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搶在猶豫不決和坐以待斃之前開始行動!”
雖然科力隆覬覦著世襲爵位,因爲沒能招攬到真正的高手,他只能以拖待變,將爪牙深藏,甚至因爲損失了幾千兩銀票,就藉機公然打劫了景星銀樓,給人一種華而不實難成大器的惡少感覺。
但現在不一樣了,老大和老四都得到江湖門派的支持,而已方勢力弱得就跟雞仔似的,任由兄弟們捏扁捏圓,這可不行。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況一生呼風喚雨的世子乎?如今看到了希望,不就是一些玉器嗎?一些能工巧匠雕琢的奇石而已!想想自己被霸槍門那個肩背五虎斷魂槍的青年,一個眼神瞪得差點癱瘓在殿門口……一個再軟蛋的世子,事後也會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而且,昨夜科力隆還夢見天上的北斗七星,斗柄上另有一顆小星,化道白光,氣勢磅礴的劃過長空,直墜在頭頂屋脊。
不去說科力隆如何應夢星之數,單說如果能將華鐵眉這種疑似宗師級的高手拉入自己的陣營,不僅就有了抗衡衆弟兄的底氣,甚至還能開始他心中長久醞釀的計劃——踏著他父親瑞激曾經走過的血腥足跡,將一切威脅到自己繼承權的兄弟全都送上西天,嗚呼哀哉。
此時,他步入金銀玉器琳瑯滿目的珍寶庫,只見寶庫四壁懸掛著景星銀樓搶掠而來的名貴字畫,內中一副猛虎荒丘圖,爪牙潛伏,神韻非凡,如同一隻真的猛虎側臥荒丘,虎視眈眈,不動則已,一動就要吃人。
皇家無親,特權無義!但真正的手足相殘趕盡殺絕,這依然是一件膽大包天的事,彰顯了皇權社會爲了權力和榮譽,極其血腥殘酷的真相!
歷史從未遠去。這個從紀元以來,只到清末,就一直存在的制度,將這條普世真理演繹得淋漓盡致,導致憤青多如狗。
科力隆彎腰捧起一個硃紅色的小匣子,久久的佇立在猛虎荒丘圖前,心潮起伏,沉醉不已。
跳澗虎陳都頭和白花蛇楊都頭擡著一個個大得不像話的箱子,協助狗頭軍師朱從文,仔細的在寶庫中挑選出玉器,包括金鑲玉,但見一件件玉器流丹映日聳翠流雲,小到玉佩掛件,大到玉瓜玉山,足足裝了九大箱子。
三個人忙得汗流浹背,偶爾瞥一眼科力隆,看他站在那裡,雖然雙眼盯著猛虎荒丘圖,但雙手卻不停的打顫,時不時的撫摸著硃紅色小匣子,眼中盡是不捨之意。
狗頭軍師朱從文的眼也在紅,他知道那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他這個人挺有意思,可謂皓首窮經,究覽墳籍,但卻如同“持竿入城”所諷刺的迂夫子般。
這個成語講:魯有執長竿入城門者,初豎執之,不可入,橫執之,亦不可入,計無所出。俄有老父至曰:"吾非聖人,但見事多矣,何不以鋸中截而入?"
遂依而截之。
朱叢文偶然一次觀見景星銀樓的這件鎮店玉器,怔在當場!霍然想起自己在一本古籍中讀過的文字:秦始皇一統六國,初步建立了大中華的版圖之後,有道人持璽遮道,與贏政曰:“蒼天已死,皇天當立!持此贈祖龍。”言訖化作清風不見。
“天也夫!”
那一刻,舜踐天子位時說過的三個字,自贏政脣齒間脫口而出,自此號稱始皇。北擊匈奴築長城,內統一度量衡,因“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遂收剿天下兵器焚書坑儒……圖謀以一已之力“爲天地立心,爲生靈立命,爲往聖斷絕學,爲萬世開太平!”結果二世而亡。
千年之後,東方那個神一般的老人,年青時說過一段極富哲理的話,或許可以解釋秦二世而亡的因由,與賈誼的《過秦論》相呼應:凡是專制主義者,或帝國主義者,或軍國主義者,非等到人家來推到,絕沒有自己肯收場的……教育一要有錢,二要有人,三要有機關。現在世界,錢盡在資本家的手;主持教育的人盡是一些資本家或資本家的奴隸!以資本主義教兒童,這些兒童大了又轉而用資本主義教第二代的兒童。教育所以落在資本家手裡,則因爲資本家有議會以制定保護資本家並防制無產階級的法律;有**執行這些法律,以積極地實行其所保護與所禁止;有軍隊與警察,以消極地保障資本家的安樂與禁止無產者的要求,有銀行以爲其財貨流通的府庫,有工廠以爲其生產品壟斷的機關……官本位!天也夫……中國四千年來之政治,皆空架子,大規模,大辦法,結果外強中乾,上實上虛,上冠冕堂皇,下無聊腐敗……建層樓於沙渚,不待建成而樓已倒矣……
書歸正傳!
