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一時失神,有人一棍子掃在他的腿上,他被迫單膝跪地,拔出槍要開槍,卻聽到沐清歡說:“當(dāng)日在你的婚禮上,我百般懇求呼喚,你始終沒有回頭。你知道骨頭被打斷的滋味嗎?你嘗過被剝奪希望的感覺嗎?祁墨,你求我,只要求我,我就把司落給你。”
祁墨握著槍的手緩緩鬆開,望著她那嘴角那絲弧度,這一刻,他知道也有多恨她了。
恨不得將他骨頭打斷,讓他感到當(dāng)日她所感受過的絕望。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樣的話……
那他成全她好了。
後腦被打了一棍,他眼前一黑,身體即將倒下,他單手撐住,心裡卻是無力。有血從後腦流下,沿著脖頸一直淌,滴落在手背上,印出了當(dāng)日一片花海中,沐清歡倒下時的身影。
他擡起頭,血絲沿著額頭落下,其他人圍著他,沒有再出手。
鮮血流到眼睛裡,他眼也不眨的凝望著她:“我不會求你。你……放了她。”
“很好。”沐清歡點頭,一個手勢,所有人再度出手:“可惜了,司落看不到你爲(wèi)她這麼捨身付出的樣子。”
下一刻,祁墨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眼前陡然一黯,再睜眼時,只看到她絕然離去的身影。
“沐清歡……”他陡然喚住她,她腳步不停,他一急,推開湊上來的人,硬生生受了一棍,抓住了她的手腕:“沐清歡,你不能走!”
“好,我不走。”沐清歡揮開他,冷眼旁觀:“千萬不要還手,你動一次手,我就廢司落一根手指。”
“好,我不還手。隨你高興。”祁墨失笑,這個時候他居然還笑得出來。他身軀一晃,跌倒在地,棍棒全數(shù)落下,他始終望著沐清歡。
看著她臉上冷漠的表情在一次又一次落在他身上的棍棒聲裡龜裂,即使身體再疼,祁墨也笑了出來。
原來當(dāng)初,她這麼痛過。
這麼的絕望過,看著她就在眼前,千言萬語卻始終沉默的感覺,這麼絕望。
“你……解氣了麼。”
“沒有。”沐清歡冷硬的開口,卻連聲音都在顫抖。
祁墨嘆息一聲,輕聲道:“只要不殺我,你想怎麼做都行。”
沐清歡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渾身顫抖著轉(zhuǎn)身,死死地盯住他:“你也會怕死嗎?!”
“是啊,我怕。”祁墨凝望著她,眼神溫柔,帶著縱容與憐惜。
沐清歡笑聲哽住,眼裡滿是血絲,指甲都陷進了肉裡,她渾然未覺。
祁墨嘆息般開口:“我怕我死了,你會孤單。”
“……住口!”沐清歡陡然拔出槍,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扣下扳機。她狼狽的後退數(shù)步,緩緩收回手,臉色數(shù)變之後,她眼中崩出冷光:“爲(wèi)了讓我放過司落,祁少爺連這種噁心的話都說的了來,看來的確是我小瞧了你。”
祁墨一怔,眼前陣陣發(fā)黑,已經(jīng)快要看不清她的表情了。他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她只是一個幻覺。哪怕身體這麼疼痛,他仍然害怕,她會像無數(shù)個夜晚在他夢裡的她一樣,突然不見。
是的,他怕。
他緩緩地伸出手,想去抓她,可她明明這樣近,手指卻無法觸碰到她,彷彿遠(yuǎn)在天邊。
“是啊,我就是爲(wèi)了司落。”他說。
如今的沐清歡,再多的解釋都是多餘。就算他告訴她,他這次來早就料到是這個結(jié)局,即使告訴她他爲(wèi)她而來,與司落無關(guān),她也不會相信。
與其讓她感到自己虛僞,不如趁了她的意,一切就按照她想計劃的那樣發(fā)展。讓她以爲(wèi)他在乎司落甚過自己的命,讓她以爲(wèi)他爲(wèi)了司落可以不顧一切,讓她以爲(wèi),他無計可施,那麼她是不是會感到解氣一些?
頭腦一陣眩暈,祁墨眼前一片漆黑,隱約間聽到她說了句:“把醫(yī)生叫來。”
那聲音淡淡地,卻有些輕顫。
祁墨嘴角微揚。
沐清歡,你終究沒能下得了手。
司落甫一睜開眼,就看到了沐清歡。後者正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盯著她,令人毛骨悚然。她剛要起身,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睡在一個水晶棺裡,而沐清歡就站在棺外,冷幽幽的視線刀子一般在她臉上流轉(zhuǎn)。
一想到之前的事情,司落怒不可遏。可是此時的沐清歡太過詭異,她只得壓下怒火,冷聲道:“沐清歡,你到底想幹什麼?”
沐清歡緩緩俯下身,司落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裡全是血絲,可怖之極。
她的眼神帶著審視探究,還有著幾絲殺意。只是說出的話,卻是淡淡地:“我讓祁墨用他兄弟的命換你的,你知道他是怎麼選擇的嗎?”
司落心頭一凜,著實沒想到她會幹出跟楓蕘一樣瘋狂的事情。
沐清歡的視線從她的額頭,緩緩落到她的下巴,又緩緩對上她的雙眸,說道:“他說紅顏和兄弟一樣重要,所以他用自己的命換你的命。”
司落震驚不已。
祁墨已經(jīng)在懷疑她了,爲(wèi)什麼還要這麼做?想到此,她心裡一時極爲(wèi)複雜。
沐清歡雙手按在棺沿,說道:“既然我要了他的命,你的命就不需要了。”她緩緩直起身,單薄的身子如同一片落葉,有風(fēng)襲來,吹起她的衣發(fā),格外孤單。
直到沐清歡離開,司落才緩緩從棺內(nèi)爬起來,身上沒有多少力氣,這也是她爲(wèi)什麼沒有跟她動手的原因。
她望著沐清歡離開的方向,手指逐漸握緊!
這個人太危險,不能留!
司落剛從棺內(nèi)出來,突然聽到聲響,緊接著墨帆與祁恆到了面前,司落微驚,祁恆急道:“司小姐,少爺呢?”
“祁墨他……”她不知道沐清歡到底有沒有殺死祁墨,剛纔的沐清歡可怕之極,也許真的會殺了祁墨也說不定。她默了默,道:“我沒見過他。不過我覺得,沐清歡不會傷害他。”
祁恆大驚:“夫人?怎麼會扯上夫人?”稍微一想,他便明白過來,駭然失笑:“夫人還活著!”
他看向墨帆,後者沉默的望著樓下,眼神黑沉不安。
祁恆隨同他的視線望去,就看到下方一灘已經(jīng)幹了的殷紅色的血跡,不禁臉色大變!
難道少爺……
正想著,墨帆翻身跳下去,祁恆急道:“墨少爺,你去哪裡?”
“找人。”
聲音落下,人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