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年的冬天來的特別早。
纔剛剛入冬,凜冽的冷風已經(jīng)吹得人們難以忍受。之前秋高氣爽的氣象不復存在,每一個人都穿起厚外套,將拉鍊拉至脖頸以上,低頭快速趕著路。
在早晨,大學裡的餐廳算是暖和的了。不論去上課,還是備考研究生或公務員,在此之前,每個人都想先到餐廳來一份熱騰騰的的早餐。
餐廳裡此時人滿爲患。雖然天氣轉寒,卻也是頗爲熱鬧,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課業(yè)問題的爭論,還有流行影視劇或遊戲攻略的探討,不絕於耳。不管怎麼說,這裡終歸還是大學。
因爲餐廳的建築呈現(xiàn)不規(guī)則排列,所以學校安排了很多不同類型的座椅,有二人座、四人座、六人座等等,以最大限度的利用使用空間。
其中,杭璇坐的正是一個二人座的位子。此刻,她的對面沒有人,卻放著一份小米粥和幾個包子,自己黑色的包包也放在對面座位上。
她從耳邊拿下手機,將它放在塗著水晶色指甲油的手裡把玩,一副眉頭緊皺的樣子,看樣子已經(jīng)打過很多次電話。
米粥跟包子正在冷去。
杭璇猶豫一下,再次撥打一遍。
可依然是無法接通。
杭璇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不過這一次她放棄了,拿起對面座位上的包包徑自離去,留下已是熱氣全無的早餐。旁邊端著餐盤來到桌前的一對情侶望著杭璇離去,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一時搞不清楚杭璇會不會再次回來。
這個餐廳位於學生生活區(qū),以此爲中心分成左邊男生宿舍區(qū),右邊女生宿舍區(qū)。
其中一個男生宿舍共計六層,呈長方形圍合佈局,四周住著人,中間鋪著草皮以及栽植著許多低矮灌木樹叢,天晴的時候,很多學生會拿出許久未見光的被子被罩放到樹叢上稍稍曬一下。
宋小海住在這個宿舍樓裡,而且尚未起牀。
在學校裡,這個宿舍樓屬於比較貴的公寓了,每個房間可以住四個人,每個牀位都是上面是牀鋪,下面擺放著電腦桌。
現(xiàn)在這個時間,其中一個牀鋪已經(jīng)沒人,剩餘三個倒是都有人還在睡覺。
鬧鈴已經(jīng)響了不知道多少次,可始終沒起到應由的作用,裝飾的作用明顯大於實際意義。
宋小海住在靠廁所的一個牀鋪上,過了一會,他翻過來身體,看著好像要醒過來,實際卻是換個姿勢要自己睡的更舒服罷了。
按理說,宋小海是本地人,可以不用住宿,可他卻堅持要搬到學校裡住。從小學到高中十幾年,他都是住在家裡,早已是厭倦了父母的管束。
當初他還想著報考外地的大學,可在父母的強勢干預下,終於是妥協(xié)了,與之相對應的是,他可以搬到學校裡去住,並且每個月的生活費要比之前父母答應的要高一些。這多少彌補了些天地放空任逍遙的遺憾。
鬧鐘每隔十分鐘就響一次。
因爲鬧鈴是自己的,距離最近,宋小海最先受不了了,翻身起牀。除此以外,他還是三人中最先感受到尿意的。
牀下的溫度很低,宋小海瑟瑟發(fā)抖地上完廁所,便走到電腦桌前拿起手機看看幾點了。
已經(jīng)十點半了,最後一節(jié)課快要開始了。
另外,他還看到好幾個七點多鐘的未接電話,都是杭璇打來的。
杭璇是他的女朋友,倆人在一起已經(jīng)快一年了。
宋小海有些猶豫,想著要不要現(xiàn)在電話回過去,可想半天還是放棄了。
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他試著給杭璇打電話,可杭璇根本完全不聽自己的解釋,這讓他很是惱火。
女人真是難伺候的動物,他不止一次的這麼想過,有時候甚至想著乾脆分了算了。然而畢竟這麼長時間了,也不是說分就分的。
