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歡對冷易使了個眼色,後者快速的收拾了下就了出去了,把空間留給兩人,順便帶關上了門。
雖然他不明白這兩人是什麼關係,但一定不是他能夠關心的。
當房間裡只剩下兩人,沐清歡從頭到腳的掃視著祁墨,那淡漠的樣子絲毫不變,精神也不見萎靡。她自顧自的坐到房間裡惟一的一張桌子前,倒了杯已經(jīng)冷透的茶,卻沒有喝,而是在指間把玩。
祁墨看到她的時候,臉色微變了一下,不過隨即又恢復慣常的淡漠,視線一直緊貼著她,沒有片刻的轉移。
沐清歡也不怕他盯著,笑問:“你一定恨不得殺了我吧?”
“並沒有。”
“你也許根本沒想到,我活著會給你帶來這麼大的麻煩,早知如此,當初你就不該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四個字從她口中說出來,充滿了譏諷。
祁墨直接了當?shù)膯枺骸澳阆氚盐疫@樣關到什麼時候?”
“求我爲止。”
“求你。”這兩個字毫無壓力的從祁墨那薄脣裡崩出來,饒是早就習慣心思內(nèi)藏的沐清歡也怔愣了一下,不可思議的望著他。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露出這種表情了,眼睛瞪著他,像是不認識他一般。祁墨失笑:“我求了,你能放了我?”
他姿態(tài)平和,沒有半點求人的低下,也不見絲毫被囚禁的惱怒。他的眼中甚至一直帶著笑:“或者我是不是應該求你盡情的羞辱我?”
沐清歡臉都氣綠了。
“沒想到祁少爺這麼無恥賴皮。”她冷言相譏。
祁墨渾不在意,大爺似的道:“我餓了。”
“關我屁事。”
“我記得你以前從不說粗話。”祁墨玩味的看著她兀變的臉色,心裡頭些許欣喜。他始終相信,沐清歡再怎麼辦,也不會失去本心。如果她真的是回來復仇的,蘇潺不會有機會被救走,他現(xiàn)在屍體也早該腐爛了。
沐清歡臉色變了幾變之後,柔聲道:“七重門教會我的東西還有很多,比如殺人分屍,比如把人折磨到精神崩潰,蘇潺不就是很好的例子麼,祁少爺想試上一試?”
祁墨眼神黯了黯。
“沐清歡,何必這麼作賤自己,你不是那樣的人。”
沐清歡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陡然將手裡的杯子扔了過來,瓷杯打在他的腦門上,咚地一聲響,杯子裡的水花濺了他一臉。祁墨眼前一花,她已經(jīng)壓過來,捏住了他的臉,憤怒染上臉頰,連那雙眸子也如同火燒。
“你以爲自己有多瞭解我?祁墨,你現(xiàn)在是我的階下囚,已經(jīng)不是高高在上的祁大少爺了。”她狠狠的甩開他的臉,祁墨那蒼白的臉上頓時多了幾根手指印,可見她的力道有多大。
饒是這樣,祁墨臉上也不見半絲憤怒與狼狽,神色淡淡地,將哀傷藏在最深處:“我知道。”
沐清歡冷哼一聲,緩緩直起身,居高臨下睥睨著他:“既然知道,那就做好一個階下辦的本份。”
祁墨點頭,嗯了一聲。
這樣的對話,完全不像是仇人。他不僅不憤怒,反倒很平和,神情言語就像剛認識那會兒,淡淡地,令沐清歡所有的力氣都彷彿打在了棉花上,看到這樣的他,她的心頭不僅沒有半點舒坦,甚至莫名的暴躁抓狂!
本以爲這樣把他鎖著,可以擊碎他的驕傲,打破他那該死的漠然。卻沒想到是這麼個結果,她焦躁的在他面前來回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側眸望著他。
祁墨正淡淡的望著她,光芒從頭頂透明的天窗上落下,他的神情全都融進了光裡,彷彿隨時會消失一般。
“我倒是忘了,祁大少爺從來都是軟硬不吃。”她往外走,聲音冷冷傳來:“既然你住的安心,那便一直住下去吧。”
她走的急切,並沒有看到祁墨眼底那一閃而逝的勢在必得的光芒,如同一隻窺伺了獵物許久的雄獅。
足有半個月,沐清歡沒有去見祁墨。但是他每天的狀態(tài)仍然會被人一五一十的彙報給她。他不但不焦不躁不怒不惱,每天都用一種安之若素的安靜,吃喝不拒,怡然自得。
彷彿根本不擔心能不能出去,或者會被囚禁多久似的。
依照沐清歡對他的瞭解,祁墨決不是這樣一個坐以待斃的人。只是他愈發(fā)不懂祁墨了,如果是以往,他應是恨不得殺了她,而不是會什麼都不做,當真做一個本分的階下囚。
太反常。
事情太過反常,必有端倪。
一個寒風簌簌的夜裡,山風如鬼嚎一般穿過層層山林。
一道人影偷偷摸摸的在林間穿梭,行走的聲音被山風蓋過,他手中微虛弱光芒是四周惟一的光亮。他走出很遠,來到一處山壑間,確定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一直等,等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他手裡某個東西如同煙花一樣衝上半空,帶著星子般的亮光,卻發(fā)出極爲刺耳的聲音。
那聲音一直傳出去很遠,卻是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那星火般的光芒也隨之不見。
他剛轉過身,黑暗在這時候被驅散,他猛地發(fā)現(xiàn)十幾米外的一道人影,心頭俱震,剛要拔出槍,手腕便被打中。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這麼安分。”沐清歡的聲音響起,那人臉色大變,不再想殺人滅口,轉身便要逃。
沐清歡的聲音如現(xiàn)附骨之蛆一般跟著他:“既然被我發(fā)現(xiàn)了,你以爲你能逃得掉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jīng)被包圍……
嘭!
門被粗魯?shù)奶唛_,驚醒了祁墨。
隨即頭頂上並不怎麼明亮的燈泡亮起,在一片黑暗中聊勝於無,至少可以讓他看清面前的一切。
門被踢開的同時,一個被面目全非尚存一口氣的男人被扔到牀畔,隨即沐清歡走了進來。她笑望著祁墨,臉上是勝利者纔會有的得意:“不愧是祁少爺,誰的身邊都有你的人。”
祁墨撩了撩眼皮,道:“過獎。”
他的臉色還是很虛弱,在本就不明亮的光線裡,臉色尤爲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