這件玉璽確實神奇,秦二十八年,始皇巡狩至洞庭湖,突然風浪大作,舟將覆,急投玉璽於湖而,瞬間風平浪靜,惠風和暢。
此次景星銀樓只所以遭此大劫,科力隆之所以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不惜開罪整個豪紳長袍階層,擾亂延津郡的商業貿易形勢。真實原因,其實是朱叢文攛掇他藉機黑了這件玉器,同時還能充實小金庫,何樂而不爲?
按朱叢文的說法,得此玉器,不要說圖謀世襲爵位,甚至都能夠憑此捍動大清龍脈,自己稱王作祖。
只見科力隆返身踱到一隻鑲金翠玉的幾案前,坐在金絲楠木椅上,慎之又慎的將硃紅匣子置於其間,小心的打開金鎖。
嘎嘣!
鎖芯一彈,匣蓋剛剛裂開一道縫隙,就有五色毫光起於匣中,“咣”的一聲蹦開匣蓋,但見一玉璽置於其間,方圓四寸,上鐫五龍交紐,旁缺一角,以黃金鑲之。
科力隆右手抓起玉璽,仔細玩索半天,輕輕的蓋在幾案之上的鎮紙上,赫然印下八個古樸典雅的彖文。
受命於天,即壽永昌。
璽印力透紙背,八個篆文如同活了般,恍若八部天龍,龍吟震盪,令人心神通透。
這玉璽實乃先秦煉氣士鑄造的法寶,叫做天龍八音璽,後人不識,但見古樸渾璞,尚可窺覽,古篆筆跡,窮極神妙。遂被當成一件上古玉器,數易其主,最後被景星銀樓購之,作爲鎮店之玉。
“世子不可啊!”
白花蛇楊都頭這個愚忠份子,忍不住湊過去道:“咱們有這九大箱玉器,哪怕不能繼承爵位,只要朝中找對了人,甚至都可以捐個縣官噹噹了,何必還要搭上這件珍貴至極的玉……”
“你滾一邊去!”科力隆不屑聽楊都頭說話,揮了揮手,如趕蒼蠅般驅得湊過來的楊都頭頸項一縮,黑沉著臉退到一邊。
朱從文見此光景,知道科力隆鐵了心要不惜一切,搖了搖頭,默不作聲的將一口口箱子蓋上蓋,上好鎖。
“世子,那鐵管斷口處確實非利器所爲,應該是高手勁氣激盪,瞬間切金斷玉般劃開,但你想一想,朱軍師並示親眼見那位大俠施法……”陳都頭咬了咬牙提醒道。
“就是!就是!”
朱從文也附合道:“世子,事關重大,還請三思而後行。”
“你們說怎麼辦?”
科力隆忽然暴跳如雷,猛得站起,一腳踹向楊都頭的屁股。
楊都頭正在那兒生悶氣,冷不防,就勢一跤跌倒,張開無可奈何的嘴,嗚嗚的道:“世子,我半天沒吭聲,你還踢我……”
“喲嗬!”
科力隆上去又是兩腳,嘴裡也有樣學樣的嗚嗚道:“反了你了,老子踢你一腳,居然還叫喚開了!”
朱從文望著臉色鐵青的楊都頭,心中直好笑,硬生生憋住道:“世子,或許咱們可以邀請華大俠開挽鐵胎弓……”
“世子,這個提議可行!”
陳都頭附合道:“一般的武道高手,根本拉不動鐵胎弓;即便通正境的高手,也只能弓開如弦月;哪怕是通奇經的高手,也只能拉開大半;只有宗師級的高手,才能弓開如滿月……”
“開弓?”
“就是!”
“就是!”
“好!那就請大俠開弓!”科力隆掃了二人一眼,爽快地說:“朱軍師,咱們先將玉器送過去;陳都頭,你想法換防,奪過鎮守通往古冶煉地的通道;還有你,楊春,事兒辦砸了,唯你是問!”
白花蛇楊都頭痛苦的點了點頭,暗道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曆,不知怎麼觸了世子黴頭,雖然依舊不敢對世子表露半點不恭,但肚子裡早把華鐵眉的祖宗十八代問了個遍。
此時,沈子琛站在靠壁大洋鏡前,照著鏡子,掠著鬢角;
華鐵眉正坐在牀榻前,陪著痊癒醒來的卓小婭說著話,猛可裡打了一聲噴嚏,耳根子發燒,忽然想起那個夜的黑,如同一個幽靈般混跡於京城那個有中外混血美女瘋狂跳舞的不夜酒吧,那個有著海藍色大眼睛的魔女“哧”的一聲撕開他的長衫,不禁啞然失笑,心中嘀咕道:“騾球拷的,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難道那個魔女也來到延津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