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暗歎時,有一個人不樂意了,這人正是溫茜,她的性子本來就是小公主那種,喜歡攀比,喜歡出風頭,見長姐溫嬈受到矚目,她心想,溫嬈憑什麼吸引衆人的視線?不就是答對了一個詩謎嘛?等等,溫茜仔細想了想,眼睛一轉,轉出了一個壞點子。
“爹爹。”溫茜撒嬌似得走到溫安面前,“長姐真厲害,連最後一道題都答對了,不過長姐從沒讀過書,怎麼能猜出這麼難的字謎呢?”
溫茜這句話威力很大,所有人的視線變了味道,不過這次不是讚賞了,而是鄙夷,像是看著被當場捉住的小偷一樣。
想想也是,溫嬈本來在外界的形象就是大字不識一個,呆呆傻傻笨頭笨腦,不免讓人認爲溫嬈有做弊的嫌疑。
安暖織扶扶額頭,靠,這個二小姐溫茜屬戰爭販子的?看起來長相純真,沒想到這麼腹黑。不過,溫茜這個問題問的很有技巧,安暖織總不能說溫嬈是揹著衆人埋頭苦讀吧,即使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嬈兒,這……”剛剛溫老爺還對溫嬈爲她爭了顏面高興不已,這下,他的眼神也變了,變得若有所思。
溫茜得意地晃晃腦袋,她恨不得溫嬈丟盡了臉面,這才能證明她溫茜纔是溫府最惹人疼愛最出衆的女孩子。
“誰說這位姑娘沒讀過書,姑娘的才情,可是比很多探花狀元都要淵博,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呀!”這時候,一個男子氣宇軒昂地走了出來幫安暖織解圍。
他一頭褐發男子,他一身寶藍色的鑲玉錦緞長衫,一條珠光絲綢冠帶,通身飄逸瀟灑,卻又不失高貴帥氣,儼然是不可多見的貴族子弟,想必身份也非常了不得吧。
安暖織一怔,這人是誰,爲什麼會幫她說話呢?再細細一打量這個男子的五官,白皙剔透的膚質是比女孩子還要清秀幾分,眉的形狀竟然是遠山黛,身量頎長清瘦,氣質亦雄亦雌,柔柔的,陰陰的,遠看像是傾城美人,近看才知道他是因爲長相絕美才令人產生幻覺,他其實還是很有男子的銳利氣場的,無端端,讓安暖織一靠近就感覺到莫名的心跳加速。
安暖織腦袋一熱,不自覺的,竟然想起了和嵐亦珞第一次見面的場景,說實話,這個男子給她的感覺,竟和嵐亦珞給她的感覺很像。
心間微動,安暖織不由得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的前生前世,遇到了嵐亦珞的轉世重生,且都和她發生感情糾葛,那這輩子,眼前這個男人是不是就是珞的輪迴呢?
不不,安暖織很快推翻了這個猜測,因爲即使珞輪迴的話,速度也不會這麼快,他現在應該還只是個襁褓中的嬰兒吧……
安暖織收起了小鹿亂撞,她暗笑自己想的有點多,出於禮貌,她彎起嘴角,對男子點點頭莞爾一笑。
男子微微一驚,其實剛纔在安暖織猜謎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她,她答詩猜謎信手拈來的自信樣子令人忍不住拍案叫絕,尤其是一雙很有活力的大眼睛,看一眼彷彿就能被吸進去似得。
“陸世子!”溫老爺忙迎上去,“您大駕光臨,老夫有失遠迎呀!”
“不忙。”陸離雪眼神依然幽幽地望著安暖織,他點點頭,“溫老爺,這道詩謎,且是我剛剛揮毫寫下的,答案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所以溫大小姐的確是靠自己的真才實學猜中的,本世子很佩服,很佩服,沒想到溫家府上藏龍臥虎。”
“謝謝世子誇讚,只是嬈兒運氣好罷了。”安暖織大大方方說出這話,她的言談舉止又引起了陸離雪的注目。
安暖織對上了陸離雪的視線,一瞬,陸離雪也在看她,這驚鴻一瞥,兩人的心裡都起了微妙的變化,害的陸離雪有些不太自然,忙把視線移開了。
可移開之後,陸離雪又忍不住看回來,他心想,這女子身上有什麼魔力不成?爲什麼他總想細細探究她呢,她和他之前見到的那些庸脂俗粉都不一樣,氣質很耀眼。
安暖織雖然外表平靜,但她和陸離雪一樣,心下已經起了層層漣漪,因她沒想到,男子竟是世子出身。所謂世子,就是指藩王之子,現在殤羽國有五位藩王,勢力如日中天,風頭甚至於高過了皇親國戚王爺,不過,一般的世子都是一肚子花花腸子的草包,但陸離雪卻不同,目光雖然請冷冷的,看似玩世不恭,但才學智慧卻相當了得,安暖織突然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她對陸離雪評價三個字……不簡單!
