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許多凡人一樣, 徐霈琛和白淺眉的婚姻之路是從一條紅地毯開始的。
司儀宣佈婚禮開始,結婚進行曲響起,白淺眉便一手挽著徐霈琛, 一手握著手捧花, 穿過一個全部用白玫瑰花朵做成的鮮花門, 踏著紅毯, 向他們的婚姻步去。
結婚儀式的程序仍舊同許多凡人都一樣, 白淺眉並未要求搞什麼特殊。雖然和徐霈琛在一起很愉快感覺很好,但白淺眉心中實際上對同徐霈琛結婚的認識仍然只停留在“這是完成報恩任務的必要程序”這樣一個階段。說起來對徐霈琛還真是不公平,因爲徐霈琛卻是真的想要娶白淺眉爲妻, 照顧她一生一世的。
徐霈琛看向白淺眉時,總是帶著一種寵溺的眼神, 即便是就要和白淺眉的結婚了, 在徐霈琛的心裡, 依然覺得白淺眉還是那個單純並不怎麼懂得愛情之事的女孩。和白淺眉相處的越久,徐霈琛的這種感覺就越強烈。
徐霈琛從和白淺眉的聊天中知道, 她居然還是初戀,卻稀裡糊塗就將自己嫁掉了。徐霈琛很震驚,只是想想又覺得很慶幸,因爲命運讓他第一個遇到她,在她仍然單純美好不曾受過傷害的時候遇到她。於是徐霈琛愈加想要珍惜她, 這樣純淨的不曾沾染一絲塵埃的心靈, 值得他用全心全意來呵護和守衛。
正是兩個人對對方不一樣的態度, 造就了兩個人獨特的相處模式。
對於結婚這件事一直是白淺眉很積極主動, 但在兩個人的感情發展上, 則是徐霈琛一直在積極推動,白淺眉則被動的接受著。事實上如果白淺眉明白徐霈琛在努力的讓她深深的愛上他, 也許她早就排斥拒絕了,只是她對此事一竅不通,又覺得這種感覺很好,於是便在潛移默化裡,對徐霈琛的感情愈加深刻卻不自知。
如今白淺眉看徐霈琛的眼神,也早已是滿含深情了。縱然她口上心中都在說著,她只是報恩,她要早早離婚,可是就連青遠,都無法再勸服自己相信白淺眉對徐霈琛沒有感情了。
婚禮進行到最重要的一步時,大廳內的氣氛再次達到了高潮。
司儀問徐霈琛:“徐霈琛先生,你願意娶你身邊這位白淺眉小姐爲你合法的妻子嗎?”
徐霈琛深情的望著白淺眉,目光堅定,嘴角含笑,大聲回答道:“我願意!”
接著司儀再問白淺眉:“白淺眉小姐,你願意嫁給你身邊這位徐霈琛先生爲你合法的丈夫嗎?”
白淺眉正沉浸在徐霈琛深情的目光裡,同樣大聲回答著:“我願意!”
話音一落,大廳裡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徐霈琛和白淺眉在掌聲中兩兩相望,司儀說著祝福的話語,徐霈琛的同學們則在積極的起鬨,要求新郎和新娘表演一個熱吻。
白淺眉不知所措中,徐霈琛卻忽然燦爛一笑,一把將她捉到了懷中,接著便俯身壓下脣來。
彼此間呼吸相聞、脣齒相依已不是第一次了,這一次卻與每一次都不同。場內高昂的叫好聲蓋過了白淺眉的心跳聲,但白淺眉心裡卻突然很清楚的有種感覺:她竟然覺得以身相許報恩似乎也沒那麼可怕。嫁給徐霈琛,好像很快樂。
只可惜婚禮還沒結束,白淺眉來不及去思考這種改變的想法是爲什麼,便又懷著幸福快樂的心情繼續下面的程序了。
證婚人致辭、父母致辭、改口、奉茶、開香檳、切蛋糕、點燭火,及至儀式完成後挨張桌子敬酒,白淺眉忙得不亦樂乎,卻始終情緒高漲,好像從有記憶以來,白淺眉就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換衣服補妝準備送賓客的時候,白淺眉對著鏡子審視著自己燦爛的笑臉:好像一整天都在笑,爲什麼呢?可是心裡真的覺得很快樂啊!是因爲終於結婚了,快要完成報恩任務了而高興麼?是因爲覺得成仙的日子近了、壓力小了而高興麼?可是也不對啊,這近千年裡,沒有成仙壓力、沒有報恩重任的日子數都數不清,爲什麼那時就不像今天這樣覺得這麼快樂呢?
白淺眉簡直被自己一團亂麻的“爲什麼”弄暈了,可是即便這樣依然覺得很快樂很快樂。
化妝師爲白淺眉換好了髮型,門外也傳來徐霈琛溫柔詢問的聲音:“白白,好了麼?”
