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神的大殿並不像想象中那樣金碧輝煌, 相反,卻很低調樸素。
徐霈琛牽著白淺眉的手走進大殿,第一眼便瞧見了大殿正中擺放的一張巨大的石椅, 上面雕刻著繁複但有序的花紋, 椅座上有大殿裡唯一一件看起來很奢侈浮華的物品, 一條金絲織成的椅墊, 那是用真金煉成的絲線。
乾媽說財神在等他們, 徐霈琛和白淺眉進門卻不見其人,兩人在空曠的大殿裡,感覺氣氛有點壓抑。
兩人一直走, 直到走了石椅正前的那一刻,一身神官服飾的財神終於突然出現(xiàn)在了石椅上。
白淺眉對財神不太熟悉, 也不知道今日財神娘娘召她和徐霈琛前來的用意, 雖然聽她的意思, 似乎是在幫他們,可見到了財神, 她卻還是有些緊張。
徐霈琛感覺到了白淺眉的情緒,便捏了捏她的手,給她傳遞著他在她身邊的信息。
一切就像之前她的身份沒揭穿時一樣,白淺眉不緊張了,帶著些傷感和期待看向了徐霈琛, 心裡想著:“是不是真的可以回到之前一樣呢?那些欺騙, 雖然是不得已, 可是徐霈琛, 能夠理解麼?”
“嗯哼。”財神和他老婆一樣, 喜歡清嗓子。
只不過財神的嗓門更大,清嗓子的聲音在大殿裡十分響亮, 令白淺眉和徐霈琛都爲之一凜,非常不好意思的擡頭看向了前方的財神。
財神爺?shù)墓俜辉觞N好看,雖然如今天庭也與時俱進,改良了過去如戲服一樣的官服,但換來換去仍脫不了長袍廣袖,所以在徐霈琛看來,還是如同戲服。而看著那麼熟悉的,一向都是冷臉酷男的乾爹,穿著一身古裝戲服斜歪在一個大殿上,而且還成了財神,徐霈琛怎麼都覺得有些好笑。
財神爺彷彿看出了徐霈琛忍笑得的樣子,有些懊惱的甩甩袖子,“哼”了一聲道:“你這個臭小子,你還敢笑。老子換上這身衣服,還不都是爲了你這個臭小子。有些事兒,不穿上官服可不是能隨意乾的!”
財神爺一說話,最後一絲威嚴也蕩然無存了,徐霈琛卻頓時一陣放鬆。
不管幹爹乾媽變成了什麼神仙,乾爹還是那個張口老子閉口臭小子不說話則是斯文敗類的乾爹,而他的白白,就算變成了蛇妖,不也還是他的白白嘛!
徐霈琛還沒用乾爹告訴他什麼,便已經(jīng)突然想通了。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白淺眉,發(fā)現(xiàn)她正一臉震驚的望著這個爆粗口的財神爺,徐霈琛不由得彎起了嘴角,心中則嘆道:果然還是他的傻白白,就算是妖精,也不是什麼都見過的……
財神爺罵完了人,見徐霈琛只嘿嘿傻笑,什麼也不說,便又罵罵咧咧起來,一邊罵一邊兩手分別施起了不同的法術,然後,忽然一起加持到了徐霈琛的身上。
於是,正微笑著的徐霈琛,瞬間就像個木偶一樣,掛著笑容僵在了那裡。
白淺眉知道徐霈琛不會有事,可還是忍不住問財神道:“財神大人,他怎麼了?”
“別那麼見外,叫乾爹就行。”財神懶懶散散的靠回石椅,擺擺手衝白淺眉道,然後並不回答她的問題。
白淺眉只得又重新叫道:“乾爹,徐霈琛怎麼了?”
財神這才得逞一樣的笑了起來:“沒事,就是讓他想起一些忘記的事情。”
白淺眉愣了下,想了一會兒,纔不敢置信的再次問道:“忘記的事情……是報恩時忘記的那些事情麼?”
“當然。”財神輕鬆的回答道,“不然還有哪些事情是忘記的。”
“可是,消除了的記憶,怎麼會,還能找回來?”
