官場,便讓李父幫忙照顧一下。老孫兩次創業失敗,都是李父給收的尾巴。
老孫的兩次創業間,李父看出其雖然沒有良好的融資和計劃構築能力,但有時候提出的方案倒是能叫人眼前一亮,所以就把人帶到了自己身邊。
老孫也爭氣,提出並實施的幾個項目在全國範圍內的反響都不錯,這個提速改造方案李父也是很看好的,卻沒想會發生這種事。
“阿煦,你讓老孫到我這兒來一趟。”李父沉聲說道。
李元煦點點頭,轉身出去。
郭亮見李元煦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才轉頭直視李父。
“李伯伯,您把令公子支開,是怕您說出的那個送玉佩的人,令公子接受不了嗎?”
李父定定地看了郭亮很久,直到盯得郭亮的汗沿著後腦勺直直流下背脊,才慢慢開口道:“你很聰明,有沒有棄官從商的想法啊?”
郭亮自嘲地笑笑,“不過是察言觀色的本事,李伯伯你高看我了。”
李父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喝了一口水,突然開口說道:“這玉佩是元煦的小舅舅送的。郭霖那小子雖然在官場上被稱爲四眼狐貍,但對家人十分維護,而且十分心軟,不可能是他。”
郭亮眼中閃過一絲歆
羨,能獲得他人毫無保留的信任,還真是令人羨慕啊。
“既然如此,我們先放下玉佩這條線,從老孫入手。”
李父點點頭,算是同意了這個方案。
可是世事往往很難預料,兩人這邊剛定下基調,李元煦便黑著臉色進來。
“老孫死了,是自殺的。警方拿到了他轉移信號塔項目資金的證據。我打電話過去,孫嬸還哭著讓我們不要上訴。”李元煦不是傻的,老孫這個時候突然自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我讓下面的人繼續查老孫最近的行程和銀行戶頭,應該明天早上就會有結果。”李元煦繼續說道。
李父點點頭,但緊皺的眉頭始終難以放鬆,人死如燈滅,想要從蛛絲馬跡中找出這個隱藏極深的幕後之人猶如大海撈針。
“哪用這麼麻煩,死人可不一定不會說話。”唐可人未至聲先到,沉沉睡了一覺後,她除了丹田還是有些空落落的,但精氣神都已經恢復了大半。
李元煦轉頭,見她一臉笑容的模樣,眼中也不由漫起笑意。
“才兩個小時,營養針還沒掛完吧。”他往唐可右手臂上瞄了瞄。
唐可一窒,她確實是偷偷拔了針頭下來的。啊呸,什麼偷偷啊,她是正大光明拔的好不好。
“掛兩個小時葡萄糖還不如我打坐半小時呢,你們不是想找那個老孫嘛,有他生前用過的東西沒,我可以幫忙啊。”唐可立馬轉移話題。
郭亮聞言眼前一亮,他怎麼就忘了呢,修士界的人哪個不是可以和死人對話的。而且……唐可可是唯一一個和幕後黑手交過手的人。
李父思索片刻,從包裡拿出一份項目書。
“這是老孫交上來的,能用嗎?”
唐可接過項目書,閉目片刻,“這上面沾惹的氣息斑駁雜亂,不過好在他是接觸過這本項目書的唯一死人。”
她揮了揮手裡的項目書,略有些得意地說道:“這世上除了那些個隱世的老怪物,也只有我和我師傅有本事憑這本項目書找到鬼魂了。”
李元煦翻了個白眼,“真了不起啊。”他假笑著說道,一聽就知道沒什麼誠意。
“李元煦!”唐可嬌喝道。
李元煦見狀連連投降。
兩個年輕人的互動讓李父把最後的一絲擔憂也放下了,修行界也不人人都是洪水猛獸,就當自己的兒媳是有點特長的普通人好了。
現在正是黃昏時刻,唐可稍稍推開點窗,隨後點燃了一炷紫色的靈香。
“陰陽界,兩道開,生死隔,黃泉來。”唐可的聲音很輕,似乎輕的幾乎讓人聽不清,卻又真真地響徹在幾人的靈魂裡。
李元煦注意到,那炷紫色的靈香的煙原來是直衝雲霄,不知什麼時候,這煙居然不見了,若不是他親眼看到靈香的頂部的火光,他都覺得這香已經滅了。
唐可做了個“噓”的動作。房間內的幾人立馬屏氣凝神,僅僅花了五分鐘
多一點,一炷香居然就燒完了!
要知道這市場上最劣質的香都能點二十分鐘呢……李元煦記得,這香還是唐可和他一起在青海鬼市買的,而且每人限量十根,唐可好說歹說撒潑打諢纔買了五十根,而且每根八百塊,絕不還價。
李元煦就算再敗家,也知道八百一根香這個價錢有多離譜,偏偏唐可還覺得自己賺到了。
“這位大人,報酬也拿了,是不是該辦事了?”唐可突然對著空氣說了這麼一句。
衆人摸不著頭腦之際,郭亮發現房間的地板中央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黑色的陰影,陰影慢慢抖動起來,在衆人眼前變成一個“人”的模樣。
此“人”披著一件巨大的黑色斗篷,將全身遮得嚴嚴實實,而頭頂又有巨大的帽子,一直遮到了下巴那裡,讓人絲毫看不清這巨大的斗篷下究竟是什麼“人”。
這“人”的頭微微擡起,隨後鎖鏈相撞的聲音從斗篷下傳來,一條銀黑色的鐵鏈猶如一條巨大的蟒蛇,慢慢爬到唐可身前高高揚起了蛇頭。
唐可微微一笑,將項目書放在鐵鏈之上。
項目書在接觸鐵鏈的一剎那瞬間化作一陣黑煙,同時那“人”也在原地消失不見。
唐可關好門,轉頭就對上了六隻好奇的眼睛,就連平常意向威嚴穩重的李父,眼中都流露出按耐不住的好奇。
道門法術的神奇他們都聽說過,什麼呼風喚雨、招雷驅火,但如此神秘莫測的倒是頭一回見。
唐可乾咳一聲,“這是我門自創的請神術,原理很簡單,就是簡化的祭祀,祭品越好能釣到的神……是能請到的神就越大,當然,這裡的神指的是地府陰神。”
李元煦扶額,和唐可相處了那麼久,他算是明白唐可師門的精要了。他們一門簡直把“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演繹到了極點。
打不過賄賂陰司找救兵,要求情還叮囑哪個判官和他們一門關係好……不過本著這個作風,幾百年傳承下來,陰司和唐可師門關係處得倒是不錯。
要知道,末法時代後,取得地府敕造的天師牌的道門中人不會超過一掌之數,而且大都都是修煉多年的老怪物。照程媛的說法,按老一派的做法,她們七老八十還不一定能拿到牌子呢。
這有牌和無牌的區別在人世間看起來不大,但在處理陰事上差別可就大了。你有天師牌,陰司衆陰神都會給你面子,你生魂遊地府也能睜隻眼閉隻眼,若說這世界上有起死回生的事,能辦到的也就是這些人。
如果你沒牌,那好比正式員工和外聘工,陰神纔沒空理你。
所以無牌的,想要超度亡魂,送人入地府,就得仔細計算地府開門時刻,開門地點,然後早早去那裡準備好。
唐可他們一門卻是特例,仗著自己和地府關係好,她們想在哪開個後門就在哪開個後門,只要不要做得太明顯,給其他修士造成陰司有失偏頗的印象,陰神們還是很給小財神面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