看到這一幕,溫茜那個氣急敗壞呀,她未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打亂了她的計劃,但陸離雪的世子身份在那裡擺著,她也不能說什麼。但這一筆,她卻牢牢地記住了。
“你給我等著,溫嬈!”溫茜恨恨地說道。“本小姐一定把你踩在腳底下,你等著瞧。”
燈元節還在進行著,安暖織卻以身體不適宜爲由先行離開了。
安暖織明白一個道理,鋒芒太盛必會招人嫉妒,她出的風頭已經夠多了,現在的溫嬈在衆人心裡定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印象和改觀,這也達到了她的目的,再留在這裡也沒有多大作用。
不過回到自己的閨房,安暖織一晚都沒有睡好,陸離雪的樣子總在她面前飄來蕩去,一會兒變成嵐亦珞的,一會兒有變成慕容無痕的,最後竟然和藍洛冷重合了,等早上醒來的時候,安暖織的後背浹滿了冷汗,她說不出爲什麼,陸離雪的出現,像是一塊石子投入了湖面,讓她亂了,亂了。
“長小姐,您的臉色好蒼白,發生什麼了嗎?”連翹一見安暖織睡眠不好的樣子,不由得擔心地說道。
“沒什麼。”安暖織偷偷地捏了捏兩頰,讓自己的膚色看起來健康一些,她自嘲地想到,她一定是被傳染了溫嬈敏感的性格了,按照年限推算,陸離雪明明就不是珞的輪迴,她爲什麼還念念不忘呢?
吃完了早飯,安暖織在閨房裡閒不住,說實話,她住的這個閨房實在是太破敗了,根本不像是府上的千金小姐該住的地方,四面透風,採光也很差,潮溼,陰冷,安暖織找不出一個褒義詞來形容它,只能算是一個睡覺的地方,安暖織真想象不出,溫嬈在這裡是怎麼生活了整整十四年的?
溫府的景色果然很漂亮,又正好是春花爛漫的季節,安暖織走著,走著,走到了一處很別緻很古代的亭落。
不由得,安暖織想起了一句古詩,樓閣宜佳客,江山入好詩。清風水蘋葉,白露木蘭枝。
正欣賞著,身後傳來了挑釁的聲音,一看,是二小姐溫茜。
“這蔚然亭是長姐該來的地方嗎?這可是父親爲了孃親專門修葺的!哪能是野貓野狗隨隨便便闖的!”溫茜尖酸刻薄,她是因爲昨天的事情還懷恨在心。
“二小姐,好!”其他路過的丫鬟見了溫茜趕忙行禮,一是因爲她比較怕溫茜,二是溫茜身後還跟著韓氏,韓氏獨攬著溫家的大權,她恩威並施,手段狠辣,很多下人見了她都繞道走。
面對溫茜的刁難,安暖織沒有說話,只是簡單地給韓氏行了個禮,“二媽好。”
溫茜見自己的攻擊沒有得到對方的迴應,像是一拳打在了海綿上,很鬱悶。她之所以這樣針對溫嬈,是因爲昨天她和韓氏回去後商量了一個毒計,具體是步驟這樣的,溫茜找茬先激怒溫嬈,再當溫嬈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時候引溫老爺過來,這樣一來,溫老爺就會討厭溫嬈,母女倆再趁機逼著溫嬈離開溫府。
可現在呢,事情完全和想象中的不一樣,溫嬈眉眼淡淡的,隱忍平和,一點都沒有要生氣的意思。
一次不行再試了第二次,溫茜又陰陽怪調地說道,“嘖嘖嘖,長姐近看好恐怖呀,疤痕又難看又噁心,這麼醜的一張臉一定嫁不出去吧,長姐別告訴妹妹,你要溫府養你一輩子?對於溫府,長姐就是個拖累呀!是個廢物,包袱呀!”
安暖織聽到這句話,表情終於有了反應了,她眼睛一瞇,冷冷地看著溫茜,溫茜以爲自己的計劃能夠成功,沒想到安暖織只淡淡地說了兩個字,“是嗎?”
溫茜快被氣吐血了,她心想,溫嬈什麼時候心理素質這麼好了,原來一說她,她就氣的大哭,要不就是和她打架,這一幕都會被溫老爺子“無意”看到,這也是溫嬈以前一直不被喜歡的原因。
“茜兒,嬈兒是你的長姐,以後你們都要尊重嬈兒!!哪有這樣說話的!”
身後傳來一個凌厲的時候,溫老爺子竟然這時候來了。
“爹……”溫茜伸伸舌頭,她未想到自己的毒計竟然會落空,爹爹什麼時候來的?這也太巧了吧?溫茜更沒有想到的,溫老爺子竟然會直接幫著溫嬈說話,平日裡,老爺子不是一向很疼她的麼?把她當作是手裡的寶貝。
雙手在袖子下面一攪,溫茜感覺受了委屈,視線忙看向自己的母親,韓氏求助。
韓氏見自己的女兒“吃了虧”,忙幫自己的女兒說話,“老爺,茜兒只是擔心溫嬈的以後,她也沒有惡意的。小孩子說話都沒有分寸的,老爺莫生氣了。”
“茜兒都快要當別人的孃親了,你還說她小!如果不是茜兒在嬈兒大婚那天搶走安王,嬈兒怎麼會毀容?怎麼會變醜呢?茜兒是不是要搶嬈兒長小姐的位置呢?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女兒吧。”溫老爺子像是通過這件事明白了什麼似的,不太喜歡溫茜了。
溫茜被自己的父親當著這麼多人一說,又丟臉,又氣憤,又嫉妒,她狠狠地看了溫嬈一眼,那眼神似是在說,“都怪你!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