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王班長慢慢甦醒。
劉志華說：“王班長，醒了？”
王班長驚喜，睜大眼睛問道：“是你嗎？劉志華。”
劉志華用手在王班長眼睛前面晃了晃，納悶：“嗯。怎麼，你看不見我嗎？”
王班長說：“我看不見了，是不是彈片把我的視神經損壞了呢？”
劉志華找來高隊長。
高隊長說：“彈片的位置不會損傷你眼睛的。你想一想，你這種情況以前有嗎？”
王班長想了想：“這幾天我的眼睛就是白天好好的，一到晚上就看不見了。”
高隊長說：“你這種情況是由於維生素缺乏引起的夜盲癥，維生素丸還沒有送來，但治夜盲癥的草藥倒是不缺。”
早上，高隊長對劉志華說：“走，叫上小張，一起上山幫我摘松針。”
劉志華不解地問：“摘的松針幹嘛？”
高隊長說：“熬湯，治療夜盲癥。”
野外，漫山遍野全是松樹。
三個人用剪刀割松枝，很快，地上就放好了一堆堆松枝。
三個人彎下腰，各自抱著一大堆松枝往回走。
劉志華好奇地問：“這松針管用？”
高隊長說：“你喝過後就知道了，可以說藥到病除。”
回到後方醫院後，高隊長讓炊事班去煮松針湯。
很快，兩個炊事班戰士挑來一桶松針湯。
松針湯青灰色，熱氣騰騰。
高隊長說：“劉志華同志，你先喝。”
高隊長用勺子舀起湯，倒了一盅，遞給劉志華。
劉志華聞了聞，搖頭說：“一股刺鼻的松香味。”
高隊長說：“快喝。”
劉志華嚐了一小口，說：“這是什麼東西？太難喝了，這苦澀味讓人反胃。”
高隊長說：“這是松針止盲湯，是咱們那會摘的松針熬煮成的。這可是治夜盲癥的良藥啊，只要喝幾次便見效了。”
劉志華放下小杯子：“這麼難喝的東西，我怕沒有人願意喝。”
高隊長板起臉說：“你先把它喝掉，再說話。”
劉志華爲難地說：“我沒有得夜盲癥。”
高隊長說：“你今天不夜盲，能保證過幾天不夜盲嗎？”
劉志華解釋：“這湯真的太難喝了。”
高隊長命令：“再難喝也得喝，連衛生人員都不願喝這藥，還能叫指戰員們喝嗎？快點給我喝了。”
劉志華硬著頭皮，一口喝下一盅松針湯。
高隊長笑了：“這就對了，以後有戰士不想喝時，你要帶頭喝。”
劉志華敬了個軍禮：“是。”
高隊長也喝了一盅，說道：“良藥苦口利於病啊。”
劉志華說：“我把桶拿上，讓王班長喝去。”
高隊長說：“每個戰士都必須喝，連續喝5天。”
到了王班長那裡，劉志華把松針湯遞過去。
王班長接過小杯子，喝了一口，皺起眉頭說：“有股怪味，不好喝。”
劉志華說：“是不好喝，但沒法子。”
王班長捏著鼻子喝掉了。
劉志華找到小曹，把小杯子遞給小曹。
小曹抿了一點，搖頭：“我不喝，這藥讓人想吐。”
劉志華勸說：“首長說了，爲了保持部隊戰鬥力，人人都得喝。”
小曹推掉杯子，說：“我不想喝。”
劉志華便說：“首長還說，誰要是不喝就關禁閉，餓飯兩天。”
小曹驚訝地張嘴，一口喝掉松針湯。
這天夜裡，王班長對劉志華驚喜地說：“這松針湯真神奇，的確像高隊長說得那樣，5天過後，我的夜盲癥完全治癒了。”
劉志華點點頭：“嗯，高隊長說這個湯管用，我想也不會有錯。”
時間過得真快，已經是春節過後好多天了。在後方醫院的防空洞前，細嫩的野草在開花長葉。遠處，滿山開著金達萊花。
小河上的冰層開始斷裂，下面傳出潺潺流水聲。
早晨，劉志華站在防空洞前，看著眼前的一切，說：“春天來了。”
這時，防空洞裡的電話響起，吳院長接起。聽到裡面的聲音後，吳院長說：“是，收到。”
吳院長掛掉電話後，命令馬上集合。
他鏗鏘有力地對醫護人員們說：“敵人正沿著兩翼空隙，快速穿插進來，全院遭受到敵四個機械化師的重重包圍。部隊正全力阻止敵人的包圍，無法趕來保護傷員。敵人合圍圈的接口處還沒有完全封死，上級命令，抓住這個機會，讓我們自行撤離，衝出去。”
周圍的山谷，很快呈現一派肅殺之氣。
不遠處，已經隱約聽到兵車轔轔和炮聲隆隆的聲響。
十多架敵機，噴吐出猛烈的火焰，輪番從樹梢頂上，咆哮著飛掠而過。
吳院長說：“情況萬分危急，全院有30餘名醫護人員，收容傷員230名。現在我將傷員大致平均分配到每一名醫生、護士和衛生員手中。”
高隊長領過來傷員，對劉志華說：“劉志華同志，這7名同志交給你了。”
劉志華看傷員，有王班長、小曹，還有3個是頭部受傷，有一個是胳膊有傷，最後一個還處在昏迷中。
任務太艱鉅。她做夢也沒想到，部隊會被包圍，醫院要自行突圍了，她也從未經歷過這樣的遭遇。但此時的劉志華，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害怕了，她只剩下一個信念，一定要把同志們都安全帶出去。
高隊長拍了一下劉志華的肩膀，問道：“怎麼樣？劉志華同志，有什麼困難嗎？”
劉志華回答：“沒有。”
高隊長讚許道：“好樣的，我就欣賞你這樣的氣魄。不過，你年齡不大，如果覺得真有壓力就說。”
劉志華氣宇軒昂地報告：“報告隊長，沒有。”
高隊長說：“好，既然這樣，我可要下命令了，這7名傷員，必須保證不能有一名拉下。你在，他們就必須在。”
劉志華挺胸擡頭，敬了個莊重的軍禮，表情凝重地承諾：“是，隊長。”
高隊長滿意地點頭：“嗯。”
高隊長轉身離開。
分配完任務後，吳院長對全體醫護人員說：“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們白天必須行動，轉移途中，要經過敵人的炮火封鎖區，還會遭遇飛機轟炸，甚至會遇上敵人，大家要機警靈活，各自爲戰，想方設法衝出包圍圈，目標是北面合圍圈的缺口處。我命令，負責帶領傷員的醫生護士，一個傷員也不能丟下。無論有多困難，也要帶著傷員平安突圍。”
敵人的一發炮彈在附近爆炸。
槍聲越來越密集。
濃濃硝煙中，吳院長：“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