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眼眸閃爍中變回深沉,Eric露出一個非常善解人意的微笑:“沒關係。”
拿起他放在一旁的手工制外套,林子焉向不遠處的安迪比了個手勢,回頭再次向舞臺中央舞姿魅惑的夏又冬留下一個深深地笑,輕聲說句:“See u soon.”然後消失在周圍狂野的人羣之中。
郭天銘已經快要記不清楚有多久沒有到這樣的地方來了,一個月?或者更多。從前他喜歡這裡的氛圍,喜歡這裡吧檯前的木凳寬寬的質感,很厚實,來的時候通常就代表著啤酒很多,朋友很多。每一次大家都搶著喝,從沒有人退縮。
就怕不醉,因爲醉了之後整個人都意氣風發起來,不停的說話,吹牛,所有的人都拼命地往死裡吹,把北山的母牛全部吹上天,讓它後悔自己投胎做母牛,然後暢快之下,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最後一個節目通常是把空啤酒整齊地擺成長龍,臺前是一羣迷離中人,臉上各個面帶喜色……那樣的肆意揮霍,青春或者人生無非如此。
他也記得從前這裡的吧女們,不一定能喝,但每一個都很豪爽,如果你邀她們同醉,她們也從不推脫。不僅如此,帶著醉意的她們反而更加舞姿曼妙。
她們檀木般烏黑的長髮裡插著大束的梔子花或者金合歡,那香氣馥郁醉人,在這樣人聲鼎沸氣味混雜的空間裡沸騰至蔓延,強過他曾經品味過的任何香料。
她們的皮膚像金子般閃閃發亮,細長的眼睛閃著貓樣的光彩,嘴脣永遠半開半閉,露出杏仁般細碎的白牙。
一旦音樂聲響起,你便能看見她們像注入了生命般飛舞在手臂與肩膀間的動人景象了。眼前只剩下她們像火焰般躍動的身影,裙裾飛揚中,手中和腳下的響板發出雨點般密集的聲響,而地板也會在她們的腳下抖動,綻放出一輪又一輪令人心醉神迷的漣漪。
興起時,他會和著她們的節拍一同舞蹈,搭配著歡樂曖昧的氛圍,一起在燈光下揮灑汗水。只是爲了暢快,爲了能在那不多的時間裡忘記自己是誰,自己所處的那個可笑的位置。但就是這樣的一點點放縱,讓他成爲他所在的“那個圈子”裡面的界外邊緣人。
呵,花花公子是麼?那也好,反正搶了兄弟愛人的人能好到哪裡去?隨便他們怎麼說。
只是這一點,最後又再次成了他的罪。
他是不是該找DJ讓他來一曲《別誤會》纔可以?或者那完全不夠,因爲她根本不聽他的任何解釋,他一直在找尋方法,甚至準備了一個大驚喜等待她去發現,可爲什麼偏偏又是今天,再度遇見她?
多希望她和臺上那些的舞羣相同,只是曖昧,但張弛有度,可是此時不同,臺上那個最明豔迷人的姑娘是他的缺口。當她的裙腳又因爲舞蹈動作而擡高1釐米,他終於忍無可忍。
“別跳了,你醉了。”一個伶俐的動作翻上那不太高的臺子,他抓住她的一隻手臂,眼睛的顏色有些深。
“呵~經常在醉的人,有,什麼資格,說別人?”甩開他,她纖細的胳膊又開始舞動。
還是這個腔調,還是這樣喜歡鬥氣,他笑了,這個女孩依然喜歡他,笑發自內心,忽然如釋重負,“對,我是常醉,就好象現在。”
夏又冬乜斜著眼睛,奮力地想把他的樣子從視線中其他重重疊疊的影子中分離出來,但是沒有用,她的頭已經昏昏沉沉,眼皮也開始越來越沉重,肢體因爲停下了動作而開始出現明顯的麻木感,導致她連擡起手臂扶一下額頭這樣的簡單動作都無法完成。
郭天銘在她對面,看著她已經開始東倒西歪,想上前一步扶住她,不想被她一把推開,嘴裡還嚷嚷著她能走,不需要扶。他不得已收手,只得站在她身旁看著。
“你,是不是,經常這樣,扶。”她已經開始口齒不清。
“從前是。”他誠實回答。不過這樣認真地回答一個酒醉的人似乎沒有什麼意義。
“你,是不是,經常這樣,醉。”
“現在依然是,因爲……”他“你”這個字還沒有說出口,面前的人兒發上的紅色扶桑花已經連同插著花的發一起搖搖欲墜。
一片驚呼聲中,搭在手上的外套蓋住她的大腿根部,郭天銘把她打橫抱在懷裡:“看看你,還說沒醉?”
夏又冬最後的意識只剩下周圍好像隔了很遠的水牆之後傳過來的人們混雜的聲音,然後自己輕飄飄地浮在半空中,接下來一切恢復寂靜。
不要吐阿!這是她昏睡之前腦海中留下的最後一句告誡自己的話。
開車的時候他格外小心,雖然車裡唯一的乘客已經昏睡,他依然記得她會暈車,非常善解人意的在拐彎和變速的時候平穩。她閉上眼睛的樣子很安靜,彷彿幾分鐘前在臺上妖嬈地舞動身體的是另外一個人。
第二次看到她的睡顏。他沒想到自己依然會在這樣的安靜平和的臉面前沉醉。伸出右手,觸碰到她的臉,柔嫩細滑的質感馬上由手指傳到大腦,看她粉嫩的雙脣在昏睡中微微開合,他只覺得自己下腹部的灼熱感瞬間上竄到腦中,然後轟的一聲。
Shit!這輕輕的一觸,差點讓他不能自已。暗罵一句,他停下車子,掉頭駛向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