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秋平,今年28歲,畢業(yè)於省城C大學新聞傳播系。畢業(yè)後,家人努力了一下,成績一般的我順利進入省委黨報工作。一開始當然是一名記者,後來也不知道因是什麼原因,突然受到領導器重,改行接觸報社的行政管理工作。
我其實本名叫林秋,雖然不是十分普通的名字,但是世界如此之小,我們報社竟然還有一個林秋。是個老同志,屬於那種不是攝影記者,卻一年到頭喜歡穿著件印有CCTV標誌的攝影背心跑來跑去的人。此人是副刊部的元老,名字常年出現(xiàn)在“生活常識”、“夫妻之道”一類的欄目裡。說白了,他就是那些專門今天告訴你吃豆腐可以致癌,明天又說青菜豆腐湯可以治療早泄的人。我等新聞系科班生,最不屑這種騙稿費的豆腐塊文章。於是,前年我到派出所改了名字,加了個“平”字,取得是“心平氣和”的意思,趁早和“林秋”劃清界限,免得日後被同學取笑。
名字心平氣和,然而我的仕途卻並不平靜。今年年初,我突然又受寵幸,被任命爲我們省一個地級市——啓州的記者站副站長。雖然談不上“京官下放”,但是啓州站站長對我的到來卻 “高度警戒”。這個啓州當?shù)厝嗽谡鹃L的位置幹了近10年了,已經(jīng)狡猾得像一條漆黑的鰻魚。之所以警戒,可能是怕我被上面派來監(jiān)視他。這真的是無從談起,我走的時候,領導沒有給我交代任何監(jiān)視的任務或者說是有過任何暗示。不過,世界上就是有人這樣奇怪,平平安安的日子不喜歡過,非要找個無妄之災讓自己生活在誠惶誠恐裡。他喜歡這樣我有什麼辦法,管不了那麼多,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然而這是個良好的願望,實際操作起來有難度。你想做好自己的工作是不是?沒門,我不給你安排工作,把你給養(yǎng)起來、架起來、供起來,看你怎麼辦!一來可以試探你,看你到底想幹什麼;二來就算你是有目的而來,不讓你接觸工作,看你怎麼監(jiān)視?
看著我無所事事,我想,那個肥肥胖胖,喜歡用一件紫紅色夢特嬌包住自己又大又圓啤酒肚的站長一定很是得意。其實,他不知道,我也在得意,樂得清閒!我絕對不是工作狂,也沒有什麼權力慾望。上班坐在自己一個人的辦公室裡,泡杯茶,讀讀大學時代圖書館裡沒有讀完的名著,累了就上上網(wǎng),聽聽音樂,下下棋,下班回到站裡專門給我準備的一個40平方單身宿舍,看看DVD,看看NBA,最後懶懶的睡上一覺,唉,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嘛!
不過工作雖然舒服,但生活上終究還是會感到寂寞。我在啓州無親無故,每天除了辦公室就是宿舍,時間長了,難免不產(chǎn)生厭倦。人就是這樣,天天睡的被窩平時不覺得舒服,只有哪次喝醉了酒,抱著路邊的電線桿一陣稀里嘩啦的嘔吐,感覺整個胃子都呼之欲出的時候,就會想到,媽呀,現(xiàn)在要是讓我回到牀上,緊緊抱著自己的被子睡上一覺,那該多好啊!是的,來到啓州快一個月的我,已經(jīng)和溫暖的被褥之間產(chǎn)生了間隙,現(xiàn)在必須尋找一個彌補裂縫的機會。
我的寂寞還有一個原因,半年多以前,那時候我還在省城,剛剛和一個被我當成女友三年之久的女人分道揚鑣。她以前總是說,她慧眼識英雄,認爲我這樣一個C大新聞系畢業(yè)生註定前途無量,所以委身相伴,希望我有一天能夠飛黃騰達,仙及髮妻。讓她能不用工作也衣食無憂,週末度假有別墅住,出門BMW代步,白天流連shoppingmall,黃昏走進舒適堡,練完類似於蚯蚓翻跟頭的瑜伽以後,洗個澡,噴上點“毒藥”,再走進各種稀奇古怪的酒店挑戰(zhàn)澳洲的節(jié)肢動物或者法國的有殼的軟體動物。
然而,我令她失望了。我進了看似日益沒落的黨報系統(tǒng),而不是她希望的“時尚、前衛(wèi)”的“新新”出版物。說實話,我很討厭那些動輒將“評論”說成“解構”,“報道”說成“觀察”,“美術”說成“視覺”的論調(diào),這種華而不實的表面功夫,只能騙騙那些帶著碩大一個虛榮心的僞“小資、中產(chǎn)”。我曾經(jīng)看過一篇文章,標題佔了一個版面——“解讀周星馳”,通篇看下來,五分之四的內(nèi)容是照片,剩下就是一篇不到兩千字的所謂獨家專訪和周星馳作品年表。這叫“解讀”,還真他媽毒!
