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二叔退幫,那整個幫派不都落入唐語林之手?
難道,唐語林今天過來的真正目的就是要二叔幫?
二叔面色大駭。
當初,他認唐語林爲大哥,爲的是藉助唐語林這幫人的手段和實力打壓九爺幫。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爲了各自的利益,他對唐語林也是言聽計從,縱使有所不滿,但念關唐語林並不曾插手幫內的事務,他也就忍了下來。
可現在看來,唐語林並非是安於現狀之人。
王東成粗暴,本看在唐語林還算有方法,還把天平傾向唐語林。結果沒料到後者心計如此之深,居然還把手伸到了二叔幫!
前是狼,後是虎,二叔現在是左右爲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彷彿是察覺到了二叔的心事,任甄笑道:“當然,這個二叔幫要是少了你,就不是名副其實的二叔幫了。所以,你更要帶頭忠於二叔幫,要是連你也玩那種花裡胡哨的套路,恐怕底下的人跟著你也未必安心。”
這句話是在提醒二叔,不要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二叔不會聽不出來。他心裡鬆了一口氣,連忙點頭:“我是他們的老大,我自然不會。不過兄弟們若是在此時退幫,恐怕會有不良的影響。”
二叔幫和九爺幫還從來沒有立過可以自願退幫的規矩。他們是怕一旦鬆了這個口,人心難以穩定。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這樣下去不利於整個幫派的發展。
況且,這事若是傳到九爺的耳朵裡。對方搞不好還會趁機搗亂。不管對內還是對外,在他看來自願退幫都是百弊而無一利的。
任甄道:“不良影響會有,但是對於我們目前來說反而是好事。”
“好事?”二叔皺了皺眉,腰彎得更低了些,衝任甄小聲道:“要不然先讓兄弟們散了,這事我們再商量?”
既然是非常時期,他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沒想到。任甄搖了搖頭:“既然他們叫你一聲大哥,叫我一聲大哥大,那有些事情就別瞞著大夥了。你越是遮遮掩掩。別人越是要多想。”
這句話,把二叔堵得啞口無言。
這句話,也說中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事。有些事情越是遮掩,則越是要多想。這正是他們此時的心態。
二叔不讓他們知道。大哥大卻願意和他們分享。相比起二叔,還是大哥大顯得更大氣些。
這一刻,任甄贏得了衆人的好感。
掃了場上的人一眼,任甄道:“我們現在的情況,大家可能私底下都聽說了,情況不是太好。我們剛剛採購了一塊地皮,花了大價錢,我們的資金已經陷入了困境。所以。我們手頭現在非常緊張。”
此時,二叔的面色已經尷尬到了極點。
他沒想到任甄會把實情都說出來。還把他快成窮光蛋的事實公佈於衆,這讓他如何在衆兄弟面前擡得起頭?
沒有錢,就等於沒有了實力。
日後如何還能呼風喚雨,如何讓衆兄弟信服?
二叔實在忍不住,在任甄耳邊低聲道:“大哥,我覺得咱們還是不要說這些的好,不然兄弟們會覺得沒有奔頭了。”
盯著二叔那張強顏歡笑的笑臉,任甄不耐煩的道:“我說這些自有我的分寸。魯天昊,我怎麼覺得你的話有點多?”
二叔不敢再言語,點頭哈腰,退到了一旁。
任甄繼續道:“儘管如此,你們的大哥在資金緊張的情形下,依然按照發放你們的零用錢,而他自己就只能勒緊褲腰帶。”說到這,他有意的往二叔的腰帶位置瞥了一眼,戲謔的扯了扯嘴角。
二叔用手在腰部擋了擋,不好意思道:“都是爲了兄弟們,都是我應該做的,呵呵。”
把目光收回,任甄轉向衆人道:“現在二叔幫到了困難的時期,人越多花費的地方越多,不是我們二叔幫養不起,而是……”任甄頓了頓,目變得凌厲了起來:“而是現在內憂外患,加上外面有些不利於我們二叔幫的說法,如果在這個時候還有誰有二心,跳出來給我搗亂,恐怕只會使我們二叔幫陷於更加不利的境地。
“你們可能不知道,我這個人眼裡向來容不得沙子。既然我做爲魯天昊的大哥,那麼我就有必要要提醒一下諸位弟兄,若是誰敢在其中興風作浪,不給你們大哥面子,也就是不給我的面子。”
不給二叔面子,就是不給他面子!
這句話不但等同於是認可了二叔的地位,而且還瞬間平息了二叔心中的不快。
二叔的面色頓時緩和了不少。
雖然他對自願退幫一事還頗有微詞,但是聽了任甄的話後,他對自願退幫的提議已經開始有所理解。最起碼,任甄說的是實情,且都是從二叔幫的現狀來考慮問題。
最關鍵的是,對方依然還是力挺他,似乎並沒有想要霸佔二叔幫的想法。
任甄有兩條合理的理由。一是因爲經濟困難,二是不想有人不忠於二叔幫。
雖然任甄說得很含蓄,特地說明不是是因爲養不起,但是任誰都聽得出來,實際上錢是很大的原因。多一個人,就要多付一份的開銷。巧婦難倒無米之炊,估計做大哥的也不例外。
衆人也頻頻點頭,對於任甄的說法表示認同。
任甄道:“二叔幫和九爺幫長期不和,但是他們這麼些年卻很少撕破臉皮,和我們正面交鋒。你們知道這是爲什麼?就因爲我們兩個幫派勢力相對於比較均衡。他有弱點,我們也有弱點,他有優點,我們也有優點,彼此並不輸給對方太多。當然,不是我自誇,這其中有很大一部份也是我的功勞。”
二叔連忙附和道:“沒錯,如果沒有大哥您,我們這麼些兄弟還未必能有今天。”
任甄得意的扶了扶眼鏡,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有沒有我的功勞,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現在二叔幫出現了難關。而這個難關,兄弟們要不要一抗下去,要看兄弟們如何選擇。你們都是跟了魯天昊許多年,我們遇到困難的時候,也不能看著大家和我們一起受罪,更不應該強人所難,魯天昊,你說呢?”說完,他平靜的的轉向二叔。
任甄先是客觀的解釋了同意自動退幫的理由,然後又從感情方面,說了他的立場。話說到了這個程度,二叔的答案不言而喻,他也只能點頭表示贊同。
如果二叔知道,任甄所做的這些,只不過是爲了讓大眼光明正大的退出二叔幫的話,估計他會氣到吐血。
爲了不爲人知的目的,任甄故意把這件事情說得冠冕堂皇,讓人不但挑不出理來,而且還要佩服他的俠肝義膽。
要不要一起抗,要看兄弟們自己的選擇!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選擇的路,我們絕不強人所難!
這既是大氣,也是一種氣魄!
衆人望向任甄的眼神裡流露出欽佩的神色。
二叔輕輕嘆了口氣,迫不得已贊同道:“原本我有其他的顧慮,不過既然大哥都這麼說,我也沒有意見。那麼……大家就表態吧,願意留在二叔幫的我們歡迎,如果不願意留在二叔幫的我們不勉強,就好聚好散吧。”
最後一句話,二叔說得猶爲艱難。或許他到現在還沒有想通,爲什麼好端端的一次集會,居然被唐語林簡單的幾句話所動搖,以至於同意讓大夥自願退幫。
這個唐語林,可真是不簡單啊。
緊接著,二叔又不甘心的補充道:“我還是希望大家都能留下來的,如果能留下來,我承諾一定會善待各位兄弟。”
有了任甄先前的鋪墊,他的這句話多少顯得有些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