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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三十一章 文武三院

文彥博道:“榷鐵不可?”

答非所問,鄭朗仍然回答道:“是不可,除非對百姓橫徵暴斂,若那樣,我最少有十種方法使國家財政增漲,立即將虧空彌補,但能不能做。若不能強行橫徵暴斂,無論是榷茶,榷礬,以及鐵醋墨紙木材等,皆因獲利少,榷一樣,必須增加許多官員小吏,以及雜費,不苛民未必會爲國家盈利,反而虧空,又給百姓帶來不便。”

得利的只有一個羣體,榷一場權貴們就增加了一樣大型收益。至於百姓,更苦逼了。

“行知,除了改制與裁兵之外,還有何增源與節流之策?”

“暫時還沒有想到。”

“若行知想到,我必配合,國家危急之時,存亡在此一瞬之間。”文彥博正色說道。

“好。”

酒菜上來,食不語,總之,這次會面,文彥博爲了自保,伸出一些橄欖枝,可誠意遠遠不足。鄭朗也釋放了一些善意,然而心中芥蒂,並沒有託底說出來。遠沒有皇祐合作時那種的親密無間。

對此,鄭朗並沒有太失望。

彼一時,終非是彼一時。彼時文彥博心路與此時心路終是不一樣的。這個心路就造成了他的行事風格。

越來越多的官員召回京城。

鄭朗曾記得一句話,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能那樣雅緻,那樣繪畫繡花,那樣文質彬彬。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暴烈的行動。

非完全認可。推翻了後又怎麼辦呢,老的權貴下去,不久新的權貴又產生,還是陷入一個死循環。並且鄭朗在仔細回想,中國五千年曆史,一直在這個怪圈子裡,縱然一時間好轉一些,但僅是一時之間。長久下去,依然在這個怪圈子裡掙扎沉淪。

鄭朗也不想扶持那一個階級。

從這句話他只看到兩個意思,一個是改革的殘酷性,皇祐之治只能說是改良,而非是改革,真正改革很殘酷的。

其次非是一人鬥天下,乃是一個階級與另一個階級的鬥爭。

所以這幾個月很亂。

總體思路僅有少數幾個人知道。趙頊與高滔滔,加上王安石與司馬光,還有妻子崔嫺,就這幾個。一下子下放兩千五百名京官,京官職位嚴重壓縮,甚至鄭朗率領著一千五百名京官。就將現在這種繁忙的吏政領手起來,產生緊迫感。讓這兩千五百名京官與地方官員鬥。

利用契股的誘惑,政策的制裁,慈善會的德化,誘惑一批頂級權貴倒戈。讓他們率領中小產階級與頑固不化的那羣頂尖權貴鬥爭。

下面真的很亂。

但不這樣,這次改制就不會成功。不僅是改制,將免役法、商稅、保甲法等等重新藉機改良。

三月快結束,鄭朗這才進諫一件事。

恢復祖宗家法的官員銓選制度。

趙匡胤認真分析唐朝敗壞的原因之後,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自李林甫起才敗壞的。若沒有李林甫就沒有後面一系的故事。這個論據也不能說沒有道理,開元末年到天寶初年,乃是唐朝國力最強盛的時候,若再有二張姚宋那樣的名相,進一步的調濟,不放任胡人領幾道節度使,掌握所有軍政財大權,即便楊貴妃進入內宮得寵,唐朝也未必會崩潰。

於是對宰相分權。

用三司分掉宰相的財權,樞密院與三衙分掉宰相的兵權。

趙匡義仍然覺得不夠,先後建立京朝官差遣院(後並審官院),京朝官磨勘院(不久後改稱審官院),幕職州縣官磨勘院(後稱考課院)。審官院負責少卿、監以下考課、磨勘、注授差遣事務,分擬內外任使,設知審官院二人,以侍御名知雜事以上充任,下有若干小吏文書。考課院掌磨勘幕職州縣官功過,引對黜陟,由吏部流內銓職掌,但與使部流內銓是分開的兩個體制。這兩院乃是主管京官與各州縣文臣的。

