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上官淺依言對翠竹吩咐了一番便和依杉朝門外走去,順帶還叫紅纓也留在了屋裡。
這樣,翠竹至少不敢直接跟出來,而她們直接躲到了竹林裡去。
果然,半個時辰之後,翠竹便推門出來了,而後便朝周圍看了看,不必看,就知道紅纓這個時候一定被點了穴了。
上官淺和依杉相視一眼,剛想出去,卻被依杉給拉住了,“等一下,她進屋裡去了?!?
上官淺隨著那個方向望去,果然沒有看到她的身影了,不過倒是沒有等多久,
這一次,出來的是一個黑色的身影,上官淺沒有武功,目力自然是不及依杉,所以等依杉出現的時候,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你……”
看到出來的依杉,翠竹也即刻愣住了,剛下要開口,就發現自己一聲夜行服,什麼話也沒有說的必要了。
即使隔著面巾,也能看到她此時嗜血的笑意。
“我想知道原因,你爲什麼要背叛我?!?
雖然晚了半拍,但這個時候出來的上官淺,卻絲毫不失氣勢。
看到出來的上官淺,翠竹的目光也閃爍一下,可還是冷冷地說道,“各爲其主罷了?!?
黑夜裡,此時看不到上官淺的表情,但此時,她卻是壓抑著悲痛,真心相待的人,一個個背叛,這種感覺,真的很不舒服。
“可是,我對你,可曾有一絲虧待?”
上官淺說這話的時候,也只是微微低下頭,眼底是一片的沉痛。
翠竹怔了一下,而後卻露出一個笑容,“不曾虧待,那個不過是給你做丫鬟罷了,你貴爲公主,衆星拱月,而我不過是一個小小丫頭,你對我好,我就得感恩戴極,而你對我不好,我也只能受著,呵呵,這樣的好,你覺得我能接受嗎?”
此時,翠竹明顯有些失控,看著上官淺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敬意,更多的是控訴。
而上官淺此時卻沒有話說,因爲,她們的身份之差,確實只能這樣了。
可是,她也沒有把她們當做丫鬟,只要她們不背叛,那些身外之物,她向來都是捨得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哪一個主子能做到這般。
“你覺得我不好,那麼,你那個主子呢?”
上官淺說著,翠竹便露出了一個崇敬的神色,彷彿看什麼神明一般,叫上官淺的心裡更疑惑了一些。
上官淺扯出一絲笑意,冷聲問道,“難道不知道身爲線人,是多麼危險的事情嗎?”
翠竹怔了一下,“但是我不後悔?!?
“是不是我從人販子那裡買你回來的那一刻,就是一個陷阱?”
她還記得自己十二歲出宮玩,看到快要被打死的翠竹,便用自己的一塊父皇送的玉佩救下了她,否則,此時她應該就在哪個青樓裡了。
翠竹的目光微閃,一絲猶豫閃過,但還是叫上官淺給捕捉到了,這個時候,她們三人都站的不遠,上官淺也不怕她會有什麼行動。
“沒有!”
雖然是面無表情地吐出了兩個字,卻叫上官淺不由得笑出了聲,真好,自己又養了一個白眼狼。
她身邊的人,她是不會叫人白白欺負了去的,就像上一次得罪了賢妃的事情,她是冒著多麼大的危險,怕是那個時候,翠竹就是裝的吧。
“可是,我不想一輩子就做你的丫鬟,這樣難道有錯嗎?”
“若是你光明正大一些,又有什麼錯,只是翠竹,你如此忘恩負義,你心安嗎?”
上官淺扯出一絲嗜血的笑意,算計了她的人,她又怎麼會叫她這麼好過!
“依杉,剩下的……”
上官淺的話沒有落下,幾支飛針便往她這邊射來,她沒有武藝,自然是無法躲開的,而身側的依杉,一把拉過了她,卻還是被一支射中了。
這麼快的轉變,在上官淺的意料之外的,她知道翠竹是會武藝的,可是沒有想到,她的針數竟然如此了得,關鍵是,暗器叫人防不勝防。
“依杉,你怎麼樣?”
上官淺注意到依杉的面色有些不大好,便連忙問道。
依杉搖了搖頭,便提劍站了起來,看著上官淺問道,“你沒有受傷吧?”
上官淺擔憂地看著她,“我沒有,只是你……”
“哎呦,還真是主僕情深呢,中了我的銀針,竟然還說沒有事,那就來殺試試看吧?!?
上官淺冷著臉望著已經有些瘋狂的翠竹,剛想叫依杉不要輕舉妄動,依杉便提劍上前了。
二人頓時過起招來,雖然依杉的武藝應該在翠竹之上的,只是因爲被翠竹的銀針暗算到,此時的依杉竟然佔了下風。
上官淺心裡擔心,沒有多想便往院子外跑去,院外應該就有守衛的,可是還未等她跨出幾步,便被一個黑衣人給攔住了去路。
“風逸,你……”
她的話還有說完,便被那個黑衣人用劍抵在了脖頸上,這個時候,依杉卻徹底不能動彈了。
上官淺深深呼了一口氣,鎮定地看著那個黑衣人說道,“你也知道傷到我,必定不好善後,既然這樣,還是拿開你的劍吧。”
“青玄,不要被她蠱惑。”
這個時候,翠竹也懶得爲難依杉,而是提劍走到了上官淺的面前。
“怎麼樣,也害怕了吧?”
說著,便對身邊的黑衣人使了一個眼神,悠悠說道,“這裡沒有你什麼事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而那個黑衣人根本不爲所動,翠竹蹙了一下眉,剛想開口,便被那個黑衣人搶了先。
“主子沒有叫你傷她?!?