白淺眉一聽到這句話,立刻便拋開了腦中紛亂的想法,輕快的起身出門飛進徐霈琛的懷裡。如果不是顧忌身份,她真的很想立刻去天上飛上幾圈,再變成原形去玄武湖裡游上幾圈。不過她現在也有宣泄快樂心情的辦法,那就是一邊抱著徐霈琛的胳膊,一邊仰頭看著他一遍遍的說著:“徐霈琛,我覺得很快樂很快樂!”
徐霈琛聽了她的話,嘴角的笑容越發深刻,側頭去看著她,眼裡的笑意也深邃的彷彿看不到邊際:“白白,我也很快樂!”
送走了賓客之後,忙碌了一天的幾位長輩便離開了,徐霈琛和白淺眉卻還得不知疲倦的招待兩邊的同學們。
徐霈琛的同學們對白淺眉的同學相當的有興趣,有些當初說晚上不參加活動的人也受不住誘惑,毅然決然的表示,“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得參加晚上的聚會。
而白淺眉的同學們下凡本就是來玩來度假的,自然對人間的各種事情都充滿了興趣,聽說要一大羣人去K歌,也不管他們會不會唱凡間歌曲,便個個都摩拳擦掌了。
青遠最後要帶著白素貞他們離開的時候,白淺眉還特意問他要不要留下,可青遠卻堅決的拒絕了。
青遠走後,白淺眉有些納悶的對徐霈琛說道:“師兄的臉色看起來好差啊,是不是不舒服呢?”白淺眉在懷疑青蛙師兄是不是昨晚去執行什麼任務了。
徐霈琛沉吟了片刻,他也覺得很奇怪,因爲彷彿只是一場婚禮,青遠的態度就變了。他只能揣測是因爲青遠親眼見到了他和白白的婚禮,所以終於對他的白白死心了。不過他的想法當然不能告訴白淺眉,便只說道:“白白不用擔心,就算師兄真的有不舒服,有爸爸在,你就不必擔心的。”
徐霈琛這樣一說,白淺眉便也真的不擔心了。雖然青蛙師兄不一定是生病,但是不論他怎麼了,有三位長輩在,確實不用擔心。於是,白淺眉就沒再多想。
青遠不參加活動白淺眉也不算太意外,令她意外的是同兩邊同學都不太熟悉的伴郎何擇水卻很愉快的接受了徐霈琛的邀請,答應前去並再次附帶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白淺眉被這眼神看得相當納悶,便不懷好意的想,他眼睛肯定不舒服。
KTV裡有個超大的包間,兩撥同學加上新郎新娘伴郎伴娘,總共有二十多個人,在房間裡倒還不算擠。
很快便有時常麥霸之人去點了歌開始吼了起來,氣氛無人渲染便已活躍,徐霈琛和白淺眉倒也樂得坐下休息片刻。
酒水慢慢上來,徐霈琛的同學裡,要唱歌的都圍在了點唱機旁邊點歌,不唱的拉走了徐霈琛去喝酒,白淺眉無事可做,便坐去了自己同學那邊。
白淺眉和這幫同學雖然也算是幾個月沒見了,可是幾個月對於神仙妖怪來說,實在算不得多長的日子,大家也並不多互相想念,於是仍舊不過閒聊幾句。
有愛玩的神仙也跑去點歌機旁邊點歌,白淺眉很詫異,和夏青容嘀咕道:“哇,想不到白虎這麼厲害,對凡間精通到還會唱凡間的歌曲了!”
“誰說我唱凡間歌曲了!”白虎立刻便傳音給白淺眉道,“我不過是把我們天上的歌弄到這裡面來而已,唱歌當然得唱熟悉的。”
居然還可以這樣!白淺眉更加佩服白虎了,這樣都叫他想到了!可是天庭的曲子,唱給凡人聽,他們,能愛聽麼?
事實證明歌本身怎樣其實並無所謂,唱歌的人唱好了,這歌怎樣都好聽。很快,徐霈琛的同學又被白淺眉同學所唱的奇怪但猶如天籟的歌曲震撼了。很多人都在嘀咕:這羣人,容貌和聲音簡直都美的不像人啊!
白淺眉悄悄回答給自己聽:沒錯,他們都不是人。然後偷偷得大笑。反正旁邊被同學灌酒的徐霈琛已經喝醉了,再震撼他也不知道,不用愁解釋了。
歌仍舊唱著,酒也喝著。
徐霈琛一邊喝酒還一邊不忘衝白淺眉交代:“白白,叫你同學去點歌啊!”說完又轉頭衝著點歌機旁的一羣人喊:“李胖,你別霸佔著點歌機,發揚一下我們班風!”
喝醉了的徐霈琛溫潤風度全無,因爲喝酒太多出汗浸溼了頭髮,襯衫袖子挽到了肘部,領口也已扯開,矜持風格的襯衫變成了休閒的,沒了謙謙君子氣,卻多了分不羈性感,。白淺眉視線停在了徐霈琛寬闊的胸膛上,忽然很想衝過去抱抱。怎樣的徐霈琛,都好好看!白淺眉在心中喊著。
“行了,口水快流出來了!”