還有一個三班院。

三班院勾當院官無常員,文官自兩制以上,武臣自諸司使以上充當。屬官有主薄,還有十一名吏人,公別爲勾押、勾押官一人,前行二人,後行七人。有三個職責,負責統計使臣名籍,考校磨勘使臣,均使臣任使。再說白一點,就是與樞密院一道選授宋朝武臣,分卸樞密院的任武臣權利。

宰相也有選授官權利,就是那個吏部流內銓,增此三院起因乃是田錫,上奏批評道,今有司指揮,多以札子取聖旨(將宰相的批註當成聖旨),官員擬注,必須引見敕裁。”

意思是說宰相選授官隨隨便便一道札子就通過了。這是不對的,應當與吏部內流銓詳定後,再交給皇帝批閱,然後交給兩制審議後寫成正式的敕書,才能防止相權擴張。

但這是不大可能的,全國有多少官員,即便趙匡義時,一年銓選黜陟的官員也有近千人,難道趙匡義一一去看?雍正也辦不到。這纔出現文武三院,對兩府選官權進行掣肘。嚴重時官員考覈,宰相都不敢自作主張。

後來磚家恥笑說宋朝這樣做是爲了集中皇權,只能讓皇帝親信有選官權,用此來架空宰相。

這是不對的說法。

架空相權是對的,但三院大臣是皇帝親信,難道宰相不是皇帝親信,用一個仇人做宰相?架空的何止是宰相,各級官員都進行了嚴密的架空掣肘,包括皇帝本人,還有一個封還詞頭。皇帝的旨書兩制不同意,都不能稱爲聖旨,何來的集中皇權?

鄭朗對此卻是十分贊成。

權利這個東西太可怕了,包括韓琦、文彥博、富弼這些名臣都多少倒在它腳下。到了真宗末年。文武三院功能漸漸失去效果,相權漸漸進一步集中。韓琦時基本三院功能沒有了。歐陽修一道未經過兩制核議通過的草書。就將三大言臣廢去,還談什麼三院掣肘!

最盛的時候言臣只剩下兩,何來的兩名御史知雜事充任審官院?

史上王安石爲了集中權利變法,索性進行不斷的改制,最後三院全部歸於吏部,歸於吏部等於重新歸於宰相之手。得到整個選授官權利之後,宰相權利進一步集中。

王安石變法方便了,司馬光廢法也方便了。宰相比韓琦爲相時用人貶官還要更方便。由是大肆報復開始,最後讓蔡京專權。

短期來說,一旦恢復三院功能,對鄭朗不利,但長期來說,對國家卻是一個好事。只要不再破壞,那怕韓琦與蔡京那種強勢的主。都會失去一半選授官權利,不能用親信執掌各個部門,就不能專權言事。

鄭朗還委婉地用韓琦之例,向趙頊做了解說。

若兩制臺諫與三院制度沒有破壞,相權小,先帝犯了迷糊。想要濮儀,韓琦只能面臨兩種結果,一個是附從趙曙,一個是附從官員之議,規勸趙曙。若是前者。這些機制存在,韓琦必被罷相。韓琦爲了保住相位不失。在嚴密的監督掣肘機制下,必會選擇第二種結果。

第二種結果還有兩個變數,一是趙曙惱羞成怒,罷韓琦爲相,頑固的執行濮儀。二是迫於羣臣的反對聲,選擇妥協。前一種結果似乎也不可能,只要韓琦敢於力挽狂瀾,濮儀之爭前韓琦還有著巨大的威信,想一想,連宋真宗都敢直接推上前線,郭皇后都莫明其妙弄死了,趙曙能否在機制完善的情況下,成功黜罷韓琦?首先在兩制哪裡就通不過。

先帝不會犯下錯誤,在史書或多或少地留下不好的記載。至少在宋朝人眼中,趙曙乾的這事兒太喪心病狂,趙頊也不能爭辨。

先帝名聲完美了,韓琦因爲正直,百官會附從,官員不會崩裂,韓琦同樣也能抽出更加精力治理國家,還會不會發生眼下的黑窟窿與種種嚴重弊端?當真韓琦是一個純粹的奸臣?不要說韓琦,就是李林甫在權利不受到傷害的情況下,也想治理出一個好國家。