可是那個被我當成女友三年之久的女人就吃這一套,每個禮拜都當作聖經(jīng)一樣捧讀這些東西。讀完開始教導我,談時尚一定要說倫敦,巴黎、米蘭都是郊區(qū);談漫畫一定要說幾米、麥根,日本漫畫就跟我們小時候看得小人書沒有區(qū)別;最絕的是,一次她跟我說,家裡的IBM得換了,我說爲什麼啊,我這是聯(lián)想收購IBM之前買的,再說聯(lián)想的質(zhì)量也不錯啊?她說不是,你得換AMD,現(xiàn)在誰還用intel啊!我說你還知道AMD啊,她拿來一本雜誌,上面寫著本刊編輯部全部使用AMD!
她對我的不長進十分惱火,時常說,我都不好意思跟別人說你在黨報工作,現(xiàn)在誰還看那種報紙啊!你看人家某某某的男朋友,《新石城畫報》的編輯,是名人,上個禮拜衛(wèi)視訪談節(jié)目的嘉賓,下個星期還要去臺灣採訪馬友友呢!我說,幹嗎要跑去臺灣採訪呢?人家在臺灣辦畫展啊!我真的懷疑是不是世界變得太快,馬友友也開始畫畫了。我們分手的時候,剛剛傳來陳逸飛去世的消息,說實話我的心裡有點悲痛,王小波、陳逸飛、黃仁宇這些都是我們大學時代閃亮的名字。可是那個被我當成女友三年之久的女人又在我面前炫耀某某某的《新石城畫報》男友:人家下個月去新加坡採訪陳逸飛呢!我開始不想理她,最後不耐煩的問了一句:又要大老遠的幹嗎?新加坡是人家環(huán)球巡演音樂會的第一站嘛!當時我怒不可遏,本著對藝術,對亡靈高度負責的精神,狠狠的訓斥了一下眼前這個沒有腰身卻整天裹著低腰牛仔褲以爲自己是林志玲的女人,然後將她掃地出門,並且指著天空說,新加坡,在天上!
