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商量了兩天,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這些證據交給警察局。警察會相信嗎?會立案嗎?這些證據能算真正的證據嗎?都不知道該怎麼行動的時候,有人卻開始行動了,這天喬依還在牀上賴牀,突然手機鈴聲大作,懶洋洋地接了,是張嬸打來的,張嬸緊張地告訴了她一個消息,君君兩天沒有回家了,她找遍了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沒有找到,有人看見君君兩天前和幾個男人一起走的。喬依掛了電話,聯想到譚文的捱打事件,趕忙起牀去對面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嚴婷婷,嚴婷婷也覺得事情有點嚴重,立即打電話給了譚文,叫他馬上到女生宿舍樓下。
三個人馬不停蹄地趕到張嬸家,張嬸的眼睛都腫了,一邊哭一邊說,君君不見了,君君不見了。嚴婷婷帶著張嬸去報警,喬依趕緊擬了一份尋人啓事,四處張貼,把跛腳的譚武也叫來發尋人啓事了。譚文則四處尋找君君的下落。大家找了一天,什麼消息也沒有。一天下來,一隊人馬垂頭喪氣地坐在張嬸家裡。喬依輕聲地安慰著張嬸,其他人在一邊想著對策。
“喬依,你出來一下。”嚴婷婷邊說邊拉著喬依往屋外走,何亞勳也跟了出來。
“你把君君畫的畫給了肖陽沒?”嚴婷婷問。
“給了呀。”喬依說。
“覺得這事是肖陽他爸乾的,暫時不要告訴張嬸。”我嚴婷婷說。
“什麼?你們把君君畫的那些東西也給了肖陽?”何亞勳覺得很不可思議,“你們別那麼天真好不好?那是他爸,他不通風報信纔怪。”
“先別說那麼多,找到君君要緊。”嚴婷婷說。“我和張嬸報案的時候,我會把車禍事件順便反映一下。”
“我去找肖陽!”喬依說。
“你還去!”何亞勳一開始就不贊成他們把這件事告訴肖陽。可是喬依根本沒有聽何亞勳的話,直接跑下了樓,何亞勳追下去時,喬依已經不見了人影。只得回來和大家一起商量怎麼辦。現在何亞勳能做的,也只能是一起想點辦法,他是根本沒有時間和大家一起出去找的。
喬依跑出來立即給肖陽打了電話,兩人在籃球場見了面。喬依開口就問,“君君人呢?”
“君君是誰?誰是君君?”肖陽一臉茫然地說。
“別裝了,你爸到底把君君弄哪裡去了?”喬依問。
“君君是誰?”肖陽問。
“君君就是那次車禍的受害者,就是經常在學校裡閒逛的那個……”
“瘋子?”肖陽替喬依說出她不好說的。
“是的,你們把他弄哪裡去了?”
“我不知道啊,這事我根本沒有跟別人說,更不可能把那個叫什麼來著,君君對吧?我現在才知道他是誰,再說我一天到晚在訓練,哪有時間去搞那些事情?”
“那這事肯定與你爸有關。”喬依肯定地說。
“小姐,說話是要講證據的。”
“要證據是吧?我們已經報警了,證據會有的。我也不希望是你。”喬依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肖陽,只是現在肖陽還是很可疑的,儘快離開好。
肖陽自從知曉了這件事後,一直陷在不知所措中,這樣的事情似乎覺得很荒唐,但是這件事情似乎越來越接近指向肖正雄的真相了。肖陽在原地抽了一支菸,決定回家看看。開門的是王姨,大大的房子空空的,肖陽以爲只有王姨一個人在家,和她打過招呼後就上樓去自己的房間,在經過儲物間的時候,聽見裡面有些聲音,老鼠真多,肖陽咕嚕了一句。
肖陽上了樓又跑下來,對王姨說,“王姨,給我弄點吃的,我今天住這裡。”王姨高興地答應了。王姨真是個稱職的保姆,一會就把東西弄好了,給肖陽端了上去,坐在一邊看著他吃。肖陽突然想起儲物間的老鼠聲音,就對王姨說,“王姨,你去買只貓回來吧,儲物間好像很多老鼠,你平時一個人在家也好有個玩伴。”
“你這孩子想得還真周到,儲物間我前兩天才打掃了,裡面的東西都搬出去了,沒有發現老鼠。”
“那我剛纔經過的時候聽到裡面有聲音。”
“是林小姐。”
“林小姐?哪個林小姐?”
“就是肖先生的那個……”王姨不知道該怎麼說。
“林婉婉是吧?”
