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兒有心儀的人選了?是浣洗局的李尚仕李詹華對嗎?”安暖織決定好好和慕容東暖談一談。
慕容東暖微微一愣,他沒想到她消息這般靈通,“這是哪個多嘴多舌的下人說的!”
安暖織語重心長,“暖兒,你如果想娶一個洗衣女爲後我不反對,但是……你要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告訴我,我會對她進行考量,然後再幫她找一個好的族親,到時候即使冊立她爲皇后也名正言順,難道皇兒一直想和李詹華繼續偷雞摸狗下去,不給她任何名分?”
安暖織的一席話讓慕容東暖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他沒想到他的母后竟然這般開明,處處爲他著想,而且說話做事審時度勢,很有一國之母的博愛風采,由此,他看出了自己的偏狹。
“其實……選誰當皇后也並不是那麼重要,暖兒還是想聽母后的意見。”慕容東暖第一次服了軟,他看著安暖織大方明翠的眉眼,神情有些許不自然。
“這樣吧,等暖兒想好了再說。母后給你自由!”安暖織留下這句話帶著衆人離開。
映紅樓,管絃笛聲,幽幽絲竹,鶯鶯燕燕,美麗的女子環繞著一個男人,百般獻媚。
“公子你生的好帥氣,和小女喝一杯好嗎?”
“公子應該是和我喝酒纔對,總有個先來後到吧!”
幾個女子差點就要打起來,正中的慕容東暖瞇著眼睛,他七分醉意,三分寂寞,他沒有和任何女人喝酒,他的眼神落在了屏風後面。
衆女都圍著她,唯獨一個淺畫娥眉的女子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不聞世事,靜默地像是一副筆鋒淺淡的水墨畫,她像是在沉思什麼,又像是有滿腹的心事。
“都讓開!”慕容東暖揮退了衆女,端起酒杯走了過去。
“你的名字叫做沈知了?”他撿起地上的名牌,這是在映紅樓每個女子都會有的,上面一般寫了她們的藝名,本名就不得而知了。
“正是。”沈知了沒有擡頭,自顧自還在想自己的心事。
“過來。”慕容東暖示意她去他的懷裡。
沈知了沒有動,她和其他的青樓女子都不同,好像她不願意做的,任何人都不能強迫她做。
“你知道我是誰嗎?”慕容東暖對沈知了來了興趣,因爲很少有女人會視他爲空氣。他看到的都是巴結,獻媚,挑逗,因爲這樣,女人在他眼裡纔不堪一提,也不過等同牀上的玩物而已。
可是這個沈知了,卻與衆不同…………
藉著酒勁,慕容東暖扳起了沈知了的下巴,只見她一雙紅腫的眼睛似乎是哭過的,雪白的小臉上沒有半點脂粉,可即使這樣依舊是美的令人屏住呼吸,原來這個女人,還是個純天然的冰雪美女。
沈知了直視慕容東暖的雙眼,回到道,“來這裡大多有煩心事纔會來尋歡作樂,無論你是誰,在知了的眼裡都是一樣的。都是失意之人。”
慕容東暖手一顫,她的話讓他觸動不小,她不僅外表晶瑩漂亮,內心也是冰雪聰明。
他的確是失意之人,雖然年紀輕輕就成爲了一國之君,但他的內心卻是寂寞的,自他很小就親眼見證了母后和父皇死在血泊中,逼死他們的正是他的親叔叔——慕容無殤,從那一刻他就覺得世界是黑暗的,沒有了父親,沒有了母后,沒有了家庭的溫暖,更沒有了親情和愛。
雖然他是一國之君,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可他時常羨慕慕容安陽,這個沒心沒肺的龍鳳胎姐妹,或許老天是故意這樣塑造他們的,一個毫無心事大大咧咧,一個多愁善感心細如髮,如果他是女子還好偏偏是男子,如果他是一介平民還好偏偏是帝王,喜怒哀樂都不能喜形於色,這讓他非常苦惱。
而現在,他逝去了將近二十年的母后又回來了,可卻是另外一個女人的音容笑貌,他要怎麼接受?又能怎麼接受?
“這是給你的賞銀,以後我來這裡,你就陪我聊天。”唯一看透他的悲傷的好像也只有沈知了,慕容東掏出了一疊銀票遞到她的手中。
沈知了一詫,雖然早就猜中了對方的身份非富即貴,可還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慷慨,給了數額巨大的銀票只是爲了陪聊?