電腦桌頂部掛著一個用紅繩繫著的神符,那是宋小海跟杭璇之前去寺廟遊玩時上香祈福得到的,希望能保佑他們一輩子都能在一起。
神符位置很明顯,宋心海擡頭就看到了,一時心裡充滿內疚。
這次說起來,的確是自己的問題,本來答應跟杭璇一起早上去上課的,可是因爲昨晚跟室友一起玩遊戲太晚,今天早晨便睡過頭了。
不過他還是不想現(xiàn)在就打電話,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與其在電話裡解釋,不如面對面說來的效果好,不然如果電話說不清楚的話,估計見面就不搭理了。
宋小海穿上衣服,來到陽臺匆匆洗漱。
睡在門口牀鋪的王胖也醒了。
王胖跟宋小海不僅是同班同學,也是一起玩遊戲的好基友,當初玩遊戲還是他帶著宋小海玩的。
不過跟宋小海不一樣的是,王胖沒有女朋友,而且按照他的說法,自己也不打算大學交女朋友,對他來講,虛幻世界征戰(zhàn)旅途帶來的樂趣遙遠勝過現(xiàn)實世界的兒女情長。
王胖坐起身,看到正在洗刷的宋小海。
“怎麼起那麼早。”
“剛杭璇給我打過好幾次電話了,得去課堂上看看,不然她又要生氣了。”宋小海說著一口吐出漱口的自來水。
“那就是說,等下不能一起搞了呀。”
“嗯,難說啊。”
宋小海本想直接拒絕的,卻忍不住有些猶豫,想想昨晚殺到爆的感覺,忍不住又有些心動了。
“都老夫老妻了,沒必要天天呆在一起嘛。”王胖一臉沒勁的樣子,畢竟少個人終歸少了些意思在裡面。
“要不這樣吧,要是杭璇沒生氣,我下課吃完飯,就找個藉口回來。”宋小海稍稍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不錯。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掛起了大風,迫使走在路上的人加快往返的腳步。
因爲時間短促,加上頂風前進,宋小海趕到教室時已是有些氣喘。
他貓著腰來到杭璇旁邊坐下,扭頭一看,果然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都不帶正眼瞧上一眼。
“電話我都看到了,可是因爲睡得太死,沒聽到。”宋小海喘口氣,悄悄說。
杭璇不理會宋小海,盯著講臺上的黑板,聚精會神地聽課。
早上沒吃飯,宋小海肚子叫了。
“早餐我沒去,有沒有幫我?guī)戆。俊彼^續(xù)問。
杭璇不理會。
“好啦好啦,是我錯了是我錯了,這總行了吧。”宋小海跟著接連好幾聲道歉。
杭璇依然不理會。
宋小海不由心裡一陣窩火。自己都這麼認錯了,還想怎麼樣。
這一刻,他真是難以想象自己以前是怎麼忍受過來的。
既然杭璇不理會自己,他索性也不理會。
於是,本來輕輕鬆鬆的一節(jié)課變得有些漫長了。
好不容易熬到要下課,宋小海的火氣慢慢消了,意識到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得想個辦法打破僵局。
他扭頭,剛巧迎上杭璇的目光。
杭璇看到宋小海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得滑稽髮型,先是一愣,接著忍不住笑了一聲。
宋小海正愁沒辦法,見杭璇笑了,頓時放鬆許多,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笑,卻明白和好的機會來了。
“好了,老婆,我錯了,不要生氣了嘛。”他拿出在家裡向老媽撒嬌的感覺出來。
既然已經(jīng)笑了,杭璇也不好繼續(xù)拉著臉。
“那說好了,下不爲例。”
“放心,不會再有下次了。”
杭璇忍不住又爲宋小海滑稽的造型和討好的語氣逗笑了。
只是,在她的心裡,卻又是忍不住嘆息一聲。每次都是同樣的遲到,同樣的道歉,同樣的承諾,一次次的上演,令人無奈的循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