“你跟我下去,走。”肖陽放下碗,叫王姨趕快打開儲物間的門,直覺告訴肖陽,這裡面有蹊蹺。王姨趕緊打開了門,肖陽立即開了燈,卻發現裡面空無一物。
肖陽上樓吃了東西就睡覺了,他對肖正雄回不回來,什麼時候回來一點也不關心。睡到半夜,肖陽突然醒了,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又叫醒了王姨打開儲物間的門,讓他失望的是裡面什麼都沒有。肖陽向王姨要了鑰匙,自己在後半夜又起來看了幾次,儲物間裡面仍然是空空蕩蕩,肖陽徹底死心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直覺確實有問題。
早上吃了飯,肖陽就要趕往學校訓練了,走著走著,發現錢包沒帶,只得回去再拿。拿了錢包下了樓,經過儲物間時,他仍不住又朝它走過去,叫王姨來開了門。開了燈,兩個人都嚇了一跳,不知道里面怎麼就多了一個人,奄奄一息的君君躺在地上,沒有食物,也沒有水。
王姨嚇得叫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王姨你去弄點吃的來。”肖陽一看就知道是學校裡的到處遊的那個瘋子,不過在前一天他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君君。肖陽看著君君,儘量使自己看起來像個好人,“君君,你怎麼在這裡?”
“你有沒有天線寶寶?”君君虛弱地問。
“有!在上面,我們去拿。”肖陽把君君扶出來,帶到自己的房間,然後下樓來給他拿吃的,王姨拿了一些便食給他,肖陽準備上樓時,門鈴響了,還伴隨著林婉婉的叫門聲。肖陽叫王姨不要說剛纔的事,自己上了樓。看著君君狼吞虎嚥的傻模樣,肖陽心裡油然升起一種犯罪感。君君東西還沒有吃完,樓下傳來很大的嘈雜聲。肖陽關了門走了下去,看去一臉喪氣的林婉婉,再一看,原來後面還有兩個警察。沮喪的林婉婉仍然在高聲叫著,“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憑什麼抓我?”
“林小姐,我們只是請你協助調查,小劉,把這個儲物間打開。”其中一個警察說。
這下從林婉婉的臉上看出了害怕兩個字,在小劉警察快走到儲物間時,林婉婉說,“好吧好吧,是我做的,我並不是想綁架他,只是叫他出來玩一下。”
“林小姐的愛好很奇怪啊。我告訴你,你這就叫綁架!”警察說。
小劉警察打開了門,卻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林婉婉又囂張起來了,“我說我什麼都沒做吧,你們不相信,我剛纔只是和你們開開玩笑,這下你們相信了吧。”
警察也沒轍了,只好尷尬地說,“林小姐,謝謝你的配合。”
“等一下。”肖陽突然說。大家的視線都轉移到樓梯上了,“我知道你們要的人在哪裡。”肖陽上樓把君君帶了下來,君君手裡還拿著東西在吃,“我剛纔就是在這裡面發現他的,王姨可以作證。”
“你血口噴人!”林婉婉說,“哼,自己弄了個人來,想怪在我頭上!”
“君君,誰叫你到這裡面的?小劉警察輕聲地問。
君君胖胖的手果斷地指向了林婉婉。
“死瘋子!你幹什麼你?”林婉婉氣急敗壞地大叫。
“林小姐,請你跟我回所裡接受調查。”警察說。
“去就去。”林婉婉昂著頭說。“等一下,我先給肖行長打個電話。”
林婉婉到了所裡仍然是趾高氣揚,因爲她相信,在這片土地上,沒有肖正雄搞不定的事情。大叫著我要見你們的王所長!王所長來了,林婉婉立即說,“王所長,麻煩你給肖行長打個電話,他會幫我的。”
王所長笑了笑,說,“小姑娘,你別開玩笑了,我已經給肖行長打過電話了,他說他對這件事情一點也不清楚,很遺憾你居然做了這樣的事情,還把人藏在他的家裡,他對你的這種行爲感到很憤怒。另外,林小姐,我們懷疑你與前段時間電科信息學院學生晚上被毆打的事件有關,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不可能的,肖行長不可能不管我的。”林婉婉說。
當晚肖行長去見了林婉婉,林婉婉猶如見到了救星。肖正雄告訴她承認自己的罪行,但是不要把他扯進去,否則就沒有人可以幫她了,他會想辦法的。林婉婉這才放了心。
