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楓蕘的事情上,他們已經(jīng)爭論太多次了,沒必要總是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嗆嘴。她跟楓蕘這麼多年的交情,怎麼可能說淡忘就淡忘,說疏遠就疏遠呢?
祁墨看她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的話沒聽進去,有些氣悶。這個女人真是……
想起楓蕘那芝蘭玉樹的氣質(zhì),謙謙君子的風度,就算他說破嘴,沐清歡也是不會相信楓蕘會當著他的面,用那樣挑釁的態(tài)度激怒他。
兩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多久就到了家,沐清歡下車之後發(fā)現(xiàn)祁墨沒有動靜,不禁一愣:“你不下來?”
“我還有事,你先回去。”他發(fā)動車子,像是想起了什麼,淡淡道:“再跑打斷你的腿。”
“……暴君!”沐清歡白了他一眼,全然沒將他放在眼裡,轉(zhuǎn)身屁顛顛離開。
祁家大宅。
以往,祁墨一年到頭也沒有回來幾次,他甫一出來,宅子裡的下人都有些吃驚。管家遠遠的看到他的家,趕緊去通報祁渡。
等到祁渡出來,卻看到祁墨徑自去找了祁三叔。
祁三叔年青的時候,也是一個相當有才能有霸氣的人物,只不過這些年很少過問家族事務,大多就是研究古玩字畫,每天煮茶修身,跟家族裡其它的人顯得格格不入。
祁墨已經(jīng)不記得多久沒見過這位三叔了。
他走進祁三叔的樓閣,這是一幢中西結(jié)合的建築,南邊是略中式的房子,回廓飛檐倒是精緻,西邊偏現(xiàn)代,中間以一條橫廊連接。
祁墨去的時候,祁三叔正在南邊的收藏室裡用放大鏡看著手裡一地塊玉。
祁墨在旁邊站了半天,沒有打擾他。
祁三叔放下玉,才發(fā)現(xiàn)房間裡站了一個人,見是祁墨,意外了一下:“是你啊,你今天怎麼想起來我這裡了?”
祁墨也是臨時起意,才匆匆忙忙到這裡。但到了這裡之後,他難得的有些遲疑了。
一切,都是源於楓蕘那幾句咄咄逼人的問話。
祁三叔放下放大鏡,擦了擦手,對他招了招手,隨後來到了一個茶室。坐下之後,他也不急著發(fā)問,兩叔倒向來不親近,祁墨有事找他的話,自然會說。
眼見他要泡茶,祁墨道:“不用泡了。”他說:“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情,想再度確認一下。”
祁三叔笑道:“你問吧。”
“當年我跟小堯被人捉走,是你跟二叔來救我們。當時情勢危急,小堯又早在之前就被人帶走,連我都不知道他被帶去了哪裡。後來你們找到我的時候,我是昏迷的。當時我讓你們一定要找到他,可是後來你們告訴我,小堯死了。”
提起這段掩藏了多年的往事,祁墨字字句句裡都透著厲氣,那是對七重門的怨恨,對自己當初無能的憎惡。
他眸光如炬的盯著祁三叔,幾乎一字一頓的問:“你們小堯被火燒死了,我當歸就不信。這麼多年年來,我也一直不不信。三叔,你告訴我實話,你們當年,真的找過小堯麼?”
那時候的形勢危險之極,祁家可謂傾力而出,從那個被重重包圍的地方救出祁墨,可謂九死一生。祁墨從來都知道,父母一直對從小身體孱弱的小堯不報任何希望,也沒有一丁點憐愛,那種情況下,做出拋棄小堯的事情也是做的出來的。
他不信他們救得出他和墨帆等人,卻救不出區(qū)區(qū)一個小堯。
祁三叔皺起眉,嘆息了一聲,道:“我知道你一直都不信,但是當初,我跟你二叔親眼看到小堯被埋沒在火海里,當時的處境,根本不容許我們把他的屍體帶出來。等到後來,我們再去找的時候,那裡早已經(jīng)成爲了一片焦土,無數(shù)的屍骨殘灰混在一起,根本無從分辨。”
出了祁家,祁墨的腦海裡,仍然一直迴盪著祁三叔的話:那裡有很多孩子的骨灰,我們從中發(fā)現(xiàn)了小堯的一片沒有燒完的衣角。他已經(jīng)死了,這麼多年,你也該放下了吧……
放下?
祁墨笑容裡摻著幾絲愴然,那個敏感聽話的孩子,總是抓著他的衣角軟軟的叫著哥哥的孩子,就算在那樣黑暗的環(huán)境裡,仍然堅強不屈的孩子……說他已經(jīng)死了?這讓他怎麼相信!
車子呼嘯著離開祁宅,祁三叔站在閣樓上,看著消失在大門口的祁墨的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揹負了太多的人,註定比別人都活得辛苦。
比起這個冷漠深沉的大少爺,祁東實在是被祁墨保護的太好……
而現(xiàn)在,這個被保護的很好的祁家小少爺,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理由,出現(xiàn)在有簡瑜在的場合裡。
每次都像是偶遇,就算跟簡瑜碰了見,兩人似乎極有默契,相見也不識,彼此都拿對方當成陌生人。
就算如此,祁東跟那位新晉小女神寧圓圓的緋聞,也鬧得沸沸揚揚。隔兩天就有新的內(nèi)容像炸彈一樣冒出來,把人炸的裡外焦黑。
夜幕降臨,西風刺骨。
某帝國大廈,正在舉辦一場聲勢浩大的婚宴。
新郎是商界精英,年青有爲,三十好幾發(fā),終於找到心愛的女人。這個新娘,是簡瑜大學的同學,所以她今天應邀而來。
跟這位同學其實已經(jīng)多年不見,只是總是有那麼些人,一旦飛上枝頭,總要顯擺一下,讓別人知道見證自己的無限風光。
被請到了,也不能不去,不過是吃個飯,湊個熱鬧的事情。只是簡瑜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祁東。
彼時,別人都在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笑的說笑,談事的談事,就簡瑜一個人落了單,便自顧自的吃東西。
身後游泳池波光瀲灩,倒映著這酒綠燈紅,一片緋緋之景。
簡瑜不小心被人撞了下,下意識的回頭說了聲對不起,一擡頭,臉上就什麼表情都沒有。
那變臉的速度讓祁東深刻的意識到,什麼叫做翻臉比翻書快。
“你是餓死鬼投胎的麼?”他走了兩步又回頭,受不了的看著正大塊朵頤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