趙頊與高滔滔聽得失神。

根本就沒有想過的。

爲什麼高滔滔此刻對鄭朗無比相信?不僅僅是對她家族妥協,給了面子,而是這些思慮。說替宋朝開創萬世制度那是不可能的,但這是在替宋朝開創三百年以上的良性制度。

不過最後鄭朗也提出一個小小的條件,在改制之初不能提出來,必須裁官裁得差不多時,才能提出。不然就會給改制帶來一些麻煩,不是宰相非是皇帝親信,而是有可能三院官員弄不好非是皇帝親信,不站在皇帝與國家立場,卻站在士大夫與權貴立場對改制發難。

第二件事就是中書札子的權利。

趙匡義爲帝時,聽到有人稟報參知政事寇準以中書札子的名義,擅自指揮下屬,立即引起他的警覺。因爲趙匡義有切身經歷,趙匡胤一度培養趙匡義,同時認爲趙普有功,對趙普信任有加,以致於堂帖(中書札子)勝過敕命。事實趙普一度專權幾乎與張居正相彷彿,那時趙匡義被趙普壓得暗無天日。後來趙普倒戈,協助他登上皇帝又爲宰相了,但此時宰相的權利遠不及彼時宰相的權利。

趙匡義將兩件事聯繫在一起,認爲寇準又想開一個不好的苗頭,迅速黜免副相職位,又下詔道:“自今大事,須降敕命,合用札子,亦當奏裁,方可施行也。”

也就是有什麼重大的政策或者例舉,必須用敕命,否則百官不需要理會,這個敕命不一定要經過皇上批閱,也就是宰相將命令寫好,送入兩制官員手中,經兩制官員進一步審議,兩制官員認爲沒錯,方寫詔書。若認爲有爭議的地方,再交給皇上裁決。若認爲是錯誤的,直接發回去,別想,俺們不通過。

分卸掉宰相的一半裁決權。

就是一些小事情,也要經過兩制官員同意。才能向下面下命令。

現在這個制度也漸漸破壞掉,鄭朗將它重新拾起。後面一條沒有理會,若連小事也要經兩制官員裁決,那麼要宰相還做什麼?況且兩制官員常員不超過十人,能忙得過來嗎?

兩條提出,大家瞠目結舌。

不是反對,損失的只是宰相的權利。宰相們怎麼想?曾公亮下面有富弼與鄭朗,坐在第一號首相位置上如坐鍼氈,文彥博讓司馬光、王安石兩笑弄成殘廢。馬上還有唐介來到,又能想什麼?趙抃是無所謂。富弼不知道怎麼想,但改制後將許多被東府收走的機構一一歸還給西府,即便讓了一些利權,西府如今仍比過去壯大。韓絳乃是堅定的改革派,自然不會反對。邵亢乃是打醬油的,要麼只剩下呂公弼心意難測。可就是呂公弼,孤掌難鳴,又能做什麼?

況且不要忘記鄭朗與呂家的友誼。呂夷簡生前最欣賞的就是鄭朗,弟弟還是鄭朗的學生。又能說什麼?

宰相們不反對,其他人更不會反對。

關健爲什麼裁官裁得差不多時才說?鄭行知,你也有點兒損啊。

大家面面相覷。臉色古怪。

看到諸人的表情,趙頊又忍不住想笑,強行憋著,脹紅了臉,大半天后道:“若諸位同意。王珪,你就寫詔書吧。”

不管怎麼說。治平這幾年,經鄭朗抽絲剝屑般地分析後,趙頊也感到不整治不行了。

三院機制恢復過來,鄭朗也偷了懶,從朝堂到中央經過改制,官員要變動,你們自己兒看著辦吧。

但最後鄭朗放鬆。

王安石根據趙禎朝的情況,覈定了一萬五千幾百名官員,可到最後,鄭朗手不停地鬆,京官由王安石的一千六百人鬆成兩千六百餘人,地方官吏也鬆成一萬六千五百餘人。幾乎比王安石核訂的數字多了近四千名額。整個官員達到一萬九千二百人,也不能再增加了,龐籍時官員一度控制在一萬五千幾百人,整增加了四千人。

