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蟄還是很願意跟這些人交流的，他們消息都特別的靈通。這六個人，分散在各個不同的衙門裡頭，職位都不高，最高的是高萍的副處級。在帝都這都不能算官員，最多算是吏。

飯局結束，衆人回到前面去喝茶閒聊，方蟄依舊安靜的坐在一邊。這幾位其實真的挺不錯的，他們湊一塊也沒人張羅著喝酒，就是喝茶聊天。方蟄還以爲他們不愛喝酒呢，後來才知道，這裡的主人是高萍，她不喝酒大家也都不喝了。

高萍這個人怎麼說呢？爭強好勝的性格，從小學開始當班長，一路到大學做學生會主席。家裡還有點背景，畢業後分配在帝都工作。這房子是她爺爺的，運動的時候房子被充公，當初還回來的時候，爲了弄走裡面的住戶，費老鼻子勁了。

看看時候差不多了，雲玨也起身告辭了，衆人也都散去。

午後的帝都出太陽了，天卻依舊是灰濛濛的，遠遠的還能看見屋頂的殘血。這年月的供暖都是燒煤，冬春兩季的帝都，真不是個南方人呆的地方。

站在門口的方蟄呆了一下，想起了那個“著名的”紀錄片，講訴帝都空氣的。

誠然，柴女士並沒有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大概在她的心目中，普通人不算人吧。

“今天還不錯，沒颳風。”方蟄慶幸了一下，公孫悅聽著就樂了：“你這才呆了幾天啊？這兩年的情況好多了，我們小時候沙塵暴才叫下人呢。還有就是這空氣，每年冬春兩季，醫院裡呼吸道感染的病人都增加許多。”

“人這一輩子，很多事情生下來就註定了。比如說父母親人，家住何處。”方蟄聽著沒來由的說一句，雲玨笑著問：“你這感慨又爲哪般？”

“我當初高考的分數，有個帝都戶口，怎麼也能上個重點大學啊。”這會還沒有所謂的985，211，只有傳統的所謂36所重點大學。松江大學雖然是本科，但不是重點啊。

公孫悅聽著回頭一笑道：“你這樣子，考中戲和北影成功率不小。”

“是啊，其實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個阿姨養我，不用自己辛苦的努力工作。”方蟄一臉的遺憾，公孫悅大概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吧，當時就目瞪口的看著。

雲玨在一旁笑著推了推他：“剛纔人多的時候你沒這麼活躍？看上小悅了？”

方蟄打量了一番公孫悅，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說：“太矮，腿短，不是我的菜。”

公孫悅也不傻，聽出這對狗男女在打擊報復，也沒生氣，笑著繼續往外走，找到車子開門上車，等兩人上車了纔回頭道：“別落我手裡啊，不然拉去昌河挖沙。”

上了車方蟄就安靜了，抱手靠著筆迷養神，腦子裡把之前的過程回一遍，發現這幾位比李勝利那邊要靠譜的多了。無非就是眼界高一點，沒啥利益上的瓜葛。

“你這車是自己啊？”方蟄主動開口問一句，開車的公孫悅沒回頭：“問我啊？我哪買的起車啊，找朋友借的。這奧迪車在國內算是好車了。”

“這只是大衆旗下的一個二級品牌，德國人不會把最好的技術轉讓的。我們國家不缺整天唱市場換技術的人，要我說這汽車產業，再過二十年，還是拿不到核心的發動機技術。”總得聊點啥啊，所以方蟄以這個爲開頭。

“不至於吧？大衆汽車公司在華夏的利益可不小啊，這麼大的市場，不得拿出點好東西來？”公孫悅還真的不太相信這個說法，畢竟專家學者都說市場換技術。

“別的還好，發動機的技術很難拿到。長期靠進口發動機的模式，別說國家了，國內的企業都不會放任，肯定會有汽車領域的人在這方面搞自己替代技術，需要時間吧。這麼說吧，但凡國內能用自己的技術生產出替代的產品，國外的企業肯定會大幅度降價。不過從長遠來看的話，國外的很多企業遲早要被國內的企業乾死。”

公孫悅就當聽了個笑話，笑了笑沒接話，雲玨在一旁笑瞇瞇的接過話：“小悅啊，不怕告訴你，他幾年前跟我說過的很多話，現在都兌現了。高萍不是在銀行系統麼？你等著看好戲吧，遲早方蟄說的話會被驗證。”

公孫悅看著後視鏡，狗男女靠在一起親熱的很，真是氣死人了。老孃長的也不差啊，這孫子居然嫌棄我個子矮，矮點怎麼了？矮點節省糧食和布料。回頭盯著點，讓高萍羞他。

這女人心眼不大，之前她勾結那幫人打算看方蟄笑話的賬，她自己都已經主動忽略了。人啊，個個都是老雙標了。

這車到了一個院子裡，剛停下就看見孟庭芝站在一個單元門口。應該是之前雲玨悄悄打了電話聯繫，不等開門下車呢，公孫悅的電話響了，接聽之後表情突然變得非常古怪。

正在下車的雲玨詫異道：“怎麼了？出啥事情了？”

公孫悅掛了電話：“沒事，你趕緊下車，我得回去還車去。”

兩人下車，公孫悅一溜煙就把車開回去了，還是停在衚衕口，一溜小跑回到四合院裡，看見高萍便驚呼：“你的消息準確？這不是還沒出年關麼？”

“你們走以後，我特意打電話問了一個朋友，他說的方案還在討論，但是幾個比較受重視的方案，跟那孫子說的差不多。他不會有消息渠道，提前知道了吧？”高萍有點鬱悶，之前就被人教育了，現在先找補回來，沒曾想被教育的更慘了。

“這要真被他說中了，這人可真不得了。我說呢，雲玨那個眼睛長頭頂的傢伙，居然能看上他，還給帶到我們面前來呢。這妮子以前就不眼界高，現在學成歸來，眼睛更毒了。”公孫悅說著不由氣悶了起來，別看兩人關係很好，實際上私下裡各自較勁從小學就開始了。

孟庭芝看見方蟄從車裡下來時，沒來由的一陣恍惚。依稀記得，當初這小子沒啥存在感。當初是怎麼想的呢？就是覺得吧，一個仗著長得好看的小夥子，打斷蹭她們家的好處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