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若初的恐懼頓時減去了一半。
她抓起牀上的錦被裹住身體,顫抖著問:“你,你是誰?”
朦朧的燈光下男人冷冷一笑,低聲說:“放心,我對女人沒興趣。我只是來還你的人情?!?
他是大芒山的土匪。
喬若初打了個激靈。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嘴角掛著幽冷,拿出一個梨花木的小方盒子,打開放在喬若初的梳妝檯上,裡面是個通體亮透水頭極好的翡翠白菜,足足有男人的拳頭那麼大。
喬若初只瞥了一眼就斷定是價值不菲的東西,它在暗夜裡閃爍著傲人的璀璨,任憑誰都不能輕視了它去。
也許是偷來的,更或者是從古墓裡挖出來的。
早就聽說過大芒山的土匪無惡不作,相城周圍的古墓都被挖了好幾座了。
喬若初不敢要,也不想要。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我受不起?!彼桓铱此?,垂下眼眸,密密長長的羽睫遮住眼眸。
“一點玩意兒,不成敬意!”男人不帶感情的聲音有種逼人的強勢,讓人無法拒絕。
“我,要去北平,路上帶著不安全。”喬若初蚊子哼哼一樣說。
“北平?”男人皺起了眉,朦朧中的側臉猶如雕塑。
“逃難?!眴倘舫跖滤麍猿郑鐚嵪喔?。
帶著這麼貴重的物品逃難確實危險,保不住遇上劫財害命的,她想他也許會理解。
“逃避土匪?”男人低低地問,聲音很有磁性,如果不事先知道他是土匪,喬輕若會覺得他是個彬彬君子。
“不,不是,是吳術成,他要納我……?!彼挠鸾迍恿藙樱瑨吡四腥艘谎?。
男人的臉更冷峻了。
目光虎虎逼人:“他要討你當姨太太?你怎麼勾搭上他的?怎麼又反悔了?”
有種痛刮過喬若初的心窩,她想罵人。
不過對方是土匪,借她十萬個膽子她都不敢。
“我沒見過他。從未答應?!眴倘舫跽f的很硬氣,也很堅決。
男人的眼眸微動,嘴角掛了一絲微笑:“當姨太太比逃難好?!?
一股怒氣從心底涌上來,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是嗎?想必你也納了不少姨太太吧?”喬若初的語氣冷的猶如隆冬的冰雪,盯著男人的眼眸也冷如萬年雪域。
男人的心微微一動。
“我林君勱不近女色?!彼荒樀陌翚?,喬若初知道了他的名字。
大芒山的一個土匪,叫林君勱,他長的無比英俊,自稱不近女色。
喬若初沉默了。
沒有什麼要和他說的了,如果他執意把東西放下,那麼她就收下。
一個男人夜半來她的閨房,臉上沒有絲毫的歉意,怎麼說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這種人,離的越遠越好。
朦朧中他轉身坐在她梳妝鏡前的椅子上,兩腳打開與肩平,上身直直的,坐相十分優雅。
房間裡有淡淡的茉莉的清香。
喬若初躲在錦被裡,考慮用什麼法子儘快把這個瘟神送走。
“不用裹了,不熱嗎?上次不都看過了嗎?”林君勱瞧著她恨不得把眼睛以下的身體都裹入錦被裡,嘴角一翹,邪惡地說。
他的眼風依舊冷冷的,還帶著夜的孤寂。
在土匪和軍閥的眼裡,女人就是一個玩意兒,天生就是供男人玩的。
喬若初咬著下嘴脣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清者自清。夜深了,請君自重?!彼轮鹂土盍?。
她不想再忍受他言語上的侮辱。
林君勱愣了一下,順手敲了一下盒子,“不用逃了,吳丘八活不了幾天了?!彼J真地說。
喬青若側眸,看見他修剪的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合適的鬢角,朦朧中,襯托的他更加俊逸。
若單純看他的皮囊,姿容儀態豔絕,真真是翩翩公子,芝蘭玉樹。
偏偏是個土匪。
世人見了,必然會哀嘆一聲吧。
喬若初知他還有刺殺計劃,心中祈禱他能成功。
她不懂政治抑或是江湖恩怨,她只知道如果吳術成死了,她就不用背井離鄉,遠走北平了。
她希望吳術成死。
“相信我。”朦朧中林君勱丟下一句話倏然就不見了。
喬若初心頭一鬆,下牀插上窗戶,把梳妝檯上梨花木的小盒子收好,熄了燈,重新睡下。
這一夜睡的安穩,清晨才醒來。
昨夜似乎又下了一場雨。
清晨的天空裡沁著微微的芳馨,夜雨滌盡了一切的塵污,連帶著把茉莉花的清香也在濡溼中渲染開了,隨著風兒飄溢,飄進了每一個打開的毛孔中。
這樣的清晨讓人神清氣爽。
喬若初下樓的時候父親已經出門了,餘姨太坐在餐桌上等著她一起用早餐。
她的眼底一片暗青,昨晚沒有睡好。
喬若初睡的還不錯,或許是聽到有人要刺殺吳術成,她心裡抱著幻想吧。
早餐是豆漿、蒸餃和油條,喬若初每樣都吃了一點,很滿足。
家裡一如既往的寧靜。
“老爺去一趟銀行,把所有的錢都存進去,到了北平再取出來用?!别N姨太壓低聲音對喬若初說。
喬若初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說了。
她擔心隔牆有耳。
北上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客廳裡的電話響了,孫媽接了起來,“小姐,找您的?!?
喬若初歡快地跑過去,她以爲是馮燕爾打來的。
“燕爾……。”她微訝,電話那頭不是馮燕爾,是紡織大鱷辜甫芳的公子辜駿打來的。
他想邀請喬若初出來喝咖啡。
喬若初不敢出去,她害怕碰上吳術成的人,萬一他們誤會了找辜駿的麻煩就不好了。
“我,我怕熱,不如改天吧?!彼嶂?
“這樣吧,南巷子裡就有一家意大利的咖啡館,裡面有空調,我們約在那裡好了。”辜駿很主動。
南巷子就在她家的後面,隔著一條橫街的距離,走不了幾步,喬若初實在找不到再拒絕的理由了,就答應一會兒見。
她上樓換了一件淡青色繡鳶尾花純棉織布的連衣裙,長及腳踝,五分袖,端莊也不失俏皮。
大熱的天,她把頭髮都梳起來簡單地盤在腦後,沒有任何的髮飾,烏髮如雲,簡單優雅。
“姨媽,我去南巷子的意大利咖啡館見個朋友,一會兒就回來?!笔帐巴戤呄聵堑臅r候,她對餘姨太說。
餘姨太千交代萬叮囑,一定要她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