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在生活上苛待他們，齊太爺不可能不知道，估計也是想給自己一個教訓呢，“爹，太爺爺有沒問你我們銀子是找誰借的？”
“你太爺爺早就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誰說的。”齊斯農聞言，眼神黯淡了下，齊太爺不僅不關心他要怎麼還銀子，反而問起他還剩多少，明裡暗裡的意思，卻是要補貼給家裡幾個讀書的，這讓他的心有些刺痛。
出門走了一趟，府城的一切相對慶陽縣來說，實在是太過繁華，且與邱大爺邱大娘接觸過幾回，對齊斯農的思想還是有影響的，也許還無法讓他有太大的改變，但對於一些事情也不會別人說什麼是什麼，開始學會自己思考了。
齊秋霜沒錯過這一點，心裡暗暗點頭，覺得就該常讓齊斯農出去走走，碰到的人和事多了，一些事情就想明白了，困在這地方，人都被洗腦成傻子了。
“我們就要辛苦點，我也跟二姐學著做針線，多攢點銀子，很快就能還上了。”齊秋霜並不喜歡做這麼細緻的事情，但柳氏還是會強迫她學，至少基本的縫補和做衣服還是要會的，至於繡花，那也強求不得。
“爹，我……我會努力繡花的，會掙錢的，我不要被賣掉。”齊秋雪懷抱著衣裳，瑟瑟發抖，眼睛轉眼又紅了。
“沒事，爹會去找事做的，你們還小，累壞了就長不大了。”就是齊太爺發怒他也不會放棄去找活幹的，作爲孩子的父親，他不能讓孩子們去煩惱還債這事。
齊秋霜笑笑，略有些擔心地看著齊秋雪，她的雙手上下飛舞，針腳細密均勻，但自己與齊斯農這般說話，她似乎只對銀錢這幾個字比較敏感，其他的內容就充當耳邊風了，感覺她似乎把自己關進一個小圈子裡頭，這可真是麻煩。
“雪兒，霜兒……”柳氏略有些踉蹌地進屋，一把就將齊秋雪和齊秋霜擁入懷中，淚水就跟下雨似的流個不停。
齊秋雨和齊書揚跟在後面，臉上的笑容大大的，兩人的手裡拿著個草編的籃子，放著些小李子小桃子。
“娘，我們沒事了，你別哭了。”齊秋霜掙脫柳氏的懷抱，感覺略羞澀，察覺到她整個人又瘦了一大圈下來，面色不大好看，“娘，你臉色這般難看，得病了？”
齊秋雪這時也擡頭，臉上淚水漣漣，“娘，我沒事，您別哭了。”
聞言齊斯農也擔心地看著柳氏，見她更瘦了，衣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風吹就倒的感覺，“孩子娘，你沒事吧，我去喊胡大夫去。”說著人就要往外走。
“爹，娘就是太憂心了，這些日子都沒怎麼吃睡。”齊秋雨忙道，同時悄悄地給齊秋霜使眼色。
齊秋霜一看就知道齊秋雨有話要說，見柳氏還在問著齊秋雪的情況，就起身離開，兄妹四人就在隔壁屋裡，壓低了聲音討論他們目前在齊家的處境。
“霜兒，你都不知道那老太婆有多噁心，你們走後，就來把被子桌子什麼都給搬走，說什麼我們能掙銀子了，這些就要自己置辦了。”齊秋雨忍了那麼久，見著了家裡最有主意的兩個兄弟姐妹，心裡的牢騷再也忍不住。
“還有，在吃飯的時候，那叫個冷嘲熱諷，給我們分的都是米湯，還陰陽怪氣地說什麼咱們狼心狗肺，要割她的肉吃啥的。”齊秋雨都不想去複述那些惡毒的言語，“更重要的是，她出去跟人閒話，尤其是大姑，說你們嫌棄家裡伙食不好，楞是要跑去縣裡改善伙食，反正都是些潑髒水壞名聲的話。”
“大姑敢壞我們名聲，奶奶就不怕她的寶貝孫子寶貝孫女受到影響？”齊秋霜覺得齊秋雨後面的話有加工的成分。
齊秋雨訕笑了下，摸了摸鼻子，“她當然不會壞她寶貝孫子孫女們的名聲，但我們可沒見得，說我們鬧著去外祖家，結果不知繞到哪去，連累大人放下活計去找你們。”
反正說的都是個人問題，絕不會影響到其他人的，相反還會襯托出其他人多麼的乖巧懂事什麼的。
“三姐，我們能不能自己煮？”齊書揚眼巴巴地看著，拿了個桃子在嘴裡咬著，被酸得口水直流。
齊秋霜挑了下眉，有些鬱悶地說道：“虧大了，就算不分家，當初就應該分出來自己煮。”
齊書凡揉揉齊書揚的頭，“這樣的話在太爺爺眼裡相當於分家了，他是不會做主的，不過我們平時可以自己開小竈。”
吳氏的私房最多，又心疼兒子女兒，是最經常打牙祭的，當然，她是從來不忘記孝敬舒氏的，自然沒人敢說什麼。
而現在有契書在，他們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打牙祭了，至於孝敬長輩，某些時候做些表面功夫還是可以的。
“沒錯，我們屋裡都有爐子，煲湯熬粥什麼的都可以。”齊秋雨兩眼一亮，之前也偷偷做過了，幸好他們買的那個罐子密合性好，熬煮過程味道不會飄得四處都是。
根據齊秋雨和齊書揚的話，知道了齊二爺以及舒氏的對自家的態度，那麼要如何應對也都心裡有數了。
舒氏這個人並不笨，她能將齊二爺掌握在手中，就說明有一定的手段，賣孫女這樣的事是不會再發生的，以後若是想要算計自家，定然是暗裡來，且讓人挑不出她的錯處。
看來，之前舒氏敢那麼明目張膽地對待自家，是因爲自家太軟太好捏了，現在一硬氣，舒氏烙著了手，就會用別的法子來了。
這般的話，對自家可不是好事，齊斯農和柳氏都是比較單純的，齊秋雨是個炮仗，很容易被利用，而這些可是舒氏和吳氏的拿手活。看來，還得好好地跟家裡人上一堂課纔是。
看了看時間，還早，想到與程飛熙的商定的事，齊秋霜與齊書凡商量了下，兩人便上山了，至於去見齊太公的事，何必急在這時呢？
菜苗大部分都賣出去了，地空著，只剩幾株南瓜和冬瓜苗，留著自己種，而木耳菜則又長高了不少，因爲沒人採摘，莖葉都已經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