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怎麼弄到衣服呢?”
雖說不抱希望讓悸瘋幫自己,但白骨還是盡心盡力幫這個對逃跑不屑一顧的傢伙完善計劃:“如果拼命想要衝破這個籠子的話,不出五分鐘就會有人進來收拾你。你有把握幹掉他嗎?哦對了,綜合你進來時的表現,很有可能會來兩個人。”
“兩個渣滓而已。”寂風嗤笑道。
額……白骨陷入思考:時代變了?現在外面世界的少年都是打架高手?
“你什麼時候動手?”
“傷好。”
“可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傷好啊……”
“再過兩個小時。”
白骨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悸瘋全身:“你,確定?”
“不是我的血。”悸瘋懶散地拍了下左肩:“我就肩膀和膝蓋受了點傷。”
“兩個小時啊……我建議你多等一會。明天早上就是個很好的機會。”
“爲什麼?”
“明天早上他們要開會,各處的人都少很多。比如,明天早上你鬧,肯定只會下來一個人。”
悸瘋環顧四周後,笑道:“在這種破地方你還能掌握時間?”
因爲我和冰橇都發瘋一樣希望逃出去啊……白骨暗想,腦海中浮現不久前冰橇興奮的笑容。那臺實驗前,她們約好了明天早上行動。
“因爲我在這待了很長時間嘛。”白骨心裡無限傷感,嘴上卻還是笑容:“明天早上行動的話,現在就好好休息吧。這個給你。”
她從袖中掏出些什麼東西,枯瘦的左手輕易穿過籠子的縫隙伸到了悸瘋的牢籠裡。悸瘋膝蓋受了傷站不起來,但非要掙扎著站起來,又在白骨的手心前跌坐下。
小小的手掌裡躺著一團雪白的棉花。
“幹什麼?”
“堵耳朵啊。”悸瘋奇怪,白骨更納悶:“到處都是慘叫,你睡得著嗎?”
沒想到,她只是解釋了一句,悸瘋竟愣愣地盯著她看了許久,猛然低頭:“你用。”
“我已經習慣了,不需要了。我本來拿棉花也是給別人用的。”
“那個人呢?”
“……不在了。”
“對,對不起。”
“你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嗎?”白骨啞然失笑:“比起這個,你一定要成功啊。”
沉默。
“不要失去信心啊悸瘋!我相信你可以——”
“我要帶你走。”
“……什,什麼?真的嗎?!”白骨雙眸一亮,猛地攥緊了鐵籠的欄桿。
“咳咳。”悸瘋從喉嚨裡硬擠出兩聲咳嗽:“你至於這麼驚訝嗎?反正只是帶個人,也不算麻煩。”
“不算麻煩?”白骨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盯住面前超勇的牢友:“你至少要幫我開鎖,還要多拿一件衣服,多加一個人還多一分被發現的風險和出意外的可能性——不算麻煩?”
“我沒——”
“再者說我對你那條路也一無所知,武力什麼的更是沒有,就是個純粹的累贅。”
“我沒說要走那條路。”悸瘋提高了音量:“我們可以按你的原計劃行事。你和另一個人已經計劃過了吧?那個人能辦到的,我也絕對能辦到。”
白骨不知道對方如何確定自己有過計劃,略一思索後也只能佩服對方敏銳的直覺和絕對的自信,但她仍不敢完全相信悸瘋所說,卻又沒有理由質疑。
“我相信你。不過,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這重要嗎?”
“額……”
“你怕我會害你?”
“不,絕對不是!但是,畢竟,普通人都不會這麼做。”
“哼——”悸瘋冷笑一聲:“一般人都是懦夫。”
白骨本想反駁,然而一想到眼前的傢伙毫不猶豫地打李飛,毫不猶豫地就要走,滿身是血地來到這鬼地方還從未流露過一絲膽怯或憂慮——早已經勇出天際,只得沉默不語。
他和我截然不同,不能用我的思維來推量他。也許我覺得麻煩,他卻覺得有趣。我覺得不劃算,他卻根本不計較利弊。反正,不管爲什麼,不管遇到了什麼奇怪的事,只要能逃離這裡就好啦!
白骨暗自揣摩,決心不再說話,養精蓄銳,再想想明早的計劃。直到鐵籠頂部開了一個小口,掉下來一個黑塑料袋,她與悸瘋之間的沉默才被打破。
“這是什麼?”悸瘋拿起袋子的時候,白骨已經動作嫺熟地解開袋子,從中取出一塊黑乎乎的勉強稱爲餅乾的東西塞進嘴裡,口齒不清地回答:“晚飯。對了,我不餓,把我的也給你吧?”
悸瘋卻毫不領情,面露嫌惡,甚至往後縮了縮脖子:“這能吃嗎?”
白骨舉著袋子的手不由停在半空:“額……反正我已經習慣了。我覺得還行。”
對方丟開袋子:“我不吃。”
“不行!”白骨罕見地強硬起來:“你本來就受了傷,現在又捱餓,明天怎麼辦?你閉著眼睛也得吃下去。”
“不要。這玩意讓我反胃。”
“閉著眼睛吃就沒事了。真的,悸瘋,你剛纔站都站不起來,明天還要打人,必須吃!”
悸瘋不說話了,死死盯著袋子。令白骨松了一口氣的是,悸瘋的思維雖然和自己有很大差異,但有些道理還是共通的。
他像盯著仇人一樣盯著被他甩到角落裡的袋子很久後,終於挪過去,閉上眼,將一塊餅乾整個塞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