有了這一節(jié),我的啓州生活也可以算作是人生的一個新起點。沒有了那個被我當成女友三年之久的女人,我的生理和心理上都感到愉悅。雖然偶感寂寞,但我也確定和她無關。在啓州,偶爾也會去酒吧泡泡,由於我等不是輕浮之人,所以不會有多大收穫。無聊之中,有一天我從啓州市公安局門口經(jīng)過時,突然想起了啓州有我認識的人——大學的師兄張朝勝。
張朝勝學歷史,比我高一屆。我們最初是在一次攝影協(xié)會組織的採風活動中認識的。在我們上大學的那個年代,數(shù)碼相機還停留在科研階段。當我們都拿著學校老師指導購買的海鷗DF到處亂拍的時候。舉著黑色美能達α5的張朝勝引起我的注意。記得我當時嚥著吐沫湊上去問道:“同學你這個機器好猛啊!”他說:“哈哈,還可以,不過不是我的,我室友的”。聊了會我才知道,這個人叫張朝勝,相機是他室友——一個珠寶商的公子的,他借用而已,不過借用有條件,他必須要替那個珠寶商的公子拍一張照片參加學校裡的比賽。後來比賽結果公佈了,珠寶商胖胖的公子走上學校大禮堂的主席臺,接過副校長頒發(fā)的二等獎獎狀,而我和張朝勝的名字則出現(xiàn)在英語系女主持人報出的三等獎名單裡。Money這個概念,在當時就幻化成照片上的光與影折射到我的心靈裡了。其實我獲獎的那幅作品,也是借用黑色的美能達拍的。
後來我在籃球場上和張朝勝有過零星接觸。不過由於歷史系的學生每個學期都要忙碌地在C大各個校區(qū)間遷徙,所以我和他見面機會也不是很多,但是屬於那種可以對別人說“我在歷史系(新聞系)有個哥們”的朋友關係。
最近一次接觸是在他畢業(yè)前,在學校門口偶遇。談及畢業(yè)打算,他說正尊崇父母之命打算回老家啓州報考警察。我當時景仰萬分,一來“師兄”這個頭銜本來就有令人敬仰的光環(huán)籠罩,因此師兄的決定不可必免的會受到晚輩的追捧,二來“警察”這個詞,在互聯(lián)網(wǎng)還不甚發(fā)達的時代,還屬於受人景仰的概念。
此後再無音訊,也不知道他考上沒有。翻看電話簿,上面記著的還是大學時代張朝勝留給我的傳呼機號碼。看著那一串標誌著上個世紀生活節(jié)奏的數(shù)字,我不禁感慨萬分,覺得時光飛逝,歲月蹉跎,甚至莫名其妙地油然而生一種世態(tài)炎涼的荒唐感覺。
我向114查了啓州市公安局的號碼,“2——2——0”號話務小姐落落冰霜的告訴我一個啓州市局總機的號碼。打過去,總機小姐的語調(diào)和她的同行一樣冷漠。當我問起你們單位是不是有一個叫“張朝勝”的人時,小姐冷漠的說:“找人啊,我給你轉(zhuǎn)政治部吧!”
當時我對公安機關的機構、建制還沒有多少認識,只感覺政治部十分嚴肅,心想,找個人就轉(zhuǎn)到政治部,太鄭重其事了吧。一個渾厚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是政治部組織人事處的一個副處長,一聽我問張朝勝,立刻問我是誰。我擔心說是大學同學,對方會覺得我無聊,於是我說我是省委黨報啓州記者站的林秋平。誰知對方一聽這話,就說,你等等,我給你轉(zhuǎn)到宣傳處。宣傳處,幹嘛要轉(zhuǎn)宣傳處啊!我還沒來得及問爲什麼,電話裡已經(jīng)響起了一陣“幾度風雨、幾度春秋”的音樂,過了一會,一個外地口音的人接了電話,我又重複了一遍,對方考慮了一下,很嚴肅的回答:“張朝勝由於一些私人的原因,現(xiàn)在已經(jīng)辭職。”我感到意外,於是追問能不能給我聯(lián)繫方法什麼的,對方說他們也不清楚,便掛斷了電話。聽見電話那頭啪嗒一聲,我突然覺得身體彷彿被電了一下。
這時候,窗外忽然烏雲(yún)密佈,幾分鐘後,唰唰地下起雨來。七月的天氣,真是誰也說不準,幾分鐘前還是晴空萬里,豔陽高照。當時,我就站在窗口,呆呆地看著樓下驚惶的人們像老鼠一樣在雨水中四處逃竄。
快下班的時候,站長突然來我辦公室:“你剛纔打電話到公安局問了張朝勝的事情?”
