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隨時帶著它。”脣瓣輕啓,面前的人留下這句話之後,就轉身從窗臺躍出。拿著銀幣,夏又冬完全進入發呆狀態。
她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手上的這枚銀幣,正是那天在路上,花店的小葉拿給她的,因爲換衣服隨著大衣的口袋留在房間裡。她從那上面並沒有感應出任何能量的痕跡,所以全當是小女孩看多了動畫片和她玩的遊戲,也並沒有多加留心。
可是面前這個……帶著翅膀的人,是想要和她說這枚銀幣代表什麼奇怪的含義麼?
直覺裡,這些事情都和葛里昂有關係。確切地說,從他不聲不響地在魔界消失,她原本的人間界生活就全都亂了套,莫名其妙的事情,亂七八糟的人層出不窮。她隱隱覺得不對,但是猜測無從考,因爲這幾天葛里昂都神出鬼沒。不是沒有嘗試過問他,不過與其得到閃爍其詞的答案,還不如什麼都不知曉。
他從來都很神秘。她理解,因爲精靈族有太多不能過問的事情。即使是在學院,她也只是默默跟隨,然後沉默接受他的幫助,從不問爲什麼。那時候她很自我,自我到覺得蜷居在自己小小的世界裡就夠了,天地就那麼大,更多的東西學院的圖書館都會告訴她,何苦親自求證。
可是現在情況已經不同。爲了實現繼續蜷居小小世界的夢想,她必須在人間界完成她的魔法學院畢業實習題目。自此,她接觸到的世界和人,已經完全刷新了她曾經在圖書館的角落裡一個人空想出的全部。不去探知,只是靠自己猜測,她不想再繼續這種過去的認知模式。既然她存在,總會找到自己存在人間界的價值吧?她想要弄明白她的價值,而且這種想法如同瘋長的草一樣在她心裡生了根。
現在,就算葛里昂已經追來人間界,也依然什麼都不願意讓她知道麼?夏又冬心裡很不甘心。如果照這樣下去,他們兩個就好像隔在巨大的空心玻璃球兩端,愛縱然是純粹剔透的,但距離也是實際存在的。這樣,還算愛麼?他有太多的不能說,他也給她永遠的承諾,然後等待她和他一起回去。
佩佩說的精彩,她的腦子裡是侏羅紀時代的愛情觀念。想要的太純粹,在人間界已經不存在。那麼魔界來的葛里昂就可以給她想要的愛麼?手裡的銀幣閃著清冷的光,夏又冬從沒有此刻這般迷茫過,“你到底怎麼了?”喃喃自語,卻不全是問自己。
“我只是在認真等你。”回過頭,葛里昂從她的身後的陰影中走出來,“別想太多。”
他剛纔不在那裡的。夏又冬只是回望了一眼,就收回視線繼續立在客廳中間。
“還記得這個麼?”他遞過來一個小物件,熟悉的花紋,熟悉的東西,是那面安娜蘇的小鏡子,“你把它換回來了。”她曾經因爲迷糊,把相同式樣的粉餅當作鏡子給了他,在葛里昂第一次出現在人間界的時候,那盒粉餅被她用現在這面鏡子換了回來。
“那時候你說好不容易纔找到一面完整的鏡子來和我說話,所以……”所以才送這面鏡子給他,同時也作爲她不告而別的歉意。
“我甚至爲你給我粉餅的意圖捉摸了很久,”葛里昂拿回鏡子,把臉湊到夏又冬面前輕輕微笑,“想我的小魔女法緹娜總不至於嫌棄這樣的我還不夠順眼吧?”
“沒有那個意思了啦!”夏又冬臉一紅。自己面對的可是堪稱魔界第一帥哥的人,雖然他原本的完美臉龐上被劃了一條黑色的咒文,但這樣卻反而讓他的臉相對過去的清秀纖細多了三分硬朗成熟,“我只是……”她慌忙解釋,但是男色當前讓她忽然失去語言。
“我自然知道,不然早都跑來逼問了。”葛里昂帥臉上帶著笑,就是喜歡看她著急窘迫的樣子。
“是啦是啦,你最知道了,你什麼都知道,所以你什麼都不和我說!”夏又冬急起來就公仇私仇一起報。
“不,至少有一個東西,我還不知道。”葛里昂的視線下是她雪白的臉,雙腮因爲剛纔的窘迫而顯得微微泛紅,一邊說著話,他的手指居然比他更誠實,就那麼不受控制地落下去,原本只是想撫摸她的臉頰,可是回神的時候,已經開始緩緩廝磨她寬敞領口裡線條優美的鎖骨。
不行……不對。強忍著奔騰的情慾,他收回手指轉身。
夏又冬被他這個動作弄得一愣,頭腦有些木。心裡卻在念著,原來自己真的是他的慾望。
葛里昂覺得很瘋狂,自從臉上多了條咒文,他原本深藏的情緒開始越來越壓抑不住,每次看到她,總會在她舉手投足的明眸微笑中迷失自我。那一次,他甚至已經恢復意識,但心裡卻還有小小的慾念想讓自己繼續。明明看到她驚慌失措,明明看到她眼中的抗拒不願,他有那麼一剎那,真的就想放任自己原始的想法繼續下去。可是她哭了,這是他承諾要守護到永遠的人,這個承諾意味著即便是他們都已經重生,這種羈絆也依然存在,所以,他在她眼淚流下的那一刻完全清醒。他們要一起走的路還有很長,他不著急。
“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怎麼了?”面前的葛里昂真的變了,雖然他依舊不喜歡和她分享自己的事情,但是連原本沉著淡定的性情都變成現在這般急躁淺顯,夏又冬確信他遇到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