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又是一個月,東東已經非常習慣島上有規律的生活。白天依舊和鐵人周旋八個小時,夜裡便左手抓提沙壇,右手點刺沙盤,感覺也比前些日子好多了,他剛進行練功時,天天都是混身疼痛,遍體凌傷,尤其右手手指被沙子磨得直淌血水,多虧熬製的那鍋藥湯,不但祛疼止血,而且消腫生肌,傷口絕不會感染化膿。唯獨不好處,就是每天早晨睡起,全身藥水已經乾透,硬梆梆象箍了一層鱗甲,好不難受。不過事物有好的一面,必定有其不好的,追求好的,就要忍受不好的,況且這也不算什麼。從最近幾天來看,他的確有了明顯的進步,打鐵人時,就算是肉與鐵硬碰硬,也用不著象完成任務一樣,還要緊咬牙關。夜間練陰陽手時,已經非常自然地使左右手各自進行不同的練習,完全沒有開始時顧此失彼的情景了,他已經掌握住其中自然而然的和協。正如有一句話所說;一心不能二用。可他練的這種功夫,必須做到一心二用的程度。白師傅和鐵師傅自從將練功方法講清楚,並不是一刻不離地監督指教,而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碰上就說幾句,碰不上就算,尤其是鐵師傅,甚至連著幾天不過來看看,這才真叫做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不過;東東倒覺得這樣更好一些,是該他學會的東西,不用緊盯著也能領悟。學不會的東西,就算被逼死也明白不了。他其實很相信人生定數,當然這也與受段義生的影響有關,總之他認爲,萬事萬物都有個該不該得的問題,如同人們所說的機遇,就是命運惠顧的安排,沒有機遇的人,奔波一生,也還是一事無成。正所謂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機遇可遇而不可求。他正因爲理解這個道理,所以幹什麼也不後悔,得而不驚,失而不怨,可能這也是白師傅曾說過他早晚會隱居世外的原因。
島上的冬天並不算冷,食物也較充足,等東東在石壁上刻到第一百五十道時,天氣已經漸漸轉暖。他天天從事的活動仍然是練功,練功,不停地練功,除此只要照顧好自己的吃喝,其他的事一律不用他操心。兩位師傅一樣按著固有的規律生活,從不特意和東東閒聊,好象東東在不在島上並沒有對他們產生任何影響。東東每天早晚以請安爲名去兩趟房屋,其餘一切都是自己安排。大丑二醜一直是島上最忙的人,活動範圍也最大,打魚,砍柴,種菜,養鴨,瘋瘋顛顛,嘻嘻哈哈,從不閒著,而且平時也從來不與東東接觸,可能這也有師傅們的意思。如此一來,東東反而出現了一些不便之處,首先是他的火柴用完了,再找大丑二醜要,肯定是不給,拿東西換,他又沒有什麼可做爲交換的東西。身上的衣服早磨得連碎片都沒有了,目前他還是腰繫一塊被面做爲遮羞之用。他也想找師傅說說,可一看到鐵師傅那張陰沉的象鐵板一樣的臉,用不著猶豫,立刻打消了念頭。而面對滿面和氣的白師傅,他又不好意思開口提出這些瑣事,所以就在這種不敢和不好意思的情況下,開始學原始人的方法鑽木取火,這也是被逼無奈,總不能每天用生食充飢吧。當他用兩掌夾著一根木棍,對著一塊木頭快速搓動時,這才深深體會到原始人的生活是多麼不易,辛苦半天,最多聞到有點糊味,卻看不到一點火星。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方法不對,還是材料沒選對?”他一邊琢磨,一邊改變取火的方式。他從被褥裡抽出點綿絮纏繞在棍頭上,再次快速搓動起來,終於趁著一縷清煙,看見了火星,他急忙用嘴吹著,總算用這點火星點燃了柴草。
“哈哈!這可太有趣了!”他爲自己這個成功的嘗試感到高興,也爲自己成了一名真正合格的‘野人’而自得其樂。通過這些事情,他也明白了許多道理,就是在生活中有許多問題,只要找對了方法都可以解決。
炎熱的夏天又回到了小島,到處呈現出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林木鬱鬱蔥蔥,沙灘光潔綿軟,海浪碧波盪漾,空中羣鳥飛鳴。生活在這樣一個世外桃園的環境裡,東東再也不覺得寂寞孤獨,他還是頭一次感受到這裡的可愛之處,什麼毒蛇,什麼食人魚,也都成了一種有趣的點綴。雖然人一般在壓抑中才能獲得感悟,但他覺得自己在心情舒暢時同樣能得到美妙的靈感。既然兩位師傅對他練功以外的時間一向不聞不問,充分放任自由,他認爲何不讓自己在島上的生活更加豐富多彩一些。
