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爲啥啊？一個月工資少的可憐呢。沒你的業務，我在帝都很難活下去的好吧。就拿單位福利房來說吧，要不是你那邊的業務，我連資格都沒有。”開車的簡芳華頗爲費解，這年月造導彈不如賣茶葉蛋，說好的全民下海呢？就算電視臺是事業單位，那掙的也有限了。

“傻瓜，你現在最大的優勢是什麼？是你身在體制內，可以認識到更多的人脈。等你再混個幾年職位高了，你再抓住機會把方方面面的關係都運作到位，你再辭職下海開公司，那叫事半功倍。現在你辭職，離開了單位暫時是多掙錢了？失去的是將來大發展的根基。”

簡芳華很聰明，瞬間就把她現在的處境想明白了，要不是她有這麼一個身份，走到哪別人都給點笑臉。如果她真的下海了，失去眼下這個身份的話，別人還就真拿她當一個普通商人對待了。到時候再想成事，那可是難度倍增了。

“你的意思，利用現在的職業優勢培植關係網麼？”簡芳華確定了一下。

“這不是明白的麼？你今後的事業根基都在帝都，你不想一想，出本辦事的時候，最大的困難是什麼？如果你是一個普通人，最大的困難是提著豬頭你找不到廟門。而你現在呢？只要到了地方旗號一打，還怕沒人給你帶路？對你來說賺錢是重要，更重要的難道不是接著現在的職務便利，把各方面的門路摸清楚，關係理順麼？”

簡芳華對方蟄的話深以爲然，牢牢記住，並隨口感慨：“華夏就是個人情社會啊！”

方蟄聽了用一種怒其不爭的語氣道：“你是白癡麼？只要是人類社會，那一定都是人情社會。跟體制、種族沒有必然的關係。是人，就有遠近親疏，就會影響到人的行爲和選擇。”

“你這是欺負我沒見識麼？米國那個微軟老闆，做的好大生意，人家不是白手起家麼？”簡芳華也就是隨口一句，沒有反駁方蟄的意思。

方蟄聽了淡淡笑道：“這就是國內某些人最噁心的地方，他不會告訴你比爾蓋茨的母親是什麼人，更不會告訴你IBM扶持微軟意在徹底的踩死蘋果。同樣也不會告訴你，蘋果沒踩死，卻生出了戴爾等新的個人電腦企業，照樣在市場上教IBM做人。對了，今後國內的幻想，飛達，或許別的什麼品牌，也會教IBM做人的，直到IBM推出個人電腦業務。”

簡芳華很想反駁他，覺得他就是在吹牛，但這是同學加金主啊，兩人之間還有點小曖1昧的因素，想想還是笑了笑沒有反駁。方蟄對此看的很清楚，同樣微笑不語。

簡芳華這種心態，在方蟄這個重生者看來再正常不過了，別說簡芳華了，就算是方蟄自己，在那一場“神”用來考驗人類制度的疫情降臨之前，對於華夏能不能與世界第一的燈塔抗衡，方蟄不也是認爲差距還很大麼？至少還要追個五十年纔有望趕上麼？

說服簡芳華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沒必要去做，等將來她親眼目睹了，效果才最佳。

70後在精神世界上比較悲慘，他們從叛逆期開始接觸到的世界印象，就是不停的被灌輸米國的強大。海灣戰爭時這種印象達到了巔峰，當時看新聞的70後，正準備走進社會。這一代人從電視新聞上見證了蘇1聯的解體，從老師那些得到的是被強化米國最優的概念。

這一代人很難想象米國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在他們的心目中，米國就是天堂的代名詞。更慘的是，這一代人因爲經濟原因，無法大規模的出國去看看真實的米國。這一代人瞭解的米國信息，都是被篩選過的，即便有新聞聯播播出的負面新聞，也被歪曲成“國外水深火熱”。

作爲一個七零後，方蟄在這個方面唯一的感觸就是——慘！

“今天和明天兩頓晚飯，分別與兩家廣告公司的約飯。我現在明白你爲何把伊人和飛達分開找公司來做業務了。”簡芳華還沉浸在之前方蟄說的建立人脈說之中。

“嗯，現在帝都能把廣告投放到央1視的公司都不簡單，不是僅僅有錢就能做到的。尤其是綜合頻道的廣告，至於標王那個另算。”方蟄笑著認可她的說法。

“我還以爲你會爭一下標王的，沒想到你根本就沒這想法。”簡芳華疑問了一句，在她看來方蟄是不缺這點廣告費的。現階段就廣告效果而言，央1視自然是最好的。

“不是不想，而是沒必要。”

兩人一路交流，儘管有日子沒見面了，但是卻沒有陌生感，反倒都了幾分親近的意味。這主要是簡芳華刻意的結果，畢竟在社會上打滾幾年後，她已經充分意識到方蟄對她的重要性。沒有方蟄提供的資源，她還在電視臺做一些最基礎的工作，拿著基本工資。

簡芳華身上穿的外套就是伊人的新款，六百多元一套，因爲她是伊人廣告在帝都市場的實際執行者，她穿的衣服都是免費的。沒有方蟄的支持，她就拿不到廣告提成，更不要提什麼免費試穿的服裝了。

方蟄也看出來了，現在的簡芳華已經完全褪去了當初的青澀，變得成熟與現實。儘管如此，並不妨礙方蟄珍惜兩人之間那份同學的情感，至於別的發展，方蟄沒有強求，身子有點主動拉開距離的意思。畢竟他現在的腰可不輕鬆。

運河邊上的一處飯莊門口，等著幾個男女。簡芳華的捷達車停靠時，一個年輕男子殷勤的上前來開門，當他看見副駕駛位子上的方蟄時，表情很明顯的凝固了一下，眼神裡帶著審視和敵意。方蟄今天看見簡芳華衣服都市摩登女郎的派頭時，就已經遇見到這種事情的發生。

所以方蟄顯得極爲淡然的打開車門下來，看著對面的男子略帶不安的表情。

“簡記者，這是誰啊？”男子擠出笑容問了一句，簡芳華卻沒什麼好臉色道：“你不請自來就算了，還打算刨根問底？”

說完話的簡芳華轉頭看著門口的一箇中年男子道：“鄭總，你這麼做可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