他怎麼會知道?我實話實說:“不錯,張朝勝是我大學時的師兄,畢業(yè)以後就沒有見過,所以想聯(lián)絡以下。”
站長小心翼翼的轉(zhuǎn)了一下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珠:“哦,是這麼回事。”
“對,就是這麼回事。”我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打了電話?”
“這個嘛……”站長在我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我做了個願聞其詳?shù)氖謩荨?
“嘿嘿,你不是本地人所以不知道,張朝勝在啓州本來是個名人,他是開發(fā)區(qū)分局一個刑警中隊的中隊長,也是啓州市公安局的‘刑偵專家’。這專家是種稱號,啓州就兩個,實際上是公安局樹的典型,類似於勞模、優(yōu)秀人民警察什麼的。去年這個時候,張朝勝突然辭職離開了公安。當然,我們知道這個消息以後,曾經(jīng)去採訪過,不過後來市裡面下來協(xié)調(diào),要求我們不要報道。”
“爲什麼?”
“不清楚,不過,剛纔接你電話的那個宣傳處的副處長曾經(jīng)拍胸脯向我保證,張朝勝的辭職離開,絕對是出於其個人原因,並非如外界流傳的出了什麼問題,沒有值得報道的東西。”
“哦,他打電話給你了?”
“對,他和我們業(yè)務上有往來,你看我們站裡通訊錄上有他的名字,他是政法口信息的聯(lián)絡人。”
我看著牆上的通訊錄,站長站起來用手指著:“就是他,汪越。”
站長走後,我立刻又打了汪越的手機。可能由於和站長通過電話的緣故,還沒等我自我介紹完畢,他就連連打招呼,說剛纔不清楚情況。我說打聽張朝勝完全是因爲他是我?guī)熜郑胝宜麛⑴f。聽了這個,汪越的口氣更加客氣,最後甚至說,他可以幫我找張朝勝以前單位的人打聽他的聯(lián)絡方式。我連聲道謝,但是還想問有關張朝勝辭職的具體原因,不過被他婉轉(zhuǎn)地拒絕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按照站長的提示到樓下啓州日報社(我們記者站就設在啓州日報社內(nèi))的資料室查閱了過去幾年的啓州日報法制週刊。這個週刊是啓州日報和市公安局聯(lián)辦的,上面有關於張朝勝工作的詳細報道。我花了很長時間閱讀了近三十篇文章,警察張朝勝的輪廓在我腦海中逐漸形成了。
最初的一篇報道是五年前的,當時張朝勝是開發(fā)區(qū)分局解放路派出所的民警。報道的題目是《連抓50名小偷的“神探”》。文章很長,詳細介紹了張朝勝怎樣深挖線索,連續(xù)搗毀3個盜竊團伙,連抓50個小偷的經(jīng)過。文章開頭寫道:市局領導對此專門作出了批示,要求重獎有功人員。
接下來陸陸續(xù)續(xù)十幾篇通訊,都是關於張朝勝連破殺人、強姦、飛車搶奪等近20起大案的新聞。我注意到,這時候張朝勝的稱謂已經(jīng)變成了開發(fā)區(qū)分局刑警大隊二中隊中隊長。他提升了?
