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自然知道分寸，皇上就不用爲臣妾覺得擔心了。”雲若染說道。
擔心自然還是會擔心的，但是這個時候君玉衡知道自己什麼都不能說的，所以就只能閉嘴了。
他點了點頭，然後嘆了口氣，“朕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朕一定會讓人將事情調查清楚的。”
“皇上有這樣的心意，臣妾就已經很滿足了。”雲若染說道。
君玉衡都不敢相信這樣的話竟然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她竟然會和自己說他有心意她就滿足了？
這還是他的雲若染嗎？
只是客氣吧？只是客套吧？根本就不是認真的吧？
雲若染似乎現在越來越覺得他是九五之尊惹不得了，所以就連說話的時候都對他有一種敬畏。
君玉衡不想看到那樣的敬畏，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辦法改變，她對自己只能是越來越怕，只能是有越來越多的誤會。
很多事情她不說，並不代表她的心裡不是那麼想的。或許她並不傻，只是因爲她不想去管太多的麻煩，所以纔會給人一種錯覺吧。
或許有一天她會變得很厲害呢？
可是到了那個時候她肯定也已經失去自己原本的純真和善良了吧？
他所喜歡的她的一切都在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到了最後她可能會是他根本就不認識的人吧？
“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朕好讓人去做準備。”君玉衡說道。
這句話在雲若染的耳朵裡就變成了，你想要什麼時候出發，朕好讓人先去把明顯的證據全部都毀掉。
不過雲若染覺得自己也沒有辦法發現任何的秘密。要是知道這些事情如此簡單的話，她現在怎麼可能會是這個樣子的呢？
“臣妾想下午就回去，不然的話會被人說不孝的。”雲若染說道，她覺得自己要是說現在就想回去回去的話，皇上那裡肯定不會答應的，所以她纔會說自己要下午回去。
不管還有沒有所謂的證據，都沒有關係，她只想見爹爹最後一面。
她突然就後悔自己當初讓君玉衡殺了顧石，如果他還活著的話，說不定還能帶著她出宮呢。
當初他不就和她說過，想要帶著她離開這個地方嗎？
如果不是她太過於天真，覺得君玉衡對她的愛能讓她戰勝一切的話，她根本就不會回到這個地方來。
到底還是輸給了自己。
“那好，你先好好休息，下午的時候朕自然會讓人來接你出去的。你也不要太過於傷心了，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君玉衡說道。
“如果爹爹真的是出了什麼意外的話，我當然就不會多想了。只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很難讓人覺得這就是意外吧？”
她再笨都會覺得這是有人蓄意在背後搗鬼。只是搗鬼的人是不是就是眼前的人，她不敢說。
“現在朕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情況。”君玉衡說得很是誠懇，因爲他知道自己要是不用這樣的態度說話的話，很容易就會被雲若染想成是幕後黑手。
可是就算他這麼說了，雲若染想要認爲她是幕後黑手還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
他越是辯解，只會讓她的懷疑越深。說不定她都會把自己所有的辯解當成是狡辯。
“臣妾就先休息了，皇上想必還有很多事要去處理，臣妾就不打擾皇
上了。”雲若染都覺得自己冷靜得有些異常了。
事情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她居然還能如此冷靜，雖然心裡波濤洶涌，但是表面卻是風平浪靜。
風平浪靜到她自己都覺得害怕。
“對了皇上，若霜那裡可知道消息了？臣妾還想著她能不能和臣妾一起回去呢。”雲若染倒是想要知道，如今爹爹出事了，她究竟會是覺得高興還是難過？
多半是高興的吧？當初爹爹可是破壞了她不少的計劃，如果不是爹爹的話，自己早就已經死在她的手上了。她一直都覺得爹爹偏心，認爲爹爹喜歡自己不喜歡她，所以一直都對爹爹懷恨在心。
這下爹爹死了，她心裡多少都會覺得開心的吧？
不過，她入宮之後爹爹一直都是她的靠山，她能得到君玉衡的寵愛也是因爲爹爹。這下爹爹沒了，她以後都沒有靠山了，貴妃那裡也早就已經對她失望了吧？
以後她都要靠著自己了，也不知道她自己能在後宮走多長的時間？
雲若染都不知道自己能在後宮待多長的時間。爹爹可不僅僅是雲若霜的靠山，其實好也是她的靠山，如今沒了爹爹，她可能也會受到不小的威脅吧？
“朕送你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和貴妃在一起，想必她如今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只是她都還沒有找過來。朕會通知她一聲的。畢竟你們都是雲相的女兒，肯定都會想著親自爲他送行的吧。”
其實雲若霜不願意去的話，雲若染會更加高興的。畢竟她可不覺得自己和她單獨在一個地方的時候還會有能力保護自己。
以前在王府基本都是她受欺負，爹爹不再會出來保護她了。
這是最讓她傷心的事情。
“皇上還是不要去問吧。臣妾一個人去操持就行了。皇上應該也知道臣妾以前在相府的時候沒有少受到她的欺負，先前還有爹爹可以幫忙保護，如今爹爹沒了。臣妾一個人也沒有辦法好好保護自己。”
