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五、六分鐘，小程才掛斷了電話。
“南歌。”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你去公司，孟照這邊，我來處理。”
“我也去吧，說不定能有個照應。”我急切的說。
“不行。”他一口拒絕，“現在情況未明，萬一有危險呢，我怎麼能讓你置身於危險之中。”
“又陽。”我拉住他的手，“萬一有危險，你怎麼辦？”
小程呆了一下，然後抿了抿嘴：“南歌，聽話，你快上去，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我還想再說什麼，他推著往公司大堂的方向走去，一直到把我推到了電梯口，按下電梯上行鍵，看著電梯門打開。
“又陽……”
“乖。”他推著我進了電梯。
電梯門很快合上，我靠在電梯牆上，心裡的恐慌越來越強烈。很快的，電梯到了我所在的樓層。
邁步出電梯時，我的手機又響起來，電話是溫湘庭打來的。我一驚，趕緊接起了電話。
“趙小姐，你在哪裡？”她問我。
“剛到公司，怎麼了？”我站定腳步。
“你現在到樓下等我，我馬上過來接你，你爸情況有變。”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我有些昏頭昏腦起來，離開醫院時，我爸的精神狀態看起來還不錯啊。這麼短的時間，他病情怎麼會一下子就嚴重起來了呢？
來不及想更多，我轉身按電梯下行鍵。
“南歌。”趙美如的聲音傳來。
我扭頭，她和我的助理從走廊的另一頭走來。
“你這麼快就回來啦。”趙美如快步朝我走來。
“小周，這樣吧，你幫我打個車，送美如回家。”我匆匆忙忙的往開啓的電梯裡跨。
“南歌，你去哪裡啊？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孟照……”趙美如邊說邊跑，在電梯門關上之前，她硬是擠了進來。
“不是，是我爸，情況有點危急，我得趕緊去醫院。”我伸手按了電梯開啓鍵，“美如，讓小周送你回家。”
“反正我也沒事兒，我陪你一起去醫院吧。”她笑嘻嘻的挽住我的手，“不許拒絕我，孟照已經傷著我了，你不許再傷我了。”
“美如……”我耐著性子。
“南歌，我不要一個人呆著，我一個人呆著我就容易胡思亂想，我剛纔又給孟照打電話了，他根本不接我的電話，南歌……”
“好了好了，你跟我去醫院。”我求饒道。
“那還差不多。”她又笑起來，“南歌，我今天又聽到寶寶的心跳聲，咚咚咚的，跳得可有力了。可以想像，他將來肯定是一個很皮的小男孩。”
“也許是個乖巧的小女生呢。”我心急火燎的，其實並沒有心情聊天。
“不要，我想生個小男孩。他會長得像孟照一樣，將來長大了，也象孟照一樣沉穩，有主張，任何時候都不慌不忙的。”她眼中閃著夢幻的光芒，“小女生也挺好的，就是女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了。要是像我就更糟糕了，大頭蝦一隻，就沒有我搞不砸的事情。南歌，你說，我要不是嫁給了孟照，換任何一個其他的男人，誰受得了我啊。”
我們說話時，電梯已經到了底層，我攙扶著她出了電梯。聽著她絮絮叨叨的細數她和孟的恩愛事蹟，只能暗暗祈禱孟照不會有事。
在公司的大堂等了十六分鐘，這期間，我試圖給小程打電話，讓我越發感到驚恐的是，他的電話一直提示暫時無法接通。
“你打給小程嗎？”趙美如靠在沙發上看我。
“嗯，這傢伙，平常電話從來沒有打不通的時候，這是跑哪去了。”我嘀咕著。
“南歌。”她湊近一點，“你……對他動心了？”
“什麼動心了？”我避開她的視線。
“一個女人，開始對一個男人的行蹤極度在意，那麼，多半的，這個女人對這個男人是在意的。”她笑呵呵。
“你什麼時候又改做戀愛專家了。”我也笑了笑，以此掩飾內心的慌亂。
“反正，我就不希望看到你只是爲了結婚而結婚，不是爲了刺激於北庭才和小程在一起。不僅耽誤自己，還禍害他人。”她拂了拂頭髮，擺好了長篇大論的架勢。
“溫湘庭快來了吧，我去門口看看。”我趕緊起了身，小跑著到了大門口。也是巧，溫湘庭開著車迎面而來。
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我再次回到了醫院。上了樓，剛出電梯，我就聽到冷煙淒厲的哭聲，那沙啞的哭聲直擊我的耳膜。