無功不受綠,沈知了剛要拒絕,可那一抹頎長英俊的身影已轉身走了出去。
房間裡,只有沈知了手裡厚厚的銀票隨風舞動,拍打著她的手指,亂了她的心神。
一連數日,慕容東暖都是在同樣的房間,同樣的時間和沈知了見面。
他驚覺這個女子不僅冰雪聰明,還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是不擇不扣的才情女,兩人說天談地,一天的時間過的很快,有時候,他會深情款款地凝望著她。
終於有一天,慕容東暖腰際佩戴地九龍明黃冰種玉佩落在了房間,沈知了才知道他原來是當今的皇上。
坊間都傳言皇上英俊瀟灑卻性格陰沉,他手下的大臣們謹小慎微,他身邊的宮人小心翼翼,因爲他是一個挑剔而追求完美的男人,爲了達到某種目的他會不擇手段,曾經沈知了就聽說過,爲了白天獵殺一隻獐子,皇上追捕圍剿了整座雪山,跑死了無數匹馬,說他一言九鼎,說他性格陰冷,無論形容他什麼,那麼位高權重的男人和她永遠歸不到同一個世界。
正因爲這樣,沈知了才認爲她永遠和這個皇上沒有交集,所以當家族讓她進宮選妃她在半路逃跑了,沒想到卻被人販子拐騙賣到了映紅樓,而現在,她又和皇上有了牽扯,她好像有絲絲愛上了這個男人,這是逃不出的命運吧。
“皇上有旨,即日起沈知了進宮,封爲沈答應。”發現他是皇上的第二天,就有太監來映紅樓宣旨。
映紅樓姐妹們的目光交織著嫉妒和羨慕,在她們五味百陳的各種擠眉弄眼下,沈知了披上了紅色的嫁衣,踏進了從深宮擡來的轎子,雖然是第一次,可她每邁出一個步子都很平靜,穩穩的。
“她的命真好,能被皇上選中當妃子,一進去竟然就是個答應,比一般的富家小姐地位都高呢……”身後傳來了羨慕的聲音。
也不乏有嗤之以鼻的,“沒辦法人家後臺硬啊,說不定是大戶小姐來青樓體驗生活的呢。”
沈知了被衆女目送了百米之遠,耳邊有各種聲音她都不介意了,她想,如果能和自己所愛相守,就足夠了,名利什麼的她看的很淡。
只是從今天開始,她,從此之後她不再是青樓的沈知了,而是皇宮的沈答應可她亦明晰,她只是微小的千分之一,在後宮裡能走多遠,她沒想過。
“沈答應,恭喜了,這是皇上特意命人送來的。”
剛一進宮,就有太監迎了過來,滿滿的三托盤的寶貝。
其中一件陶罐吸引了沈知了的視線,此彩繪陶缸外表呈紅色,作直壁平底圓筒狀。陶缸外壁有彩繪一幅。畫面左側爲一隻站立的白鸛,通身潔白,圓眼、長嘴、昂首挺立。鸛嘴上銜著一條大魚,也全身塗白,並用黑線條清晰描繪出魚身的輪廓。白鸛的眼睛很大,目光炯炯有神,鸛身微微後仰非常的炯炯有神,可謂是千年一遇的奇珍異寶。
如此貴重的東西,她見都沒有見過。
她只對慕容東暖提過一次她對陶罐收藏感興趣,他就記在了心裡,她心裡很暖。看來,他還是重視她的。
“哎呦,從青樓接來的髒女人會受這樣的待遇,配嗎?”這時候,一個張狂的聲音響起,幾個身著華麗的妃嬪看來是找茬的,一個女子不由分說就把這陶罐奪了過去,假惺惺地笑著。
“沈答應是不是不識貨啊?那不妨讓給本宮好了,本宮的宮裡剛好缺這麼一個上好的陶罐。”
“姐姐們好。妹妹初來乍到,還請姐姐們指教。”沈知了忍氣吞聲,她周到卑微,她只想平平靜靜在宮中生活,不想與人爲敵。
可偏偏,這幾位妃嬪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指教?哈哈哈……你在開什麼玩笑,你以爲你會在宮裡待多久,一個月,一年,五年?這裡是皇宮不是青樓,最遲後天,你就會被掃地出宮,奉勸你,還是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吧……”其中一個妃嬪露出了一口大黃牙,她極盡嘲諷挖苦之能事。
“謝謝姐姐們的提醒。”沈知了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轉了,可她告訴自己不許哭,哭了就連尊嚴都沒有了。
轉身剛要保留自己的一份尊嚴離開,這時候只聽遠處傳來。
“皇上駕到…………”
“皇上萬歲萬歲萬!”
衆妃嬪喊著請安的話,臉上都露出了狂喜。
衆妃嬪生怕慕容東暖看不到她們,都不動聲色把別人擠到身後站在最醒目的位置。
而沈知了已經被擠到了最邊邊角角的地方,幾乎已經看不到她的人了。
“愛妃們怎麼都聚在這裡?平身吧。”慕容東暖疑惑地掃視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劉嬪身上,劉嬪手裡正捧著一枚陶罐。
“劉愛妃,你手裡的東西是怎麼回事?”慕容東暖眉頭微皺。這陶罐不是他賞賜給沈知了的嗎?怎麼會在劉嬪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