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麻子哪裡肯，非把錢留下，辜駿假裝給他開了個藥方，他拿著走了。
下午下班，辜駿開車到女校去接喬若初，差點驚到了她，在女生之間又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這回，他處之泰然，他和喬若初是訂婚過的，光明正大，纔不要去管別人嚼舌的話呢。
“若初，我?guī)闳ザ碉L(fēng)吧。”
辜駿興致很好。
喬若初是好久沒出去了，“好啊，去郊外的護(hù)城河看看吧？”她提議。
“好，聽夫人的。”辜駿笑嘻嘻的。
“討厭，討厭。”喬若初佯裝生氣了，撇過頭去。
穿過大街小弄，一路往東開，一會兒就到了隋代挖的運(yùn)河邊上。
這裡春夏的時候，水碧草茂，野花競放，是極其美麗的。現(xiàn)在正值隆冬，花草都枯了，樹葉也不見了，河面上寒氣茫茫，一番蕭瑟的景象。
遠(yuǎn)處水面有幾隻來往的小船，船上掛著帆，沒有搖櫓的人，單靠風(fēng)力行走著，慢悠悠的，看來船家並不著急回家。
辜駿把車停在河灘靠上一些，“下去走走嗎？”他問。
自從上次出事後，喬若初去哪兒都有些膽寒，有些猶豫。
“我就在這裡看看吧。”她說。
辜駿知道她的心思，重新發(fā)動了車子，往遠(yuǎn)來來回回繞了幾圈。
“吃個飯?zhí)枞グ桑恳蝗ヂ爲(wèi)颍俊闭鄯档臅r候，辜駿問。
“改日好嗎？我這幾天要考試了。”喬若初道。
也是，她馬上要考試放假了，辜駿把這事都忘記了。
車子開回相城，辜駿帶她吃了頓西餐，早早把她送回去了。
晚上回到家中，辜駿同母親說了朱麻子的事兒，潘玉怡二話沒說，去佛堂的菩薩像下面取了過來。
辜駿照舊用白色軟綢布包了，裝在西服內(nèi)側(cè)的口袋裡，準(zhǔn)備明天帶到醫(yī)院去還給朱麻子。
次日清晨，相城下起了大雪，雪花飄落到地面上，竟然沒有完全化，都積起一層白色了。
一上午，西醫(yī)院沒幾個病人，辜駿一直留意朱麻子來了沒有。
到了十點鐘，朱麻子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掛了個號，溜進(jìn)來了。
辜駿依舊把他帶到檢查室裡，關(guān)上門，從口袋裡拿出那枚玉含蟬來。
朱麻子接過去打開了來了一眼，辜駿同樣也看了一眼，作爲(wèi)醫(yī)生，他有種職業(yè)病，看東西特別的細(xì)緻，他掃了一眼就發(fā)現(xiàn)這枚玉蟬的左邊瑩潤翅膀上，好像有一個極微小的暗紅點。
他心中暗生奇怪，不記得上次他觀摩的時候有這麼一點點紅啊。
朱麻子翻來覆去檢查了一遍，對辜駿說：“沒錯，就是這枚，謝謝辜醫(yī)生了。來日若我朱麻子混出個頭來，必定報答你。”
辜駿想大約是自己記錯了，這東西，他也看不出一點門道來，既然原主都認(rèn)下了，那自己也不用再去想它了。
送走朱麻子，他鬆了口氣，總算了了一樁事。
還剩下醫(yī)院的事兒沒法處理，他和呂欣文談了幾次，呂都讓他給自己找個接班的人，幫助他把醫(yī)院繼續(xù)維持下去。
這事還真的挺犯難的，相城學(xué)西醫(yī)的人本身就不多，即使有，也在上海杭州等地方做事，願意來相城的根本沒有。
他只好厚著臉皮寫了一封信給謝詠明，請他幫忙尋摸個人來。
這幾天下班，他照舊去接喬若初，知道她要考試了，不敢邀請她去娛樂，一般接到就送她回家去，偶爾他會在辜家吃頓晚飯再走，偶爾略坐一會兒就走了。
臘月十二，喬若初考試完了。
第二天先生宣佈了成績，佈置了寒假作業(yè)，就宣佈放假了。
“若初，你真幸福，辜公子天天圍著你轉(zhuǎn)，你放假了也不會寂寞的。唉，我可怎麼辦呢？天天只能睡大覺了。”從教室出來的時候，方紀(jì)瑛發(fā)牢騷。
姚思桐好像找到了同類：“我也一樣，唉。真是命苦啊。”她說。
“呂公子最近不追求你了？”喬若初忽然想起這茬來了。
方紀(jì)瑛把書包拋出去又接到手裡：“沒信兒了，他人也沒出現(xiàn)過。可見並不是真心的，誰知道他那種情書，給多少女孩子寫過呢。”她滿不在乎地說。
“你還是期望他賴著你的唄。”姚思桐道。
“呸！我纔不稀罕吶。”
方紀(jì)瑛的臉紅通通的，不知道是害羞的還是室外冷風(fēng)吹的。
喬若初搖頭大笑。
“快走吧，你家辜公子沒準(zhǔn)兒等急了。”姚思桐拉了兩個人一把。
走出校門，果然看見辜駿的車停在對面，喬若初和兩人道了別，緊步走了過來。
她拉開車門剛要上車，魏同生從車後面繞過來攔住了她。
“喬小姐。”他笑得滿面春風(fēng)。
“魏副官。”辜駿和喬若初同時與他打招呼。
他解過辜駿的圍，他們自然對他是很客氣。
魏同生同他們準(zhǔn)兩口子打了招呼。
“今天晚上，我擺喜酒，請您去喝一杯。”他看著喬若初說。
很明顯，他沒有請辜駿。
辜駿心頭一凜：林君勱是不是也會去？
“魏副官，恭喜你，可是我們還有點事，能不能晚一點到啊？”喬若初指著她和辜駿說。
她其實是想去買點賀禮待到宴席差不多了再送過去，避免和林君勱照面。
“喬小姐，是這樣的，今晚參謀長不來，我這分量不夠。你知道，我那位是柳巷裡出來的，也不認(rèn)識正經(jīng)人家的姑娘，想找你充當(dāng)個孃家人……”魏同生懇切地說。
人家都這麼說了，喬若初不能再推遲了，她略一思忖，轉(zhuǎn)頭對辜駿說：“我跟魏副官去一趟吧。”
辜駿聽魏同生說的合情入理的，不放喬若初去，面子上也過不去。只得說：“那請魏副官一定保證她的安全。”
“這個辜公子儘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