但裁得也狠,整整裁去五千八百名官員,僅此一項,幾乎一個鹽的專營就省了上來。

其中有一千六百餘人乃是老弱病殘的,一一勸退,還有八百餘人嚴重殘忍貪暴或者昏暗的,這些人直接永不錄用。餘下三千餘名官員,打散了分散到各個書院做先生,或者分配到一些大吏帳下做小吏學習反思。若不願者,也可以,回家提前養老吧,回家了,也不要指望朝廷再錄用了。那一個回去?並且鄭朗這段時間幾乎一半時間睡在中書,不僅是下面官員層層審覈,還要經過他這道終審。非是一萬名官員,而是五千幾百人,除了老病弱殘的那個羣體,此次刷下來的可以說個個都有惡跡在身,或者嚴重地不作爲。

還可以再刷幾千人,若真認爲刷不合格的官員,最少一半都能刷下去。最後鄭朗手忍了下去。但也頒發詔書,此次改制不是終極改制,只是想減少爭議聲做的讓步,朝廷仍然冗兵,例如京官這段時間很忙碌,一千五百人就照應過來了,爲什麼變成兩千六百員京官?此乃讓步也。

最終朝廷正式的官員不能超過一萬八千人。

若各位不努力,以後還會繼續刷。

繼續讓下面官員產生緊迫感,不但最終名額多了,可能還會裁員外,下面還有更龐大的職官眼巴巴地等著候補,銓落下來的官員也眼巴巴地等著上位。競爭感有了,官場再不會象以前那樣昏昏沉沉。

實際名額確實放了很多,沒辦法,這是第一波改革的最後妥協。

妥協的不僅是官員,還有隱田,罰款與契股。

反對聲重,一部分京官心灰意冷,俺不做官了。行,既然主動提出來辭呈,一律準退。原因很簡單,不是這些人清靜,而是不願意得罪士大夫權貴。他們繼續存在,以後還會默視權貴侵襲國家利益,這纔是他們內心的動態。

真辭真準,下去的京官害怕了,而且一個個官員陸續不停的裁去,也讓他們心中慼慼,大多數人拼了命。實際此次京官保留得最多,下去兩千五百名京官。最終回來一千一百人,還有一千一百多人填補了各地空缺。只有兩百名官員銓選下來。還多是因爲下去魚肉官吏百姓,或者貪污受賄其他罪名,爲他人發覺銓選擇下去的,真正因爲不作爲下去的官員很少很少。

他們一拼命,查得狠,不但將下面幾乎所有官員老底子翻出來,罰沒出來的款項達到一千六百多萬緡之巨,鄭朗將這些款項來歷一一覈查。最後又退還了一千二百多萬緡。

但給了警告,下不爲例,若有,會加倍重罰。

平息一些權貴豪強的怨氣。

各種小吏與衙前黜廢得更多,達到十一萬人之衆,這也要看的,若是壯丁等等。官員需要,有他們,役事會很方便,但地方富戶不喜,因爲這些衙前越多,所承擔的免役錢也越多。至於進入權心核心的小吏。官員們雖離不開他們,未必多喜歡,有的地方小吏強勢,能將官員權利生生架空,但權貴們喜歡。有這些小吏。一家族有了話語權,可以利用這個權利爲家族謀福利。甚至可以爲惡鄉里。小吏本身也許不在乎一年那幾十緡薪水,但能爲其家謀利,能貪污受賄,能中飽私囊,直接間接的灰色收入往往不亞於官員的收入。

此次陸續的裁去了四分之一有餘。

不僅是壯丁,還有那種有權的小吏。

不及鹹平四年那次大手術,但也是宋朝史上第二大的手術,因爲自治平四年發起的改制,因此史稱鹹平改制。

差役錢原來與國家無關,因爲免役法破壞,差役們又要付薪水,也成了治平財政虧空的罪盔禍首之一。但長遠來看,免役法恢復過來,與國家財政還沒有多大關係,然而各地徵收免役錢壓力卻輕了下來。

查出來的隱田數量更是驚人,雖八十個州,還沒有碰那些個權貴很多的大州大府,但這八十州卻算得上宋朝隱田最兇的地區。前後查出來六十多萬頃隱田,逼迫各大主戶自動交動的隱田數量達到八十多萬頃。但自己交待的有許多乃是八十州之外主戶,有的害怕了,有的想貪圖那個善戶之名謀得作監的股契,有的乃是八十州之內,被迫自己交待的。

