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王元的指責，白恬兒的笑容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過河拆橋？”
“難道不是嗎？當初若不是我，你現在恐怕還在被公司雪藏，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忘恩負義的小人。”
有些人一開始你會覺得他是良師益友，但相處的久了，卻能看到藏在衣冠人皮下的齷齪。
“王老師，我最後再叫您一聲老師，您只記得對我的幫助，不記得在我身上得到了什麼嗎？”
“白恬兒，你究竟想說……”
“彎月湖畔別墅區新開盤的一期別墅，首付需要五百萬，那邊的環境對一個帶新人的經紀人來說的確算不錯了吧。”
王元瞪大了眼，一眨不眨地看著白恬兒，好像第一次認識對方似的。
她、她竟然知道？
白恬兒是在提醒他，這段時間她連軸轉幾乎沒休息過，以同期新人中最高的價格接了那麼多的商演，不是因爲她性格包子容易被揉捏，而是爲了報恩。
兩個人的恩情，早就被王元造沒了。
“短短兩個月，除去拍戲的時間以外，我沒有一天休息，不是商演就是那些亂七八糟的通告，王元，你沒有把我當長期發展的藝人來維持關係，憑什麼要求我始終對你心存感恩。”
雖然面上重新帶了笑容，但眼中的光卻是冰冷一片，她當真不再喚王元爲王老師，因爲對方不配。
“換句話說，你不也準備在我上了大學以後，就放棄我嗎？”
一語中的，王元被她說得節節後退，一直靠到了牆角，他第一次看到白恬兒這樣的眼神。
冰冷而鋒利，似是雪山之巔的酷寒，將王元原本想要斥責的話語都憋了回去。
大概因爲早些年被藝人背叛過，面對白恬兒想要離開這件事，王元就算有了心理準備，卻也忍不住破口大罵，他沒想到對方竟然連經紀人都找好了，頂如給了王元重重一擊。
但現在白恬兒的話語提醒了他，從王元打定主意放棄白恬兒，頻繁利用她接商演和撈錢的通告，成爲公司以及自己的搖錢樹時，兩人之間亦師亦友的關係就結束了，成了賬面上你來我往的交易。
不同的是白恬兒沒有立刻翻臉不認人，這段時間忙碌不休讓王元賺夠了錢，纔想著解約。
無論是誰都看得出來，應當說對不起的人絕對不是白恬兒。
更何況依照白恬兒本身的條件，當初隨隨便便有人能帶她一路，都能捧紅到現在這種高度。
王元不過是給了一個機會，白恬兒改了劇本吸引廠家投放黃金廣告時間，而後在綜藝節目中表現突出成爲當紅新人，乃至於成爲《青澀校園》女二號，這其中沒有一件是因爲王元本人的功勞。
“我給你的已經很多了，不要太貪心。”
白恬兒淡淡掃了王元一眼，從對方口出惡言開始，他們僅存的友誼便已揮發不見，此刻王元唯一的身份於她而言，就是前任經紀人。
王元目光呆怔低頭看著翎鑠娛樂的瓷磚，白恬兒推門而入，她身後的裴玖看了王元一眼，也跟著進去了。
腦海中反覆迴盪著魏然當初的話語。
“你會後悔的！”
不錯……從白恬兒看他的目光再也沒有半點尊敬，不過尋常如路人開始，王元就意識到，他錯失了一個培養出一線藝人的機會，甚至更慘。
不過是短短幾個月，白恬兒吸金的能力就超過了尋常藝人，若是再給她一段時間又會如何？
只是他再也沒有機會去知道了。
進入會議室，幾隻老狐貍早就蓄勢待發，明明應當聽到了白恬兒和王元的爭執，卻笑的和藹可親，看向白恬兒的目光仿若看自己的子侄輩，一派親熱，滿面虛僞。