兩年前國慶節(jié),週刊頭條發(fā)表了一篇文章:《市公安局授予張朝勝、魏長鳴同志刑偵專家稱號》,文章分兩段,第一段專門介紹了張朝勝。說他參加工作以來,在總結他人成功經(jīng)驗的基礎上,創(chuàng)造性地開展工作,苦練刑偵業(yè)務技能,連續(xù)破獲大小案件1004起,抓獲犯罪嫌疑人504人,特別是破獲殺人、強姦等重大惡性案件29起,嚴厲打擊了犯罪分子的囂張氣焰,爲此,市局黨委研究決定,授予張朝勝同志“刑偵專家”稱號。文章說,“刑偵專家”的稱號,既是對張朝勝、魏長鳴同志個人工作的肯定,也是對啓州市全體公安民警的嘉獎,希望以張、魏二人爲突出代表的啓州公安民警再接再厲,爲啓州的社會政治、治安穩(wěn)定做出更大的貢獻。
接下來的文章都是介紹一些具體案件的偵破紀實。我發(fā)現(xiàn),成爲刑偵專家以後,每有大要案件發(fā)生,張朝勝都要出來通報案情,介紹偵破情況。作爲新聞從業(yè)人員,我立刻感覺到,這並非偶然,明顯是人爲操作的結果——張朝勝被塑造成啓州公安的發(fā)言人,甚至可以說是代言人。
許多報道都配有張朝勝的照片,有標準照,工作照。但是這和我記憶中的張朝勝完全不同。我真的感覺十分驚詫,人的外貌、氣質(zhì)都是可能發(fā)生變化的,而且,一般來說,發(fā)生怎麼樣的變化都是令人可以接受的。比如我這幾年陸陸續(xù)續(xù)見過很多小學、高中甚至是大學同學,他們的變化都十分驚人,有的甚至已經(jīng)認不出來,但是隻要一說,這是某某某,我就會立即感到,噢,原來是某某某啊,變化蠻大的,但骨子裡還是那個樣子啊。但是,張朝勝變化太讓人覺得震撼,就是說,我看了照片還基本能認出他是張朝勝,不過,總讓人感覺,即使看得出這個人是張朝勝,也不敢相信他就是張朝勝,真想不通人怎麼能變成這樣子!
大學時代的張朝勝,又高又壯,皮膚黝黑,健健康康的,留著一頭長髮,帶一副黑框眼鏡,在當時,那是很時尚的形象。從警以後的張朝勝,好像消瘦了一半,皮膚髮白,臉上過早地出現(xiàn)了很多皺紋,以前飛揚的眼角竟然耷拉了下來,彷彿歷經(jīng)了太多磨難。特別是那篇關於“刑偵專家”的報道上配發(fā)的正面標準照,令人印象頗深——一頭四六開的短髮,蒼白得好像漂過的皮膚,深深的眼窩,眼睛炯炯有神卻又顯得十分疲倦,臉上的皺紋並不對稱,右邊臉明顯多過左邊臉,從眼角開始,向山泉一樣流淌到嘴邊。嘴微張,但看不到牙齒,似乎是在極力掩飾呼吸的動作。最令人震撼的是他的下巴,本來我的印象中他基本上應該是國字臉,而照片上的下巴已經(jīng)尖得好像我手裡的派克筆的筆尖。
這些照片的觀感,在我的腦海裡形成了一組組強烈的對比:如果說大學時代的張朝勝是樂觀的,那麼現(xiàn)在的他就是憂鬱的;如果說大學時代的張朝勝是健康的,那麼現(xiàn)在的他就是孓弱的;如果說當時的張朝勝睿智的,那麼現(xiàn)在的他就顯得有點點陰險和狡猾;如果說張朝勝當時的性格是外向開朗的,那麼現(xiàn)在的他則好像要把什麼都埋在自己的肚子裡,那張微張的嘴不僅僅是在竭力的呼吸,更像是竭力的守住所有的秘密!
我把視線從照片上移開,像一個高中生一樣機械地轉(zhuǎn)動手裡的筆,考慮著下一步怎麼辦。職業(yè)使我保持著嚴重的好奇心,特別是我參加工作不久就改行做行政工作,沒有多少新聞採訪的所謂“社會經(jīng)驗”,對於這種被“勒令禁止報道”的事情就更加好奇了,何況這關係到我的一個同學,師兄。不過,我仍然嚴肅而清醒地告訴自己,對於這件事,下一步是瞭解情況也好,調(diào)查也好,並且,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即使是不像如汪越所說,超出了純私人原因的範疇,也一定要限制在私人的範圍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