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衆弟子見楚河不過三刻便敗下陣來,俱皆駭然驚歎。中間那巨漢哈哈大笑,聲如銅爐,隨即仰頭大聲道:“這第一場是本山人勝了!”
楚河幾次欲翻身爬起,奈何胸口沉悶,渾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徒然仰天欲泣:“師傅!徒兒不肖,對不起峨嵋啊!”殿中人默默相覷,走出二人將楚河擡下。楚河雙眼空洞,眼淚怔怔流了出來。
巨漢向四周微一拱手,隨即大聲道:“我大雲光明教高手如雲,山人我不過是教主手下一打雜小廝而已,實在是獻醜獻醜。”說著雙足在地上一蹬,穩穩落到蕭玉衡身後。
蕭玉衡面帶微笑,對殿中站立的衆位峨嵋弟子道:“如何?爾等還是快快喚了師尊出來應戰,難道世人所謂峨嵋高人,都是些浪得虛名的膽小鬼麼?”
衆人默然,心中皆憤恨不已。柳冰青冷冷道:“你明知我峨嵋如今師尊一輩人物皆不在山,卻一再苦苦相逼,又是何居心?我峨嵋上下弟子過千,卻沒有俱死之人。你魔教執意相逼,那也休怪我等以多凌寡,縱然慘遭滅門之禍,也要將爾等魔教首腦一網打盡!”柳冰青修爲散盡,但骨子裡的剛硬仍然還在,這幾番義正言辭一吐而出,臉色微微顯得潮紅,倒教她平日冰白不變的俏臉多了一番姿色。
蕭玉衡將柳冰青上下打量,讚道:“好一位美人兒,可惜…可惜…”神色中竟然大有惋惜之意。衆人見了無不驚訝。楚河在殿中休息片刻方顯好轉,此刻打坐方畢,見蕭玉衡一雙妙目不住在柳冰青身上轉悠,忍不住出口問道:“可惜什麼?”
蕭玉衡看了不看他,冷笑道:“可惜了朗有情,妾無意。這等事爾等自行解決便是,下一場就由我教陰陽使向各位挑戰。”說著拍手退後兩步,身後一人低頭躬身走出,繞過蕭玉衡來到衆人面前站定,挺胸仰頭道:“大雲光明教陰陽使任玄,領教。”
衆人見這陰陽使生的貓眼鷹鼻,枯瘦嶙峋,聲音尖銳刺耳,心中皆是升起一股厭惡之情。柳冰青聽到“陰陽使任玄”五個字時卻是身子一震,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她本依在夏小瑜身側,這番顫動,自是讓後者感覺到了。
夏小瑜奇道:“柳師姐,莫非你知道此人麼?”
柳冰青點頭道:“魔教二使者修爲絕頂,一爲日月,一爲陰陽。我幼時隨師傅下山除魔,曾遭遇過這妖人,那時他不過是教中四長老之一。修位固然及不上師傅,但是爲人心狠手辣,更兼心機頗深。以他那時修爲,便是我靈氣未失,也拿不準能否勝他。如今十年已逝,此人又做了魔教陰陽使,較之當年只怕是更難對付了。”
衆人皆爲修行人士,柳冰青說話聲音雖低,但各人也都聽得清清楚楚,不由面面相覷,四顧駭然,竟然無人敢上前應戰。
任玄臉色不變,尖著嗓子道:“多謝仙子繆贊,本使者便在外面候著各位。”說完竟是連衆人看都未曾看上一眼,拂袖轉身便飛了出去。
大殿中峨嵋弟子默不作聲,心中皆想:“柳師姐那般修爲都勝不過他,我等更是萬萬不及了。”
蕭玉衡冷笑道:“美人兒,你方纔還說峨嵋弟子各各膽氣十足,無懼死之人,怎得現下就已經懼了?”
柳冰青臉色鐵青,掙脫夏小瑜的手臂,冷聲道:“我去便是!”她修爲散盡,自是不能飄然而出,只能一步步向殿外行去。衆人皆默不作聲,竟無一人上前阻攔。
殿外陰陽使見是柳冰青邁步而來,訝道:“峨嵋當真沒人了,竟派了你這嬌滴滴的美人兒出來,卻是絲毫靈氣都沒有。”
柳冰青默不作聲,雙手緊握,早已捏得煞白。夏小瑜方纔反應過來,忙幾個縱越落到柳冰青身旁,心中雖懼,但一瞧柳冰青絕然的目光,不知哪裡便生出來一股膽氣,大聲道:“峨嵋耀日流弟子夏小瑜,前來應戰!”
柳冰青急道:“這陰陽使陰狠毒辣,你不要命啦?”
夏小瑜搖頭道:“柳師姐,你忘了我還發過誓,決不讓你受人欺負的麼?”說著反手錚得一聲拔出碧波劍,劍上綠芒散發開來,生機勃勃,直教衆人一陣陣舒爽。柳冰青臉色一陣潮紅,也不知是聽了夏小瑜的話,還是受了碧波劍生氣的影響。
任玄雙手籠在寬大的衣袖之中,不耐煩的道:“你們說夠了沒,說夠了快來打過。”
柳冰青伸手握住夏小瑜右手,溫聲道:“小瑜,師姐不攔你。你如此待我,我打心眼裡開心。”說著卻將嘴湊到夏小瑜耳邊,輕聲道:“你一會兒與他比鬥時,只需出其不意用望月弓射他一箭,總是不能傷他,也能令他方寸大亂。”
夏小瑜點頭應了,轉身走到任選身前,供了拱手,道:“這位使者,我師姐說你修爲高深,我是打不過你的,但是又不能看著你傷害師姐,只好得罪了。”
任選一雙貓眼將夏小瑜打量兩下,笑道:“你這娃娃倒也有趣。”說著雙手猛地伸出衣袖,手中竟是握了兩柄寒光閃閃的軟劍,招呼也未打邊向夏小瑜刺來。
夏小瑜猝不及防,嚇了一跳,驚呼一聲側身讓開。任選嘿嘿一笑,左手軟劍嗖的一聲急射而出,直指夏小瑜咽喉。右手持軟劍向夏小瑜下盤平掃,要將他雙腿斬下來。
這一切在電石火花間完成,柳冰青不禁罵道:“卑鄙!”
夏小瑜方及側身,寒光閃爍間雙腿便要中劍,連忙蹬足越起。卻見斜刺裡一軟劍直飛而來,直取自己咽喉。大驚之色之下,慌忙左手持了碧波劍在面前一撩。碧波劍綠光盈盈,剎那間便將那軟劍擊飛出去。
夏小瑜咦了一聲,不可置信。陡然背後一陣劇痛傳來,身子不由自主向前直撲而去,重重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