“白小姐這次來，是來談續約的事？”打了招呼後，當先說話的是公司高層名爲汪昀的高層，頭頂早已是一片地中海，油光滿面的臉上盡是笑容。
白恬兒坐在他們對面，剛纔在宿舍中換了一身銀色長裙，領口是一字齊肩，此刻面容漸漸趨於冰冷，沒有半絲笑容，被長裙的銀色質感襯得更是豔若桃李、冷若冰霜。
“明人不說暗話，汪老闆，當初我們簽訂的是一年合約。”
“白小姐現在能成爲最被矚目的藝人，翎鑠娛樂的出力可不少，就這樣過河拆橋可真讓我們心寒啊。”這人明明聽到了她和王元的爭執，卻偏偏就連指責的言語都如出一轍，實在不知道應當說語言能力匱乏，還是壓根沒把自己這位新人放在眼裡。
白恬兒冷笑，仿若玉琢的指尖抵著額頭，雙眼微閉懶得再說。
這個時候，就要看看她現任經紀人的本事了。
裴玖坐在白恬兒身旁，眼中閃過一抹寒光，明明也剛剛成年，但一雙銳利的眸子卻讓人輕易忘卻了她的年齡。
“請看，這是白恬兒近三個月的通告，我已經打印成冊。”她隨手一推，三位高層面前都出現了幾頁紙張，他們細細翻看，眉頭微皺，並不將裴玖放在眼中。
“你想說什麼？這些通告有問題？”汪昀身旁的中年男子雙手交叉，冷笑著推開眼前的冊子，“別太天真了，小朋友，公司既然能捧得起來你，自然也能毀了你。”
白恬兒並不答話，裴玖亦是面無表情，絲毫沒將威脅聽入耳中，自顧自道。
“這些紙張上的記錄顯示了在過去三個月中，我的藝人並未得到良好的休息，不符合當初簽約合同中6。1條關於勞動時間的規定，換句話說你們早就已經違約了，白小姐不但能無條件解約，你們還需要支付違約時間內她所有的勞動報酬，而非現有合同上的百分之十。”
“哈。”聽了裴玖的話語，汪老闆一聲冷笑，眼中卻閃動著心虛，“我並不同意這種說法，對藝人來說超出勞動時間是常有的事。”
“汪老闆到時候可以和法官這樣解釋。”裴玖語速很快，“順便一提，早期你們的工資交付也有過流程違約的情況發生，當初公司下發的服裝補貼屬於白恬兒培訓補貼的款項，應當直接打到她的個人賬戶，但是前任經紀人link卻私下扣押，並且打到了白恬兒養母的賬戶中，這極大地損害了白恬兒的利益，表明你們公司的財務有問題，我的藝人不願意繼續簽約的理由很正當。”
“你！”汪昀猛地站了起來，狠狠拍著桌子，他沒想到白恬兒帶來的新人經紀人，看著年紀輕輕，卻條理分明，從他們壓根沒想到的地方出發，打了一個措手不必。
“我就不相信你們真的敢鬧到法庭！”
藝人很少敢和經紀公司打官司，一個是怕留下背信棄義的印象，另一個自然是以個人對抗公司，無論財力還是人力都相當不利。
“那大可以試試看。”裴玖冷著臉，揚了揚手中的文件夾：“我這邊還有更多公司違約的證據，既然現在幾位老闆不想聽說我多說，可以等上了法庭後慢慢看。”
說完後，她也絲毫沒給對方喘息的機會，偏頭看向身旁的女孩。
“我們走。”
白恬兒擡起頭，眼中流動著瑩瑩光輝，宛若皎月。
她的確不曾看錯人，裴玖雖然年紀很輕，但絕對能成爲一個合格的經紀人，出師第一戰，打得漂亮！果然是一場硬碰硬的好戲。
白恬兒站起身，甚至笑容滿面地和幾人打了個招呼。
“再見了，還有、庭上見。”
三位高層面色陰晴不定，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會玩這一手釜底抽薪，就算現在名氣還可以，也不過是個新人。
一個新人，就要和他們庭上見……
到時候究竟是誰更吃虧？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