朝廷戶冊上耕地面積第一次恢復到四百七十萬頃。比宋真宗時五百二十萬頃還差了很多,莫要忘記了,兩廣與荊湖南路、江東圩以及農田水利法等帶來的新耕地面積最少八十多萬頃,若加上百姓自發的墾荒,能接近一百萬頃。也就是說,不要覈實實際耕地面積,僅與宋真宗時相比,查出那麼多隱田,國家耕地面積還無形中減了一百五十萬頃。

一面鬆,按照規訂,一旦將隱田查出來,全部交給舉報人或者五等以下戶分配,除非自己主動交待,現在查出來的有六十多萬頃,鄭朗又重新勘酌,將其中近三十萬頃隱田陸續交回給各個主戶。至於剩下來的,皆是頑固不化的,分了也就分了。以此換取反對聲音小下去。

一面緊,根據史上熙豐改革啓發,下達詔書,自此以後,不得對任何四等以下戶進行和買,也不得買賣四等戶以下耕地。凡是和買與耕地交易只能在三等戶以上執行。

和買本是好意,包括宮廷或者其他用場,特別是軍用絲麻,後者最重,慶曆時和買絲絹達到三百萬匹。本來朝廷用意也是好的,出的價比較公道。但上面給了一匹絹一貫錢,經過官吏層層剋扣,到老百姓手中還能剩下多少?因此和買成了貧困百姓沉重負擔之一。蔡京時直接將和買變成定額稅向百姓苛剝。

想不和買那是不可能的,但三等以上戶皆有了自保本錢,官吏不敢苛剝得太重。改革的最終目標不僅是爲了國家富,還是爲了百姓。這是鄭朗與王安石變法的區別關健所在。

並且做了嚴厲的措施,凡向四等以下戶實行和買的官員一律罷職,凡是向四等以下戶的貧困百姓購買土地者,將所購土地無償退還給其戶,所購買款項不會退還。

這是法令。

能實施多少,很讓人懷疑。不過有比沒有強,能有效地給最貧困百姓更多的生機。

另外利用朝廷耕地面積進行對比,查隱田並沒有結束。與真宗時相比,整少了一百五十萬頃。實際隱田最少在三百萬頃以上。還得要查,望各位好自爲之,主動交出。

還有各監懲罰的股契,鄭朗退還得更多,幾乎退還了近九成,當然也做了戒告,下不爲例,若再有下次。就休想退還了。其餘一成多契股皆是頑固不化,而且極其惡劣的主戶,無法再做任何妥讓,於是全部交給鈔行一一處理,僅此一項就得款項八百多萬緡。

實際朝廷也未得多少,兩千多名京官下去後,出差費用。以及其他用度,就用掉了近七百萬貫。其實若有可能,鄭朗準備全部退還的,但那樣做必失去警戒作用。

總之,最後鄭朗做了大幅度的妥協。

仍然有很大的反對聲音,不過比原先小了很多。

並且將以前實施的種種變革。例如免役法、倉法與保甲法一一恢復過來。

鄭朗累得要死,第一步改制已經比較完美的達到心中目標,就是以後不再發起改革,只要將裁兵進行,宋朝已經從死亡的邊緣線上拉了上來。

五月到來。鄭朗合上最後一本奏摺,對曾公亮說道:“明仲。暫時能喘一口氣了。”

改制的事中書這邊結束了,三院哪裡還沒有結束,許多官員的重新任命,工作量龐大,仍與鄭朗無關。

曾公亮道:“息一息吧。”

這個息一息不是讓鄭朗休息,而是讓鄭朗緩一緩,不能再玩了,再玩馬上一些權貴能請刺客刺殺你。

鄭朗額首,種種他早就預料到了,因此將裁兵與改軍制放在第二位,有爭議聲,但不會象這次那樣騷動天下。第三步改革那要放在明年。並且今年下面會發生一件事,京師多次地震,也不能進行第三步改革,必然會被人用來做藉口對自己發起攻擊。

改革有沒有成效?