君玉衡聽得一愣。她的意思是自己的人就不能保護她了嗎？
不過他沒有說出口，就算是她真的覺得自己的人沒有辦法保護她，她肯定也覺得她自己沒有辦法保護她自己吧？
不然她再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呢？
“好，朕不會去問的，朕覺得她應該也不會有那樣的心思，她要是真的想要去的話，早就已經和朕說了。現在都還沒有出現，就說明她心裡根本就沒有那麼想。”
“臣妾謝過皇上。”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說明事情和君玉衡有關，所以雲若染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想太多了。
等事情的真相出來，再和君玉衡對質也不遲。
只是螞蟻撼大樹，她覺得自己也有些太不自量力了吧？
如果她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或許還能憑藉自己的孩子一直生活下去，不管在後宮有什麼樣的位分，只要她能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就不會太差。
但是她會不會在生了孩子之後就失去了利用價值呢？
生了孩子之後她就什麼都不是了。孩子可以過繼給別人，不一定要她自己親自撫養。
她或許根本就不能指望自己可以憑藉孩子活得很好。
她覺得自己很多時候都很天真，到了現在這樣的時候竟然還會如此天真。
“朕的確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朕
下午的時候就會讓人送你回相府。”君玉衡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雲若染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在他關上門的那一瞬間，淚如雨下。
雖然她並非是真的雲若染，可是借了這個身份，又有她的記憶，她的心裡對於爹爹真的是有血肉親情在的。
她能夠感受到那種痛徹心扉的傷心和難過。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整個人都漂浮著，不知道應該去往什麼方向。不知道自己的明天究竟在什麼地方。
太多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不是來自於別人對她的嘲諷或是疼惜，而是她自己對自己的看法。
以前她總覺得有些事情太麻煩了，她不願意摻和，所以就錯過了很多次的機會。
其實一開始她就有機會將雲若霜踩在腳下的，她卻放棄了。所以後面纔會被她一次又一次毒害誣陷。
當初收到那個盒子的時候，她是真的應該打開看一眼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相信對方的話。
那又不是潘多拉魔盒，不是打開看一眼就會有災難的。
恰恰相反，正是因爲她根本就沒有打開看，所以纔會有這麼多的麻煩和痛苦。
只是一點點的疏忽，就讓她經歷了自己從來都不曾經歷過的痛苦。
她覺得自己已經吸取了教訓，可是卻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她想自己當初就不應該那麼天真地把皇宮當成是一個很好玩兒的地方。
命都差點被撘進去幾次了，她才明白自己一點都不適合這裡。
如果她沒有進宮的話，昨晚說不定就還在爹爹身邊，說不定就能發現有什麼異常的情況，說不定還能救下爹爹。
她在這深宮之中，什麼都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她都後悔自己昨晚沒有回去。她心裡有那麼不好的預感，就應該去和君玉衡說，就應該回到相府去看看，說不定自己還能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不過話說回來，君玉衡會讓她去嗎？她自己都很懷疑這一點。
還是要先看看這件事和君玉衡究竟有沒有關係吧。
冬兒端著粥進去的時候，看到雲若染紅腫的眼睛，免不了爲她覺得心疼。
雲相沒有了，整個雲家就算是垮了。她背後的靠山徹底消失了。以後就算是被人欺負，也沒有辦法還手了。
就算是被人冤枉，或許皇上都不會去調查真相了吧？
雖說肚子裡還有孩子，但是皇上也不一定就真的能把這個孩子看在自己的眼中吧？
他不是還懷疑這個孩子不是他的嗎？要是孩子生下來他要滴血驗親呢？
只要有人在背後動一點手腳，雲若染就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吧？
她根本什麼都不懂，如果不是相爺千金，如果不是皇上喜愛，她在後宮裡都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次了。
“別哭了，染美人，你這樣傷心也無濟於事，反倒對自己的身子不好。還不如想想自己以後的路究竟要怎麼走呢。”冬兒說道。
“以後的路究竟要怎麼走？”雲若染喃喃，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以後的路究竟要怎麼走。
她知道命運對她一直都很眷顧，但是現在……那樣的眷顧似乎已經到頭了。
以後她都要靠自己的能力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麼樣的能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