“別人是不能。”財神乾爹有點得意,“可是我行啊。就算是天規(guī)有規(guī)定,我也有特權,所以小白蛇,放心吧,等小琛琛想起以前的事情,我再和他說道說道,他就不會那麼蠢的把你氣跑了。”
“乾爹……”白淺眉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其實都怪我們家那個臭小子,”財神爺?shù)脑捄孟癖容^多,“瞎參合事,非要提醒霈琛去注意你和你娘聯(lián)繫的那盆花,這不,出事了吧。原本我和你們乾媽想著,等個一兩年,你們孩子生了,感情穩(wěn)定了,說出來就罷了,也不用我再耗費法力給他恢復記憶。這下好了,就那臭小子一句話,他老爹就得一個月都休養(yǎng)著。”
“原來恢復記憶比消除記憶還要難……”白淺眉看著仍舊歪在石椅上的財神若有所思。原來不是財神不拘小節(jié),而是消耗太多法力體力難支。
財神看了白淺眉一眼,又繼續(xù)盯著木偶人徐霈琛,然後回答白淺眉:“那是當然。小白蛇啊,你也聽我一句勸,什麼神仙資格證啊,也別太當回事。你想要,我現(xiàn)在就給你發(fā)一個,那東西頂什麼用啊。咱們神仙妖怪活這幾千年,找個伴兒也不容易,能像我和你乾媽這樣,哦,還有你爹媽那樣,做個伴,安安穩(wěn)穩(wěn)走過幾千年,再繼續(xù)走下去的,太少了。神仙也會寂寞的,別等著以後後悔……”
財神乾爹的話很中肯,白淺眉其實早也已經(jīng)想通了,就算因爲給孃親聯(lián)繫了一下又有點小猶豫,也因爲之前的小插曲徹底明白了,她真的是不想離開徐霈琛了,甚至不止這輩子,下輩子,她還想等著他。
“乾爹,你真的能給我發(fā)一個神仙資格證麼?”白淺眉對這個證書還是有點念念不忘。
“你這小白蛇,怎麼就這麼執(zhí)著呢……”
白淺眉看出財神乾爹其實一點都不可怕,也開始蹬鼻子上臉:“真的,乾爹,你就給我一個吧,不然我近百年的天庭大學不是白上麼了……只要我有了這個證,我就死心啦,以後只要徐霈琛不會不要我,我一定不會離開他。下輩子,我還要等著他!”
財神聽到了這裡,終於高興的挑了挑眉:“這還差不多嘛,你放心,霈琛雖然知道的少了點,但他絕對不是那種笨蛋,他只要想起以前的事情,就一定會想通的。資格證的事兒,過段時間我就去給你弄,你等著就好了。”
“謝謝乾爹!”白淺眉這聲謝道得無比清脆,因爲,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好了!“
白淺眉話音剛落,財神爺忽然看著徐霈琛大聲叫了一聲。
下一秒,徐霈琛便轉過了身來,一把抱住了白淺眉:“白白,對不起,對不起,你受委屈了。”
“徐霈琛……”徐霈琛終於不生氣了麼,白淺眉仍舊有些忐忑。
兩個相愛的人抱在了一起,而徐霈琛又剛剛得知很多事情,想來和白淺眉肯定有不少的話要說。
財神爺一雙神目上下查看了一下徐霈琛,確認自己的法術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麼後遺癥之後,便功成身退了。走之前還沒忘留下一句話:“膩歪完了出後門,就回客廳裡了。”
徐霈琛和白淺眉果然有無數(shù)的話要說。
“白白,爲什麼要讓我把那個夢忘記?”
“是因爲天庭的規(guī)定。”白淺眉很委屈,“天規(guī)很嚴格的。”
徐霈琛認真的盯著白淺眉:“白白,那你嫁給我,也是因爲天庭的的規(guī)定,還是因爲我許的願望?”
在這個問題上,白淺眉很堅定,目光熱切地看著徐霈琛回答道:“開始的時候,是因爲天規(guī)規(guī)定我必須完成你的願望。可是那不重要,反正我現(xiàn)在是真的願意嫁給你,我們在一起也很快樂,對不對?”
“白白說的對……”徐霈琛笑著答,可轉瞬又忽然輕輕一瞇眼睛,瞧著白淺眉風平浪靜道:“白白,你還有其它沒報的恩嗎?”
白淺眉再遲鈍,也感覺到了徐霈琛話裡掩藏的波濤洶涌,立刻便回答著:“沒有了,我保證只有你一個!”
徐霈琛滿意的笑笑,然後又恍然大悟:“原來爸爸媽媽真的是許仙和白素貞,還有青姨。那容容呢,是你說過的青蛇?”
“是啊,還有啊,容容已經(jīng)是仙女了。”
“青遠師兄也是神仙?他原來是什麼妖精?”
“師兄是觀音菩薩座旁蓮花池裡的青蛙。”
聽到這句,徐霈琛沉默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又說:“若是將來我死了,白白要好好生活下去。或者,可以和師兄在一起。”
“爲什麼?我不要!”白淺眉瞪大杏眼,強烈的表達自己的決心,“我會等你轉世的,好多前輩都是這樣。你知道嗎,我那個在本市的同學,就是跟媽媽家同樓的那個,她就是一直留在人間,等待她的愛人一次次轉世,然後每一世都在一起的。反正月老的紅線只要牽上了,若有一人不死,就永遠不會斷掉。”
徐霈琛不知道還可以這樣子,沉吟了許久,才低聲穩(wěn)定問:“等待的日子會很漫長嗎?”
白淺眉早有想法:“我會自己找事情做的,比如在你轉世的時候,我就回去陪爹爹孃親,儘儘孝道。”
“知道了……白白,每一世都要找到我。”徐霈琛抱緊了白淺眉。
“嗯。”白淺眉笑得很甜。
……
徐霈琛和白淺眉無數(shù)的話終於說完之後,天色已經(jīng)很黑了,出來跟乾爹乾媽道了謝,徐霈琛詢了問乾媽的意見:“乾媽,這件事,就不要跟我媽說了吧?”
乾媽笑了笑:“順其自然吧,不必刻意說。”
“嗯。”徐霈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