忽然一個帶著輕笑的聲音打斷了白淺眉氾濫的花癡,她轉頭去看,卻是乾媽的兒子何擇水。白淺眉連忙正色,集中起精神來:“大哥。”
白淺眉的稱呼,讓何擇水瞬間有些發愣,輕笑的表情也僵住了,但很快他就連忙咳了兩聲,掩飾了過去。不過接下來他再說話的時候,語氣卻著實比之前好了許多,雖然仍然還是有些冷淡和疏離,但更像是語重心長的勸說了:“嫁了霈琛,你得好好對他。別仗著自己的身份,就覺得怎樣。”
這話裡似乎有話,但卻實在不太明確,白淺眉表示不太明白。
何擇水卻笑了笑:“想想就明白了,我知道你並不笨。”
“我當然不笨。”白淺眉微微撅著嘴,心裡嘀咕著。
何擇水說完這句就又走開了,他這人好像很喜歡這樣故作高深,又總是神神秘秘的,也許真的是很高深。
白淺眉開始認真思索高深的大哥說的高深的話語:第一句,好好對徐霈琛,這個,難道他知道她想離婚?不可能吧,除了容容和青蛙師兄,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所以,這只是一句普通的叮囑吧。第二句,別仗著自己的身份,她有什麼身份呢?徐霈琛的妻子?白素貞的女兒?天庭的準仙女?第一項肯定不是,可如果是後兩者,那何擇水的身份……
白淺眉覺得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房間卻也再次響起了何擇水的聲音。
他在唱歌,在同白虎一起唱歌,而且唱得是天庭的歌。
白淺眉終於明白了,乾媽家果然不是凡人!而何大哥之前的話,果然也是在提醒她,別覺得自己是妖精,就能欺負他兄弟。
可是她,她只是想離婚,算欺負麼?
何擇水此前一直在徐霈琛的同學中間坐著,白淺眉的同學都沒怎麼注意他,現在他突然冒出來同白虎一起唱歌,這邊的神仙們才忽然發現了這個同類。
只是白淺眉的這些同學都在一千歲左右,或者更小,都是天庭新晉的神仙,對何擇水的身份全都一無所知。不過大家雖不認識他,卻不妨礙和他一起玩鬧。何擇水也似乎不像之前迎賓時那麼彆扭,放鬆的同這些小神仙們喝起酒來。
夏青容這時也發現了問題了,過來同白淺眉偷偷嘀咕道:“小白姐,這個伴郎不簡單呢,他到底是什麼人?”
白淺眉也很疑惑:“上次孃親明明說乾媽不是神仙啊,怎麼她……”
夏青容更加疑惑:“乾媽就是何擇水的媽媽?今天她來婚宴時,我看到她時確實也感覺有點不一般,不過卻看不出一絲道行氣息,便沒多想。你也懷疑過她,怎麼沒和我說?”
“因爲孃親已經說她不是了啊,我就沒再多想。不過確實應該問問你的,乾媽就在我們工作的公司呢,徐霈琛還說她是董事會成員。乾媽叫許朵芊,你認識麼?”
“她叫許朵芊!”夏青容驚叫了一聲,“我沒見過她,可既然是叫這個名字,那我肯定知道她是誰!她就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也是天庭駐人間管理處的負責人,是財神娘娘!”
“負責人!”白淺眉驚住了,卻還有些不相信的問道,“可是何擇水他姓何啊,財神姓趙的……”
“不就是改改名字就好的事……”夏青容微微蹙起了眉,“至於真的是不是,我還得回去問問青遠師兄,他是見過財神娘娘的。可是如果是的話,爲什麼白姨和師父不說呢?沒道理她們看不出來啊。”
白淺眉也很疑惑:“我也想不明白……”
“不過小白姐啊,你也不必太擔心。”夏青容見白淺眉有些著急,連忙又安慰她道,“白姨不說,肯定也是覺得沒有什麼重要的。而且以財神娘娘的神通,肯定早就清楚你的身份來歷了,既然她都沒有說什麼,那就說明她沒有意見。只是不知道徐霈琛他會不會清楚這些事,還有他的家人,會不會也不簡單?”
“我也不知道。我和徐霈琛接觸了這麼久,一直沒發現他有什麼異常,直到前幾天第一次見到乾媽時,我才起了懷疑的。”白淺眉仍舊猶疑,不過很快神色一亮,“那我今晚就試探一下徐霈琛好了,如果他早就知道天庭的事情,那我以後就不用顧忌身份了!”
白淺眉想得真是簡單,一遇到徐霈琛的事情她好像就不知道要考慮周全了。夏青容心裡偷偷搖頭,嘴上卻也沒說什麼,只想著回去先找青遠師兄問一下商議一番再告訴白淺眉自己的擔憂。至於白淺眉,就先讓她高興一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