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識，就是修士的第二雙眼睛，甚至比眼睛更有用，看得更遠、更清楚、更廣闊。
但在這座冰宮裡，神識卻受到了很大的限制，無論是飄落的霜雪，還是凝固的冰層，都能阻擋神識的傳遞。
所以想要在厚達三尺的冰霜下找到埋藏起來的東西，只能憑藉猜測和運氣。
而柳清歡向來運氣不錯：在進門前，他透過冰層看到大殿後方有片黑影。
約摸估算了下位置，鑿開厚厚的冰層，一個破舊的小門露出端倪。
“這門竟然還有防護！”
柳清歡伸手拉門，指尖在離門半寸處便被阻擋。
“讓我來！”黃龍道，一擡手，一柄長劍從其袖袍中飛出，開始奮力劈門。
“太微道友，你發現了嗎？”
“什麼？”
“這冰宮裡各處都有防護法陣保護，即使破開了也會很快恢復，說明它們彼此是相通的，更深的陣心還好好的！”
黃龍看向柳清歡：“你覺得，那陣心在哪兒？”
柳清歡道：“道友想說什麼？”
黃龍露出思索之色：“不是說寒武玄龜的屍身一直沒找到嗎，而整座冰宮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大陣的防禦核心。
所以，只要找到陣心，就應該能找到那隻寒武玄龜！”
柳清歡看了他一眼，道：“大陣核心又豈是那麼容易能找到的，我於陣法一道上見識淺薄，怕是幫不了你。”
黃龍笑道：“我跟你差不多，不過我有隻靈寵，在指道引路上頗有些天賦。”
說著，輕輕喚了一聲，一個小人從他衣襟裡探出腦袋。
只見它全長沒有三寸高，頭上頂著幾片葉子，身著翠綠色衣裳，連一張小臉都哇綠哇綠的。
“樹精？”
黃龍點頭道：“這是我的靈寵迷榖，是一隻變異樹精，在它的指路下，我才找到了地宮。”
柳清歡挑了挑眉，迷榖樹在《山海異志錄》上有記載，傳說中能指引道路，永不迷路。
“這麼說，它能找到大陣核心？”
“可以試試！”黃龍道。
柳清歡有些意外，其實他與黃龍真人的交情其實不深。
當年忘川鬼蜮與天柱界因爲天地大劫，出現了一處空間重迭，雙方因此有過一些交集。
後來，也在一些場合遇到過，但基本沒有交談。
而今，對方想要與他同行，還直接坦言了自己的靈寵天賦，說明對他頗有幾分信任。
柳清歡想了想，便道：“那接下來，就要麻煩道友帶路了，只不知下面我們該怎麼走？”
黃龍把迷榖捧在手心，小不點搖晃著身體四處張望，頭上的葉子一片接一片亮起，飛出一道綠光。
柳清歡轉身看向身後的門，他不久前剛從那裡過來。
“從冰河走？恐怕不行！”
見黃龍面露猶疑，他嘆氣道：“道友還是過去看看吧，正好這偏殿的門破開還需一段時間……如果看了還覺得可以走，我也能捨命陪君子一回。”
黃龍瞄了眼門上的防護光幕，收回靈劍道：“那我快去快回！”
說著一閃身消失不見。
柳清歡好整以暇地找了個地方打坐，準備等對方回來繼續破門。
果然沒過一刻鐘，黃龍就帶著迷榖焉頭巴腦地回來了。
“差點被吸到河裡去，幸虧我沒敢離太近……”
柳清歡道：“且不說那瀑布下面通到哪裡，只那股吸力，就能將我等撕成碎片。”
黃龍心有餘悸地道：“不能從那邊走！迷榖，另外找條路……”
他看向偏殿的門，二話不說拿出劍就劈上去！
花了些時間，陣法光幕終於“砰”一聲爆開，露出後面的破舊木門。
打開門，裡面的空間不大，四面牆都立著高大的架子，看上去像是一間儲物室。
黃龍眼睛一亮，卻沒有立刻衝進去，而是看向柳清歡。
“太微道友，之後路上找到的東西你我平分如何？當然，誰要是單獨找到的，就歸那人所有。”
事先說好，總比後面因爲分贓不均而起爭執。
雖然，說好了也隨時可能變卦。
“可以。”柳清歡點頭，看向屋內：“不過這間殿也被人搜過，恐怕沒剩下什麼東西。”
黃龍卻心存僥倖，圍著架子仔細搜索。
柳清歡也走進去，厚厚的冰霜中鑲嵌一隻碗，碗中原先應該是有東西的，但現在已經空了。
他試了試，發現碗完全和架子凝固成了一體。
環顧一圈，大多數架子都是空的。
火光跳動，柳清歡轉頭看去，只見黃龍手心一團火，融開了冰層，一隻巴掌大的玉盒露了出來。
通體碧綠，金銀絲鑲嵌出山川草木，盒蓋上還貼著幾道封符，完好無損。
“我就說肯定有漏網之魚，哈哈哈！”
他伸手去拿，卻聽身後一聲低喝。
“別動！”
黃龍一僵，柳清歡已經走到身邊，神情十分嚴肅。
“你不覺得奇怪嗎，其他的東西都被拿走了，就剩下這隻玉盒？”
“什……”黃龍面色微變，眼中光芒飛速明滅，猛地縮回手：“盒上被施了毒咒！”
“是啊，不能用手碰，得先解咒。”柳清歡道：“不過這盒子現在還在這裡，說明上面的毒咒肯定很難解。”
黃龍不甘心，掐起一道訣小心翼翼地打上去：“我試試。”
法訣落下，玉盒上方立刻浮起一抹黑芒，如箭般射出！
黃龍連忙側身躲過，黑芒“啪”的一聲劈在後面的架子上。
覆住架子的冰層裂開，好似被火鞭抽了一記，留下燒灼般的焦痕。
“赫！”黃龍更感興趣了，挽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我還不信了！”
柳清歡讓到角落，不打算摻和進去，乾脆拿出蒲團繼續回覆法力。
半透明的蓮瓣升起，任由那邊多大動靜，都打擾不到他。
兩個時辰後。
柳清歡收功，卻發現黃龍還在和那隻玉盒死磕，其身周到處都是鞭痕。
搖了搖頭，掃掉膝上的靈石碎片，正欲站起——
柳清歡目光一凝，落在對面架子下方的夾縫裡。
他走過去，扒開冰層，將卡在縫中的一枚玉簡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