幾乎所有京官都感到這個變化。

政令。

以前頒發政令時,總感到壅滯,但經過改制後,政令暢通無阻,有一些老京官,曾在趙禎朝就擔任過相關的官員,隨著各個官員到闕後,政令越來越通暢,比趙禎朝政治最清明的時刻,還要通暢。

一些聰明的人就想到另一個詞眼,鄭朗反覆說的冗政所帶來的浪費浮費。

鄭朗與曾公亮圓滿完成任務,帶著幾位宰相向趙頊彙報。

趙頊也在撫胸。

不容易啊。

有多少成果,三司報表也能看到許多,他讓幾個宰執坐下,看著鄭朗與曾公亮,又看著文彥博問:“丁謂、王欽若與陳彭年何如人?”

文彥博茫然,不知道趙頊問這句話的意思何在,難道是說我是丁謂王欽若之流?未想明白,道:“當時修建宮殿,皆謂等開之,耗祖宗積儲過半(指內藏庫的積蓄),至今府庫不復充實。”

答非所問,況且丁謂造的孽,與現在府庫有何關係?五十多年過去,朝廷所出不知道是六十億還是七十億,就算丁謂蠱惑宋真宗修了一些宮殿,在這個龐大的支出面前又能算什麼?

趙頊忽然說道:“王旦爲宰相,不得無過?”

韓絳在邊上道:“旦嘗諫,真宗不從,求去位,又不許。”

“事情不對,當極論列,豈可以求去塞責?”

宋真宗與丁謂做得不好,當勸,能避讓不作聲嗎?至此,大家才明白趙頊爲什麼問文彥博,你是三朝老臣,除了反對鄭朗的新商稅與進諫向傳範爲兩京安撫使外,還做了什麼?這是趙頊對文彥博不作爲表示不滿意。

文彥博嘴張了張,最終沒有說出來。

不過鄭朗隱隱感到一份不安。

不行,這小子還得教育,有些急於求成與毛躁。改制全部結束,下面必須要安靜一段時間,將大好局面給穩住。一旦今天趙頊的問話傳出去,下面官員爲了投其所好,還會繼續興師動衆。那樣,反而不美。這個節奏感必須把握好,只有穩定住,讓它結出勝利果實,纔有理由進行下一步改革。

這麼多人面,鄭朗不會說的,但有機會,可以在侍講時慢慢講其中的利害關係。

趙頊又看著唐介,問:“唐卿,朕想讓王安石爲翰林學士知制誥,意下如何?”

此時王安石已爲三司使,轉成知制誥並未升遷。但這有一個很重要的動向,鄭朗、韓琦等人皆是西北成名的,於是一躍而成宰相。或者少數地方大吏,政聲赫然,提撥爲副相勘磨。正常宰相任命前必須經過一道最重要的程序,經兩制勘磨。一是兩制官經常與皇上見面,皇上能徹底的對其人瞭解。二是兩制官雖不決事,但審事,也就是審敕書詔書,有了這段經歷,以後進入兩府決事時就有一個很好的底子。

以前趙禎一度想用張方平,調到兩制裡,因四川動盪,下去救急,再度調回來,想重用,讓歐陽修弄下去了。

王安石在此次改制中表現出色,有大功,無緣無故地調到兩制裡,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唐介答道:“安石難當大任。”

“難道其文學不足嗎?吏治不足嗎?經術不足嗎?”趙頊一連串地反問。

“陛下,臣到中書後,因政事與安石常有交流,其人雖有學問但泥古不化,言不切實際,若是進入兩制勉強爲之,若陛下還有其他的意思,必使國家帶來許多變更。”這就是唐介到了中書後,對王安石的應象。

當然,他知道王安石是鄭朗學生,如今重要的膀臂。不過不可能指望唐介向鄭朗低什麼頭的,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文彥博茫然地看著唐介,他沒有幸災樂禍,而是想到另一個問題,今天皇上對自己有所不滿,難道是這個小子進的讒言。

鄭朗同樣默不作聲。

不是很反對,王安石進入兩制還可以,但如今仍與趙頊一樣,有一些急躁之氣,這個急躁之氣不磨去之前就進入中書,未必是好事兒。只是鄭朗不由地看著唐介的後背,很有些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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