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響,崖壁上的李衡感到整個禁地都晃了晃。
轉瞬之後,崖前的一處空地上猛然法陣一閃,一道人影突兀的現身而出。轉眼間就失去了蹤跡,顯然是施放了隱匿之術。
“靈隱宗的趙天成,他是怎麼進來的?”雖隔了近百丈,莫雨晴還是一眼認出了來人。
“趙天成?”李衡修仙的時日較短,加上他完全不注意各宗門修士,即便莫雨晴點出了來人姓名,他還是沒什麼印象。
不過,既然莫雨晴叫的出名字,肯定不是等閒之輩,他還是小心爲上,當下拉著莫雨晴趴在崖壁的邊緣,靜觀其變。
此時,距他來到這片冰雪禁地已近一個時辰,在功法和丹藥雙重效力之下,他與莫雨晴的傷勢已經盡復。
莫雨晴絲下意識的朝著李衡靠了靠,緊貼著他的身軀,靠近他的耳朵輕聲說道,“趙天成是靈隱宗煉氣期的五大天才,不到十七歲便踏入煉氣期的巔峰,只是欲以道法築基,才拖延至今,如今經過三年的穩固,距築基已僅是半步之遙。”
她說完,悄然望了望身邊人,暗想,他亦是十七歲踏入十三層,雖未至巔峰之境,但不過是數月的問題而已,在漫漫仙途中數月不過彈指一瞬,而且看他聽自己介紹完靈隱宗的後起之秀趙天成面色不改,她內心的評價不由比之趙天成高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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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李衡倒是不是輕視趙天成,自從踏出落霞鎮,步入仙途以來,早已知曉修士之爭,堪比弱肉強食的遠古蠻荒,容不得絲毫憐憫和膽怯。
他數次夢見自己站在一處異界的險峰之上,腳下屍骸遍地。
“道法築基?”李衡詫異問道,進入隱山前踏不過九境,對築基之道不甚瞭解,如今已近十三層圓滿之境,自然關心起築基的問題。
“嗯,築基與破境類似,方式千萬種,最簡單的自是藉助築基丹築基,最難的便是這道法築基。”莫雨晴見李衡對此感興趣,當下更是傾力相告,“道,是天人之道,以人道入天道,以血肉之軀感應天地,與萬物同生息。法,則是功法,以煉氣之境,修築基之法。前者虛無縹緲,乃無形之法,只可意會;後者,雖有行跡可察,卻重機緣悟性,往往很多人入道卻不得其法,終成憾事。”
“以煉氣之境,修築基之法……”李衡低聲呢喃道,前者比較好理解,即天人感應,如水**融,以身入天地,無我無天地,可後者,“不是說,煉氣修士無法修築基修士的功法嗎?這又是怎麼回事?”
莫雨晴嫣然一笑,心道這師兄倒也癡呆,“有些功法可從煉氣一直修至築基、結丹,甚至元嬰之上,只不過受境界所限,無法施展出來而已,但那只是對尋常人而言,有些修士機緣之下可突破境界所限,或者悟性通天,可融會貫通兩境的鴻溝,破境而爲。再具體,我也不知了。”
“破境而爲……”李衡忽然響起一個時辰前,紫氣天雷的異狀,極有可能就是破境而爲,只是自己不得其法而已,回去定要好好問問那老道,“對了,這築基之法,千差萬別,那趙天成爲何偏偏挑個最難的?”
他可不認爲那趙天成有強迫癥,哪有修士會跟修爲過不去。
莫雨晴眼中現出渴望之色,“道法築基最難,好處卻也是最大,若築基成功,助其築基的功法威能將大增,至於增加多少,則看你領悟到什麼程度,比如若是能在十三境完完整整的施放出築基初期的功法,那築基之後就是翻倍了。”
“翻倍!”李衡內心震驚無比,雖然只是針對一部功法,但威能翻倍,也近乎逆天了,不由暗自反覆思量起紫氣天雷出現異狀的前因……
“咦?“
沉默間,莫雨晴卻是見那趙天成出現的地方,法陣再次亮起,五名修士合力頂著面法盾一閃而出,看服飾皆是紫雲山之人。
未等五人站定,一柄青銅色的巨大戰錘從天而降,狠狠的砸在了法盾之上。
趙天成竟是一直隱匿在旁,而且不等五人散去法盾,就強行突襲。
那戰錘長丈許,下落之時,氣勢驚人,還未及盾身,四周的飄雪便猛然一滯,隨之倒卷而起,如寒光激射。
而五人腳下,法盾防護之外的積雪盡數被吹散,露出了冰凍多年的地表。
李衡二人在崖上都能感到那一錘之威,法盾下的五人心中驚駭可想而知。
“散。”未等盾碎,法盾下一名年長的修士猛然喝到,五人立即做鳥獸散。
看戰錘下的情景,莫雨晴不解道。“蠢貨,這一散不正中趙天成下懷,若是五人齊心,他趙天成難不成能以一敵五?”
