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和路遙借了電話,擔心丁丁他們會過來找過,如果那樣的話,路上很可能又錯過了。好在我還能記得起林天的號碼,可是撥通過去,卻沒有人接。
我心裡奇怪,想著他們就算沒來,這個時候也應該起來了,可是我一連打了三個,電話那頭始終只有嘟嘟的忙音,一直都沒有接通。
我將電話還給路遙,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路遙看我愁眉苦臉的樣子,問我怎麼回事?
我輕描淡寫的解釋一下,她想了想,自己拿起電話,也不知道給什麼人打了過去。我只聽到她讓電話那頭的人去我那裡看看,如果有人在,不要驚動他們,如果情況有什麼不對勁的,就立刻回消息過來。
我現在的感覺就是坐蓐針氈,一直在等著消息傳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煩躁的緣故,換了幾個姿勢坐著都感覺很不舒服。
大概等了半個小時,我終於聽到電話鈴聲響起的聲音。路遙還沒動,手機就被我搶了過來。我很快接通,焦急的“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邊開口說話的人是我,我一聽他那口氣,就明白這人是小舅。
他先是驚疑一聲,然後聲音才平復下來,說小熙啊,我說怎麼好端端的要去你那裡看看呢,原來你和畫皮一起了。
我說你別和我扯這些沒用的,快跟我說說什麼情況。
他“啊”了一聲,慢條斯理的說,也沒啥情況,我過去一看吧,發現那屋子裡沒人,倒是有個吊死鬼困在屋子裡,魂魄差不多要散了吧。
我臉刷的一下就白了,說你沒看錯吧!那吊死鬼什麼樣。
他大概跟我形容了一下吊死鬼的長相,確實和我家裡那個差不多,我心裡一下就急了,說你給我把他收進鬼冢裡!等我回來在還我!
他一聽我這話,口氣就變得有些不屑起來,大概心裡想的,就是我爲什麼要聽你的吩咐這樣。好在路遙在旁邊喝了一句,說,我們現在和譚熙聯手,他的人就是我的人,你給我處理好了,在那裡等著我們回來!
小舅的態度這才軟了下來,連連說是,我這才掛了電話,心裡著急的想要飛回去。
後來的路上我都沒有說一句話,路遙不時從後視鏡裡看我一眼,估計也知道我心裡煩躁不想開口,最後同樣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我離開了那個地方,那爲什麼會有人對丁丁他們動手,他們的存在不會影響到其他的人。而且聽小舅描述的吊死鬼的情況,我真擔心他們兩個出了什麼事情。
我一時想不明白什麼人會做這種事情,就算是譚嵐那個朋友也好,他們的目標一直是我,沒必要弄出那麼大的陣仗來。
想到最後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只覺得心裡越來越煩,擡起拳頭就朝著車門上砸。
路遙嘆了一口氣,正想要說些什麼,誰知身邊的祖宗就望了我一眼,說,心浮氣躁,可不像我譚家人的作風。
我懶得理他,原本以爲請來個救星,誰知道他跟個神經病差不多,還是個死了幾百年的神經病。
他說,譚熙,你細細考慮,任何事情,做的如何精妙,都有蛛絲馬跡可尋,相當年我當縣令之時,靠著自己和冷靜的頭腦,不知道破了多少冤案。
我白他一眼,靠在窗戶上,看著窗外的路邊不斷向後退去的樹影,深深吸了一口氣。但是轉念一想,他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我確實因爲知道丁丁和林天他們出了事情就沉不住氣了,就好像我剛剛得知小鬼他們這邊出了情況一樣。
想到這裡,我不由疑惑起來,拉住八輩祖宗,說當時人面樹被毀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是什麼人做的。
他沉吟一會,搖了搖頭,說我們從人面樹中出來之時,那毀樹之人哪裡還會在現場等著,火勢如此之大,定時早早預謀好的。
我點點頭,理了理頭緒,就覺得這個時候肯定不是偶然的,沒準就是有人設計好了,準備將我身邊的人一網打盡,毀了人面樹,夏如軒是陰幡處境極爲不妙,小鬼也沒有了暫時棲身的地方,那人算準了我會回去,然後趁我離開,就對丁丁他們動起手來。
這樣考慮能說得通,但是細想的話,有些地方也太過偶然了些,比如那人是怎麼知道我回去的時候是孤身一人,不會帶上丁丁和林天的。還是說,就算帶上了,我們一起回來,下場會比現在要悽慘得多,畢竟這邊會引來無常。
路遙在前面回了一句,說譚熙,你現在想這些也沒用,具體什麼事你也猜不出來,我只能告訴你這事跟我沒關係,等回去以後在研究吧。
我點點頭,心裡還是放不下來,只盼望著路遙的開車的速度能再快一些,要是她這時候能飛就好了。
我們早飯前終於到了城裡,然後就馬不停蹄的朝著出租屋裡趕去,路遙的車子剛剛挺穩,我立馬就蹦了下去,匆匆忙忙的跑到樓上,可是上樓一看,發現譚嵐家的房門也開著,裡面空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我走進自己的屋子,擡眼一瞧,就看到小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房間裡的櫃子什麼都倒在地上,盲目狼藉。好像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打鬥一樣。
小舅的胖臉轉了過來,朝著陰陽怪氣的一笑,說喲,回來了?