林婉婉在看守所裡面盼啊盼啊,始終沒有盼到肖正雄,平時就有些想法的林婉婉的這時開始明白了,肖正雄是不可能管她的,她也開始想通了爲什麼那些事肖正雄都要自己去做,表面是說很看重自己,實質則是一旦出事他就可以推個一乾二淨,自己則是逃不脫的。林婉婉明白了,後悔了,想通了。時不時在所裡大叫,我要見領導!我要告肖正雄!他貪污!他行賄受賄!他開車撞人!他打人!他綁架!他誣衊!可是所裡面的人只當她情緒不好,胡說八道。只有搖搖頭表示同情。想著自己這一輩子都要背上這個罪名,林婉婉不得不整天以淚洗面。
林婉婉總算是幸運的,當她覺得自己暗無天日之時,學院的領導出面了,譚文和張嬸也來了,兩人都表示對毆打和綁架不予追究,又考慮到林婉婉學生的身份,林婉婉總算是重見天日了。走出看守所的她,往日的傲氣又回到了臉上,一副看不起身邊所有人的態度。她不知道,喬依和嚴婷婷爲說服張嬸不追究她的責任而做的努力。
一個人,惡事做多了總會有報應的。這一點,肖陽似乎比肖正雄更早地預料到了,在接到王姨電話的前兩天晚上,肖陽就徹夜失眠。整日整夜地擔心肖正雄的處境。畢竟是父子,雖說平時關係不好,但還是擔心如果有一天自己看不到這個討厭的人,會怎麼樣?因爲早有預感,所以接到王姨的電話說肖正雄被警察帶走了時,肖陽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掛了電話,愣了半天,忘記了一切,脫著兩條沉重的腿不知道怎麼才走到了看守所。
在看守所,肖陽看到了往日無限風光的肖正雄,那個他討厭的肖正雄,終於不能帶著不同的女人回家了,終於不會爲了給他買個省運會入賽資格而到處跑了。還不到一天,肖正雄看上去已經狼狽不堪。
肖正雄看了看肖陽,無力地說,“你來了。”
“恩。”肖陽點了點頭。
“我進去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貪污加車禍,你自己照顧好自己。”肖正雄說。
我知道。肖陽終於忍不住流下了淚來。
“在你的枕頭下有一張銀行卡,上面的錢可以讓你讀完大學還可以逍遙兩年,所以畢業了你自己要找份工作,否則你就只有去要飯。”
“我……知道了。”肖陽哭出了聲音。
“兒子,我對不起你媽媽,也對不起你。”肖正雄說著也流下了淚來。
“我會等你出來的。”肖陽說。
“你一定要好好唸書,張君君家裡,麻煩你幫我去看一下,我對不起他們一家,原本以爲我可以隱瞞一輩子的,這些日子來,這件事壓得我好累,說出來,心裡輕鬆多了。”
“我……知道。”
父子倆都哭得泣不成聲。
……
時間到了,看守員把肖正雄帶走了,在肖正雄走了兩步後,肖陽終於叫出了在喉嚨裡卡了很久的兩個字,爸爸!肖正雄沒有回頭,因爲他不想讓兒子看見滿臉的淚。
走出看守所,肖陽不知道該去哪裡,肖陽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原來自己的一切,都是肖正雄給的,回家?沒有了爸爸和媽媽,還叫家嗎?王姨也該走了吧?沒有人給她付工資了。肖陽就一直順著馬路走,走啊走啊,接到了李主任的電話。李主任問,你去哪裡了?趕快回來訓練。肖陽說我爸被抓了。李主任說今天下午放你的假。明天準時訓練。是男子漢就挺住。是的,挺住,肖陽挺得好辛苦。從下午走到日落,從日落走到城市的燈都亮了,腦袋裡還是亂糟糟的,隨便搭了一輛公交車,在熟悉的車站下了車,原來是學校大門外面。在嬉笑怒罵的人羣中,肖陽尋到了周秋那張焦急的臉。
肖陽無聲地擁抱了周秋。
“發生什麼事了?”周秋小心地問。
“從今天起我什麼都沒有了。”肖陽說,“沒有了爸爸,沒有了家。”
周秋大概明白髮生什麼事了,拍拍肖陽的肩說,“不,你不是還有我嗎?還有,你爸爸他會回來的,你還有李主任,省運會就開開始了,你還有夢想啊。”
“秋秋,你會離開我嗎?”肖陽孩子一樣地問。
“不會!不會!”周秋回答得很堅決,周秋一直以爲自己喜歡的是肖陽的錢,現在看來她是被自己騙了。看到肖陽這樣,她一點也沒有要離開他的想法,反而堅定了和他一起面對困難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