聲音陰沉低啞地可怕,但是傳到上官淺的耳中,卻仿若天籟,只要留著命,她就有辦法逃脫。
“主子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
翠竹的臉上有些驚恐,但還是冷聲說道。
那個黑衣人的臉上,有些動容了,而上官淺卻差一點又要開口了,但是,翠竹卻搶了先,“怎麼,我的話,你還不相信嗎?”
終於,那個黑衣人退到了一邊,對於這樣的結果,翠竹很是滿意,拿著劍眉開眼笑地對著上官淺。
此時,上官淺依然是一臉的從容,沒有絲毫的恐懼,哪怕她的手心裡已經沁出了汗珠。
“我想知道你對我的恨意從何而來。”
上官淺的話一落,翠竹的眼底更是一片陰鶩,若是以前,她還不會有這麼大的恨意,可是主人,竟然叫她保護好她。
主人在她的心目中,就是神一樣的存在,何時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過,更何況,這個女人……
“因爲你就是錯了,怎麼樣,我想殺你,你有什麼資格反抗?”
翠竹此時一改平日的膽小怯懦,完全就像是一個從地獄裡出來的修羅,看著上官淺,更是一臉的得意。
若不是怕大聲笑會把那個護衛給引過來,這個時候,她恐怕要仰天大笑了。
上官淺還想說什麼,翠竹卻早早打斷了她的話,“你放心,跟主子很好交代,就說你被別人給殺了,而且,我還能把事情給做的天衣無縫的,所以……”
“那麼,你該根本尊如何交代呢?”
身後響起了一個寒徹入骨的聲音,即使沒有看到來人,也叫人不寒而慄。
當然,在看到來人的時候,就不是那麼不寒而慄那麼簡單了。
“你……你是國師……”
“不錯,眼睛還沒有瞎。”
歐陽錦一身月牙色的長袍,映襯一頭雪白的長髮,又在這倉冷的月光之下,叫人不免想到了吃人的怪物。
但好歹還是見過一些世面的,翠竹也沒有多麼的慌亂,而是把劍架著上官淺的脖子上,而後又把她推到自己的面前。
“不知國師爲什麼要保護我們大瀝國的公主呢?”
雖然強裝鎮定,但是,翠竹還是有些慌張的,甚至身子都有一些顫抖,一把劍都有些拿不穩。
歐陽錦扯了一下嘴角,“本尊不過是在保護自己的女人罷了,無可厚非吧?!?
說完,看了一眼她們身後的那個黑衣人,只是一個眼神,就那個黑衣人頓時扔下了手中的劍。
“國師大人,我只是……”
“也該死!”
三個字說完,那個黑衣人便倒地,面上全是不可思議,而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一副痛苦萬分的表情,不過這個痛苦倒是沒有持續很久,甚至沒有撲騰,就這麼死了。
這一下,翠竹原本強裝的鎮定,也頓時煙消雲散了,只是像看著一個怪物一般看著歐陽錦。
“你……你不要過來,否則我……”
她的話還有說完,便覺得自己的背後一涼,而手裡的劍頓時不受控制,就這麼睜著眼死了,臉上全是不可思議,還有恐懼。
“淺兒,你有沒有怎麼樣?”
歐陽錦一把攬過上官淺,抱著她緊張地問道,而上官淺只是稍微推開了一些,可是一鬆開,歐陽錦又死死地禁錮著她,怎麼也不願鬆手。
“歐陽錦,我沒有事。我只是……咳咳,你抱得太緊了?!?
聽到上官淺氣若游絲的話,歐陽錦才立馬鬆開手,而後把她好好觀察了一遍,發現沒有什麼事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你知道我看到剛纔那樣的事情,有多麼擔心嗎?還好你沒有事?!?
說著,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兩具屍體,“扔到亂葬崗。”
這五個字,完全就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而他身後頓時出現了幾個黑衣人,對於這樣的結果,根本沒有絲毫的觸動,這算是最輕的處罰了。
而對於怎麼處理這些人,上官淺沒有絲毫的意見,而是推開了歐陽錦,直接跑到了依杉的身邊。
等她扶著依杉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嘴脣竟然是紫黑色,那個銀針竟然淬了毒。
“等一下,看一下他們身上有沒有解藥?!?
上官淺的聲音壓抑著緊張,依杉是爲了救自己才受傷的,叫她怎麼安心,更何況,這個毒,一看便知很難解。
歐陽錦此時也走了過來,伸手把了一下脈,而後看著那幾個開始行動的黑衣人。
半響,那幾人才沉聲說道,“屬下沒有找到任何解藥?!?
“怎麼會這樣?!鄙瞎贉\的身子向後退了一步,還是歐陽錦扶著,否則就要坐到地上了。
“去把薛玄給請來。”
歐陽錦的話叫上官淺頓時一怔,而後纔有些光彩,“對,趕快去交薛玄,他醫術那麼高,一定會有辦法的?!?
說完,有對著歐陽錦說道,“你幫我把依杉扶到房裡先吧。”
歐陽錦點點頭,等做好這一切之後,又嘆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一看他寶貝的程度,就知道重要非凡,但還是倒了一粒遞給了上官淺。
上官淺也沒有決絕,只是塞到了依杉的嘴裡,而後還灌了一口水。
現在,只要等著薛玄來就好了,可惜,薛玄還未等到,便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上官淺和歐陽錦相視一眼,李風逸怎麼會這個時候來呢?若是這樣,今晚的事情……
上官淺深深吸了一口氣,而歐陽錦只是淡淡說道,“一切有我,不會有事的。”
說完,便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