我沒心思和他調侃,只問他,吊死鬼呢?
他伸手指了指桌上放著的一個鬼冢,說養在裡面呢,不知道多少天回覆得多來,傷得不清啊。
我連忙將罐子抱在懷裡,原本還想讓吊死鬼出來問問話,可是一聽小舅說的,心裡有些不忍,只能抱著罐子躊躇起來,一時有些拿不定注意。
小舅點了一支菸,樣子有些無所謂,只說,我來到這裡的時候,屋子裡就已經這樣了,也不知道你那幾個朋友,是跑了還是被人帶走了。
他話音一落,路遙和八輩祖宗也上來了,看了看屋子裡,路遙還沒說什麼,八輩祖宗就喲的一聲叫了起來,說這屋子怎麼是這個模樣,看起來甚是奇怪。
小舅翻著眼睛看了八輩祖宗一眼,湊近我說,這是哪裡撿回來的古董鬼?
我哪裡有心思和他們扯這些,繞進屋子四處看了一眼,除了客廳以外,房間裡都很整齊,也就是說,這來找麻煩的人,不是爲了找類似血珀的這種東西。而是的的確確都衝著這裡的人來的。
譚嵐也不見了,按照他的說法,我只能當做聽到我們這邊的響動,然後過來忙了下忙,以至於走得太匆忙了,最後連屋子的門都沒有關。
我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又像想起什麼一樣,朝著丁丁的房間看了又看,發現他驅鬼的東西,包括他的弓箭,都已經不見了,這似乎是個好兆頭,說明他們反擊的時候,丁丁還能帶上這些東西。也加大了他們逃走的可能性,如果被人帶走的話,顯然這些都只會成爲負擔。
可就算如此,我心裡還是一陣難過,就這麼一天時間,身邊的人都沒有了音訊。只留下一個傷得不清的吊死鬼,我甚至還不能把他從鬼冢裡叫出來問問情況。
路遙走上前來,站在我身邊,說譚熙,現在可不是你失落的時候,你跟我們走吧,我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
我心裡疾苦,說不出話來,路遙伸手輕輕拉了拉我,我這才擡起頭來,深深望了她一眼,說,你們都出去吧,別呆在這裡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還想勸我幾句,我徑直走進屋子,“嘭”的一下關上房門,將所有人都隔在屋外。或許是看勸解不過來,我聽到她在門後長長嘆了一口氣,隨即招呼了小舅一聲,幾人隨便交談幾句,就沒有聲音了。
我坐在牀上,望著手中的鬼冢,好像怕它跑了一樣,抱的格外緊,房間裡格外安靜,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呼吸,我腦子裡一片空白,最後不知道怎麼,或許是因爲熬了一夜太累的緣故,莫名的睡著了。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竟然已經到了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的朝著屋子裡望了一眼,等清醒過來,忽然發現手裡的鬼冢不見了!
我騰的一下從牀上躥了起來,把被子都給掀了,房間裡每個角落都找過來,卻始終沒有鬼冢的蹤跡。
我心裡一急,以爲有人趁我睡著以後進了我的屋子,可等我出了房間,纔看到鬼冢放在桌上,八輩祖宗坐在一盤,屁股擡得高高的,整個腦袋都放在鬼冢裡。我輕輕咳嗽一聲,他才猛的把頭給擡了起來,看到是我,臉上一笑,說你可睡夠了?
我走過去,借了一杯水喝下肚子,問他,你在幹什麼?
他揚身坐在沙發上,還不住的讚歎這沙發軟和,這才說,我自然是在瞭解情況,看你睡著了,想來這些日子也累的緊,我便動手讓你多睡了一會。
我一聽他這話,心頭一跳,我都不知道原來還有這個方法,鬼怪之間,或者靈魂之間互相交流,換做路遙,未必就能夠做到,我坐直身子,忙問他,你瞭解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