轉過彎，遠遠的，我看著到冷煙跪坐在我爸的病房前哭泣著。我小叔和白晨飛雙雙擋在她面前，看起來像是在攔著她。
“發生什麼事了？”趙美如抓緊了我的手。
“不知道。”我加快了腳步。
很快的，我們走到了病房門口。病房門豎閉著，隔著門上的玻璃，我看到滿屋子的醫生和護士。
“小叔，我爸……”我顫著聲問我小叔。
“在搶救。”我小叔面色很不好看。
“南歌。”白晨飛喊了我一聲。
“我離開醫院的時候，他還好好的，發生什麼事了？”我看著地上的冷煙，估計和她是脫不了干係了。
“我告訴你們，皎皎活不過來，大家就同歸於盡。”地上的冷煙冷冷的開了口，沙啞的聲音，空洞而絕望。
“皎皎中毒這件事情，我爸說過，會給你一個交代，你可以耐心等著。”我小叔也激動起來，語氣很重，“你跑來跟我哥拼命，把他氣到要搶救，你置你們十幾年的夫妻情分於何地？”
“呵呵。”冷煙又哭又笑，“交代？你們趙家能給我什麼樣的交代？機關算盡了，先是對皎皎下手，接著就是對我下手了吧？趙傑森說了，他知道皎皎不是他親生兒子這事兒，已經有兩年了。足足兩年了，他是那種能忍的人嗎？他不是，能忍這麼久，就是想好了要置我們母女於死地呢。”
“你有證據嗎？”白晨飛冷哼一聲。
“我沒有，對啊，我沒有。所以，我們母女就算是死了，也只能自認倒黴，對吧。”她厲聲尖叫起來。
“我哥現在在搶救，麻煩你還是先離開吧。”我小叔動氣了，伸手就去拽冷煙。
“趙傑林，你動我一根手指試試。”冷煙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對著我小叔又踢又咬，“我不走，趙傑森還沒死呢，他死了，我自然會走。”
“溫湘庭。”我喊了一聲。
溫湘庭原本就站在一旁，聽到我的喊聲，她稍有遲疑，但還是走到了冷煙身邊。柔弱的冷煙哪裡會是溫湘庭的對手，在溫湘庭的拖拽下，她的哭喊聲漸行漸遠。
病房裡，醫生和護士仍然在實施緊急搶救。
“小叔，皎皎怎麼樣了？”我忍不住問。
“到現在還沒醒過來，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冷姨就情緒失控了。”白晨飛道。
“爺爺呢？”我又問。
這回，我小叔和白晨飛都沒有說話。
我沒再追問，於北庭的爺爺來這一趟，肯定是爲了皎皎來的。我和於北庭在一起的時候，他就說過他的爺爺偏愛他的三叔於浩同。原來以爲要孤老一生的人，突然之間，有了一個親生的兒子，於老先生肯定也是很喜出望外吧。
而我爺爺，肯定不會輕易放人，哪怕確認了皎皎不是趙家人。
搶救持續了近一個小時，我好說歹說，趙美如就是不肯先回家。漫長的等待裡，我和她都分別給小程和孟照打了電話，始終打不通。
心慌意亂之下，我咬了咬牙，拔下了於北庭的號碼，然後我快步走到了樓梯間。
“有事兒嗎？”響了兩聲，他接了電話，特冷漠的語氣。
“我想，你肯定知道小程和孟照在哪裡。”我開門見山。
“他們在哪裡？我怎麼知道，我又不跟著他們。”他嘲弄的語氣。
“於北庭，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語氣軟下來，“我不是來質問你的，而是，我能確定，小程和孟照都去找你們於家人了。”
“哦，你怎麼確定的？說來我聽聽。”他輕笑。
“阿北。”我蹲到地上，“你告訴我，你媽是不是也來了？”
“來了，怎麼？你想見她？不對，你不是要跟那個小程結婚了嗎？見我媽算怎麼回事。”他笑得更肆意。
“小程和孟照都去找你媽了，阿北，他們都去找你媽了。”我帶著哭腔。
“找我媽？他們找我媽做什麼？”於北庭特別詫異的樣子。
“你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我哭出聲來，“阿北，看在我們好過一場的份上，你幫我求求你媽，讓她放小程和孟照一條生路，趙美如還挺著個大肚子……”
“我不想聽你胡說八道。”於北庭掛斷了我的電話。
我呆呆的看著水泥地板，上午，他還跟我說他希望我幸福。轉眼之間，他就翻臉不認人了。
病房那邊傳來騷動，我趕緊起了身。
謝天謝地，我爸從鬼關門繞了幾圈，再一次撿回了一條命。
因爲我爸才脫離危險，只準一個家屬留在病房裡看護。我記掛著小程和孟照的安危，我小叔提出他留下來守護我爸時，我一口就答應了。
“我送你們吧。”白晨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