“這可未必,關鍵在於那柄戰錘有異。”李衡淡然笑道……
冰雪禁地晃了晃,這倒不是法盾破滅的震顫,而是戰錘沉重砸在地面之故,那看似炫目的法盾,竟是難以阻滯戰錘片刻,直接碎做數十塊,漫天飛起,消融於空氣中。
雪地中的法陣,靈芒閃了閃,亦再無聲息,那一錘之威竟是連同法陣一併毀了。
急退中,一名修士的頭顱忽然毫無朕兆的飛上了半天,鮮紅的血液在白色的雪中分外的刺眼。 www.TтkΛ n.¢ Ο
直到頭顱落地,趙天成的身影才緩緩現了出來。
年長的修士倒吸了口寒氣,暗自心驚不已,怒道,“趙天成,我紫雲山與貴宗素無恩怨,你這是何意。”
“紫雲山……,哼,”趙天成冷笑道,“紫陽真人行事磊落,哪會有這等門徒,如果真是趙某殺錯了人,想必紫陽真人也會以爾等爲恥。”
言語間,身影卻是絲毫未停,手中靈劍一旋,劍氣大漲。
“死。”趙天成怒吼著,合身撞進了最近一名修士的懷中……
雪白的天地中,立即飄灑起大片的血霧,宛如一簇臘梅於寒冬中綻放。
頃刻間,連殺兩人,趙天成卻是面色不改,站定於風雪中,左手掐訣朝陷落在地戰錘一指,那戰錘表層旋即靈芒遊走,他再將左手轉而指向離戰錘較近的一名修士。
靈芒遊動的戰錘立即一閃而逝……
年長的修士心中大駭,喝道,“結盾。”
正在奔逃中的二人聞言,立即停身法訣連施,體內的靈氣如飛流般傾瀉而出,在被趙天成所指的修士身前結出數面厚實璀璨的法盾。
同時,年長的修士則取出一把通體如墨的飛劍,口中法訣急頌,噴了一口元氣在那飛劍之上,心急如焚的朝前一指。
如墨的飛劍,嗡的一聲斬向法盾前的虛無處……
瞧了一眼那墨色的飛劍,趙天成譏諷道,“我道是何人敢捋虎鬚,原來是睢州燕家。我看這次燕家如何跟紫陽上人交代。”
說完,手中的法訣掐緊了幾分,微微向下一按。
轟,
雪白的天地中,一時間各色靈芒如鋒銳的罡風肆虐。
“走。”五人之首的年長修士猛吐出一口心血,不甘的喝道。
合三人之力,總算是勉強擋下了那柄戰錘,不至於再損失一人,不過他也因此心脈受損,一時半會無力參與爭鬥。
他毫不猶豫的取出一張靈符,往身上一拍,就此隱匿至風雪中。
其餘二人見狀,也紛紛效仿,特別是趙天成手中法訣所指那人,面如死灰,他往往沒有想到自己五人無意中撞見靈隱宗的圖謀,潛伏了數日換來的結果卻是這樣。
好在,這次秘境之行,家族爲衆人換來幾張高階的隱遁符,這才免於全軍覆沒,他最後望了一眼趙天成,那個靈隱宗的五大天才之一,帶著一絲不甘,一絲無奈,悄然隱去。
“此時想走,遲了!”
趙天成面色入霜,手中法訣一變,戰錘應訣而動,猛擊在一空無之處,讓人驚詫的是,看似虛無之處,戰錘卻有如擊中一山峰般,轟然有聲。
天地靈氣一陣激盪,空無之處忽現一片殷紅,那名最後隱去的燕家修士踉蹌了幾步,跌出隱匿之形,跪倒於地。他擡首望著十多丈外的趙天成,眼裡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莫說一個將死之人的目光,就是片刻之前面對五人,趙天成亦視之如無物。他伸手朝戰錘一招,青銅色的戰錘轟然而下,將那名燕家的修士,直接錘進了冰凍千年的土層中,倒是連後事都給料理了。
殺完第三人,他將戰錘一收,取了三人身上值錢之物,緩步朝冰雪禁地中央,忘憂宮的殘宇所在而去。
就在趙天成走後不久,遭戰錘轟擊,暗淡無光的法陣忽然涌出了一片血霧,一番逆旋之後,一個人影從血霧中凝聚而起。
那人影渾身包裹在黑袍中,卻**著一條胳膊,怪異之極。
本欲從崖壁上下來的李莫二人,不得不再次伏身在洞穴前的崖壁邊緣,遠遠的望著那詭異的人影。
“那人,是不是在荊棘谷自斷了一條胳膊的邪修?”莫雨晴想起路上被掏了內臟的幾名修士,言語間不禁有股寒意,“那法陣不是毀了嗎?他怎麼進的來?”
一連串的問題,李衡沒一個知道,其實知不知道對他來說也無關緊要。
他慢悠悠的起身,卻是全身泛起一道道紫色碎紋。近在身旁的莫雨晴微微一愣,暗自掐了一道法訣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