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七醒來看見的就是一個陌生的地方,眼神望著天花板卻陣陣發暈。
她渾渾噩噩要起身,旁邊伸過來一隻修長的手壓在她肩頭將她身體壓回去:“別動,你的腿現在不能下地。”
聽到這聲音,她身子一抖,轉頭望去,果然顧以南就坐在旁邊。沒有之前的厭惡,甚至稱得上溫和,脣角那一抹笑,幾分風流幾分隨意:“我找來最好的醫生給你治腿,他們說你的腿骨頭錯位,但因爲已經長合,所以要重……”
“顧以南,你這是什麼意思?”容七當然知道自己的腿的情況,小止一直沒有對她的腿進行大動作,是因爲毒藥入骨,她最近一年都在想辦法將餘毒導出來,以便後緒治療。
但此時,她的腿綁上了石膏,提不上半點力氣。她好不容易習慣了行走,突然之間讓她臥牀,且不說習慣不習慣,顧以南這種不經她同意便擅自動她的作法,卻是令她最爲反感的。
顧以南笑道:“我的意思,不過是想看到你快點好起來。還有,你的臉還有拯救的可能,但我不明白,爲什麼你從未想過改變這張臉。”
容七心頭的情緒無法言喻,她深吸幾口氣才壓下心頭暴躁:“你想要孩子是吧?大可不必這麼假惺惺。顧以南,我們少說也認識了幾年,你是什麼德性我清楚的很,少他麼在我面前裝逼!”
顧以南表情微凝了下,隨即嘴角弧度漸深,他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的凝視著一臉憤懣的女人:“我想要孩子,也想要你。這是顧家,沒有我的允許,你走不出這個地方。”他緩了口吻,道:“容七,你知道我最稀罕你什麼嗎?就是你這副寧折不彎的脾性,讓人很想馴服。”
容七差點就抓起枕頭扔過去了,想想無多大意義,便垂眸不語。
她忽然發現,她跟顧以南,以前沒有話說,現在也是一樣,話不投機。她有些茫然的盯著自己的指尖,不很明白,她當初可以視爲遊戲的對象,爲什麼會在自己心裡佔據一席之地。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他尋找自己幾年的行爲所感動,所以弄錯了自己的感情?
顧以南笑了笑,似乎明白自己在她這裡不討喜,轉身離去。
容七怔了很久,才接受自己被軟禁的事實。
顧以南自那天她醒來後,半個月都沒有再出現在她面前。容七每天都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日子,渾然不將自己當成是被軟禁的對象,過得愜意而自在。
她每天的行爲和反應,都會傳到顧以南耳裡。顧以南聽了只是沉默,似乎並不意外她在這種境況下表現出來的從容。
這天,容七仍然吃了飯被推到院子裡曬太陽,她的腿還不能下地,也樂得有人侍候,整天不是吃就是睡,當然吃也吃不了多少,特別是看到油水重的東西,她就會忍不住反胃。
她就快要睡著的時候,聽到侍候她的貴姨焦急又無奈的聲音:“少夫人,您真的不能進去,少爺說過沒有他的命令……”
“讓開!”有一道清冷的聲音低喝著,那聲音裡又含著幾分婉約,竟是有些熟悉。
容七不覺將頭轉過去,便見到一個漂亮的女人在貴姨可有可無的阻止下,徑直朝她走來。一看到她的臉,那女人面色微變,連聲音都拔高了許多:“是你?!”
容七心道,不錯,是我。面上卻是聲色不顯,她第一眼還沒有認出來這人,想了想,在腦海裡搜出一幕差點被她遺忘的場景,隨即響起這人是誰。看著這位看似溫婉被喬音唾棄的喬語,踩著高跟鞋氣勢洶洶的走來。那勢頭大有一種正房會小三的驕傲和鄙夷。
她又躺了回去,闔上眼感受著陽光拂在身上的暖意。
沒多一會兒,頭上陰影罩下來,那暖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懷好意的森寒注視。容七裝作聽不見看不見已是不能,但也不極度不想跟這女人有所糾纏……她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把對顧以南的怨氣撒在這個據說已經和顧以南訂了婚的顧少夫人身上。
奈何她不找麻煩,麻煩來了躲也躲不掉。
喬語還算有涵養,沒有一上來就揪她頭破口大罵,更沒有趾高氣昂對她侮辱誹謗,就衝她這一點,容七就決定今天她做什麼都不跟她計較。
“你想要多少錢?”喬語開門見山的問。無怪她想用錢打發容七,在她看來,顧以南不會喜歡容七這號的,她不是不知道顧以南風流,但之前他都揹著她,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如今人都被帶回顧以南的家了……這個據說是顧以南父親在他成年時送給他做新房的別墅。
喬語自與顧以南計婚,顧以南對她百般溫柔,哪怕兩人套上了訂婚戒指,卻從未能在此留宿,更不可能長住在這裡。她以爲是顧以南不喜歡有人在他的領地,她想著等真正和顧以南結婚的那一天,她便能住進來。卻不想,當先住進來的,卻不是她,而是這個醜女人。
她從進來後就一直打量著容七,暗自掂量著對方,以確定針對方案。
但容七自始至終都一副置她不理的態度,聽到她的問話,她也只是撩撩眼皮,不答話。
喬語見過很多女人,獨獨沒有見過容七這種,從裡到處,都透著平靜,卻又令人不敢侵犯的氣勢。不知怎麼地,在這樣的眼神下,喬語竟有些怯場。
可是現在,貴姨在旁邊看著,而她纔是顧家承認的未來顧少夫人,有什麼可怕的?這麼一想,她又挺直了腰桿,重問一遍:“你也知道以南不會看上你,我不管你是因爲什麼懷了他的孩子,等你孩子生下,你最好立刻離開,顧家不會容忍你的存在。你無非就是想要錢,我聽小音說過你的那個孤兒院,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讓那一羣孩子從此衣食無憂……”說到這裡她有些說不下去,因爲她看到容七笑了一下。
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意思,淡淡地,卻有種不可一世的張揚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