今天下午練功回來,東東就開始忙著創造腦子裡想象到的東西,他已經知道該如何度過以後美妙而充實的海島生活。他先從洞口上面一塊巨石開始,用一塊尖利的石頭,在巨石的平面規規矩矩寫上兩個大字——桃源,然後按照劃好的筆畫細心雕刻。桃源一詞還是他從一則古文中讀到的,他喜歡這種含義的感覺,所以就用來做爲石洞的名字。他現在還沒有白師傅點石成字的本事,只好用石塊的棱角來磨刻,反正也不急於求成,只是作爲一種消遣而已,每次最多幹半個小時,然後纔是點火做飯,塗藥休息。他經過這段時間的摸索,不但該怎樣記錄日期,還找到了兩種計算時間的辦法,一個是也學古人,用一根木棍插在洞口平整的沙地上,做成一種簡單的日規,根據陽光照射木棍留下的投影來判斷時間。另一種辦法還是前幾天無意中發現的,就是利用洞內石筍向下滴落的水珠來計算時間,石筍向下滴水很有節奏,不會時快時慢,再選用一隻上下相等的罐子放在石筍下面,經過觀察和對比,最後得出一個比較精確的結論,這隻罐子每次接滿水約用九個小時。隨後再找一根細棍,在上面均等地刻上九道,九道總長正好是罐子的深度,何時想知道時間,只要將木棍**罐子,按著木棍上被浸溼的水跡便能讀出一個比較精確的時間。這種計時器好象是古代用的沙漏與現在車輛量油尺結合的產物,很有意思,他爲自己的發明感到高興。
晚飯時;東東將一些從海鳥身上取出的脂肪塊在鍋裡熬成油,存放起來。以前這些吃起來過於膩人的東西,一般都扔掉了,而現在卻另有他用。飯後,他用一隻碗盛油,把一種質地疏鬆,如同吸管一樣的草根插在油碗裡,將草根的一頭搭在碗沿上,趁做飯時的柴火沒有熄滅,對燃草根,成爲一盞簡單的油燈。他費這麼大勁其實並不是要做一盞照明燈,他夜裡也不需要什麼光線,做這盞燈完全是爲留個火種,總不能每天做飯都要鑽木取火,費時耗力,遇到陰雨天,木頭反潮,折騰半天還得吃生食。這個留火種的辦法就是在吃過幾次生食之後被逼出來的,這才叫環境造人,生活所迫。
今天上午;東東正在練功,鐵師傅一瘸一拐走過來。
“師傅早!”東東停手問候道。
“早什麼早?太陽都曬了腚了——繼續練吧”鐵師傅一揮柺杖。
“是”東東接著去打鐵人。
鐵師傅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好象覺得很不滿意,忽然道:“剛纔你這招怎麼打的?再來一遍?”。東東急忙按上次的動作又重複一遍。
“他孃的,我說怎麼這麼不順眼,有這麼出拳的嗎?就象個娘們!看好了!”鐵師傅罵罵咧咧走近鐵人,將柺杖往沙裡一插,突然一拳,力量之大竟然使鐵人一震,把灌在裡面的沙子都濺了出來,其實這一拳還沒有用全力,只是爲了示範一下,要不然一拳就得把鐵人打飛了。
“看明白沒有?”
“明白了”
“你來”鐵師傅一撤身。東東按示範的動作打了一拳。
“他孃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再來!”
東東只好仔細回想著動作再做一遍。可這次鐵師傅仍不滿意,破口怒罵,竟然揮杖在東東腦袋上敲了一下。東東立刻被打的眼冒金星,腦袋裡面嗡嗡作響,別看他以前練過拍打功,現在又在練鐵頭功,可在鐵師傅的杖下就和白練了一樣。
“再來!”。在喝罵中,東東繼續重複著動作,可每重複一次,換來的不是罵,就是打,一直重複了**遍,總算得到了鐵師傅一個滿意的:“嗯”
東東回想剛纔的幾次動作,覺得沒什麼問題,可爲什麼這次行,前幾次就不行呢?看來答案只有一個,鐵師傅今天手癢,就是想找藉口揍他。
“看好了,臭小子,今天再教你一套拳法——”鐵師傅說著,放慢動作,演示了一套查拳,邊打邊講解其中的要領,因爲鐵師傅的身體殘缺不全,演示套路拳法也自然是殘缺不全,所以只好用講解來彌補不足,以免把東東也教得殘缺不全。東東一邊摹仿,一邊體會記憶,生怕有所遺漏,因爲他知道鐵師傅無論教他什麼只說一次,如果當時記不住,以後鐵師傅就會利用柺杖來幫助他記憶。爲了少吃點皮肉苦,說什麼也要記死這些東西,幸虧他的腦子沒讓他失望過。目前;東東已經連續不斷學會了幾套拳法,其中主要有外家的四大名拳;‘彈,串,查,洪’。鐵師傅在這方面對東東的要求並不過份,中國的拳術五花八門數不勝數,一個人就是能活一千歲也學不完,所以要求東東只要練好幾種有代表性的拳法,自然會觸類旁通。這時;東東依法演練完四路查拳,鐵師傅這才陰著臉離去,也看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意。東東也只是不以爲然撇撇嘴,繼續在鐵人身上尋找拳法的奧秘。
夜裡;東東又在白師傅的指點下習練陰陽手,白師傅見東東的功夫進展不錯,所以今晚特別讓他加練了一種功夫——吸陰功。此功與鐵襠功同是練身體下部的功夫,但鐵襠功爲軟功外壯,而吸陰功爲軟功內壯。白師傅說得很明白,這兩種功夫雖然都是以護衛腎丸爲目的,但練鐵襠功絕不能結婚,原因是結婚同牀必傷對方。吸陰功則不然,其練法即將左右睪丸運氣收斂於體內,使外面免受他人打擊,而且練法較鐵襠功好練。初練時冥心靜氣,屏出雜念,然後運周身之氣力,而下注于丹田,即運氣力,極力上提,使氣力上下往回,周而復始,日行數次,但不可貪速,苦行過度,則氣傷神疲,反而無益。初時不甚覺其異,及練之即久,每於注氣力入丹田時,其陰囊漲起如球;及氣力上提時,則腎丸亦漸隨之活動,終而至於隨氣力而吸斂於腹內,外面僅餘其囊,敵人慾撩其陰,亦不可得,至此則功成。以後但需聚氣一提,即能吸陰,鼓氣注之,亦能使陰囊堅硬,而護衛腎丸。蓋與敵交手,下身往往是最大的弱點,也最易受到打擊,練好此功,不但免受損傷,以此誘敵也往往最易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