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快走出黑森林的時候,我也終於看到雄鷹從我們頭頂飛過。
我才舒了一口氣透過雄鷹棕褐色的瞳孔,流巖看到女人攙扶著男人舉步維艱的邁步,他的腦中顯示出那天訂婚宴上這個女人的表情,這個女人並沒有華麗的外表,平凡的紮在人堆裡你也許也不會看到,可是奇怪的是在那麼多人中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看到女人的倔強,他看到女人的調笑,所以他纔想讓這個女人難受,他想看這個女人美麗的表情如何在他的舉動下破碎。
當她被素邸帶走,他知道這個女人將要面臨的是什麼,可他沒有插手,他想看看這個女人能不能脫離困境,在他拐入轉角的時候,他看到丹羽,他倒是驚訝了,不過他沒有過問,最後他才明白原來坐著馬車遠去的女人正是丹羽閣主最愛的女人,聽到這些傳聞,他就更開心了,原來一切變得越來越有趣。
“紙鳶,你的故事我很期待,不管你的原來是什麼,我都會挖出來,不管你的皮肉是什麼,我都會挖出你的心臟看得真切,看你到底是誰?”他眼睛亮亮的盯著眼前的景象。
命運總是和我們做著遊戲,因爲它太孤單了,多少個輪迴都沒有人能和他交談,有一天它總算找到如何能引起大家注意的方法,原來只有痛苦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它就像找到新玩具的男孩,無比興奮的擺弄著手中的玩具,拆了這個玩偶的腿按在另一個人的胳膊上,當它每一次看到別人的痛苦,它就無比欣慰,原來他是這麼有才,他可以影響每個人的情緒。
“快到了,你在堅持一下。”出了森林就是一個大村莊,他完全可以找到一個郎中,爲他治病。而我也應該離開了,“如果,我不在囚禁你,你會不會留下來。”他虛弱的蠕動著乾裂的嘴脣。
我沒有轉頭,這個問題早到有了答案,我和他是兩個不同的人,我從不會把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當時的我是這麼想的,多年之後我在想起剛纔的感受,我才明白我是在給自己說了一個笑話,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是,只有傷害別人你才能不被傷害,當時我還天真的以爲,只要我努力不去觸碰別人的傷口,別人就會給我好臉。
最後我從才明白,原來世界不是這樣,最起碼不是我心中所想的那樣,只有你在別人傷口上踩著幾腳,她才能記住你,她甚至感受到你是不可以欺侮的,她甚至會選擇和你做朋友。這就是人世的悲哀,那種深沉的悲哀,曾幾何時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一直告訴自己撐著,也許我已經離崩潰只差一釐米。
我們都沒有在說話,只是彼此聽聞彼此的呼吸聲,那麼靜那麼緩。看到村口的石碑,我確信我和他已經脫離死神的魔掌,我們安全了。我把他扶著靠著石碑,他背靠著石碑坐著,“我去找郎中,你在這等著。”我擦著頭上的汗。對他說道。
他只是點點頭,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看著女人遠離的背影,他知道這一別將是更久,這個女人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改變。
目送著女人的離去,他看看手腕上的火鳳,這個燃燒著鳳凰就像是那個女人,哪怕是飛蛾撲火,哪怕是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他靜靜的等著郎中,也在等著那個女人的回頭。
“你就是那個病人,真是的,怎麼流了這麼多血,太不小心。”大夫氣喘吁吁的蹲了下來對著百鬼抱怨道。
要不是剛纔那個女人拿出足足一百兩,就算是殺了他,他也不會跑了整個村莊來到村口。“那個女人呢?”百鬼看著大夫忙著給他包紮急救,他平靜的問著,“那個給我一百兩的女人呀,我很少見這麼大方的主顧,一看就是大人物。”
他嘴角上揚的,開心的訴說他的好運氣,可百鬼越聽越生氣,這個笨女人,她是瘋子嗎,就他這個外傷,雖說嚴重,但五十兩綽綽有餘,這個女人真不會持家,他不甘的看著手腕的手絹,死女人,爲什麼要到最後,你也要我欠著你的人情。
而某女卻還在路上歡快的踢著正步,大步大步的朝著她的故鄉進發,今天真是太高興了,她終於獲得了自由,不知怎麼回事,她感覺天空更加的清澈,連太陽公公也揚起他久違的笑臉,真是撥開烏雲見天日呀。
“大哥,是不是她?”一羣穿著破爛的,滿臉污垢的人聚到一塊指著畫像上的女人說道。“我看像,你看這個女人不論她的眼睛眼,還是臉盤都像。”大哥對著旁邊的小弟肯定的說道。
要說他們可是這座小山頭的小霸王,前些日子一個白面書生出現在他們面前,告訴他們只要抓住這個女人,重重有賞,於是他們在這蹲點已有四五天之久,日夜監視,爲的就是
不錯過。“兄弟們,只要抓了這個女人,大哥我賞大家一頓肉。”
他們有好久都沒有吃肉了,不知是不是他們山頭風水不好,還是說他們山頭太小,總之他們經常別人搶,旁邊的山頭的大哥也是隨時逗逗他們,每次都搞得他們連連求饒,想到這次如果能成功,他們就可以一展雄威了。
他對後面的弟兄一揮手,後面的弟兄快速的衝了出來。而某女根本沒有注意到劫匪已經站在她的頭頂,隨時都能要了她的命,她悠閒的吹著葉子,悠揚的小調就這麼在她的口中化成溫柔的甘泉。“別動,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路過,留下過路錢。”
幾個小毛賊就擋在我的前方,我好笑的看著他們,這今是不是撞邪了,什麼的事情都能被我遇上。想起這幾日經歷的一切,這幾個小毛賊我也沒放在眼裡。
“我說各位大哥,我身無分文,要不你們行行好,把我劫了,我也好做你們的壓寨夫人,也就不必受苦了。”前面的幾個強盜震驚的看著對面的女人,這年頭還有希望自己被劫的,他們這是劫人,還是救人呀。
他們幾個聽到大哥在一旁大喊,“你們幾個衝上去,把她給我綁了。”做強盜容易嗎,還要考慮綁票的心理承受力,幾個小賊聽到大哥的吼叫,才如夢初醒,他們幾個還真被這個小女子給怔住了,要不是大哥的喊聲,估計他們還給糾結一會兒。
我翻掌向上,一股熱流緩緩流向我的身體,我的每一根手指都充滿力量,那天我殺了狼才虎豹時的感覺再次回來,而不同的時,我已經慢慢能夠控制了。
“聽著,我現在給你們一條生路,馬上給我滾。”我笑著說著狠話,我都不敢想象我何時可以這樣口不對心了,原來我的心直口快,慢慢的在變質,雖然緩慢,但是我感覺到了,心中的黑暗卻越來越盛。“哎呦,你一個女人倒是說什麼混話的呢?”所謂的大哥在我準備動手的時候,總算是露了個臉。
“你是他們大哥?”我詢問道,他們穿的也不比我好哪去,經過森林冒險,我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而他們也和乞丐沒什麼分別,兩廂對峙,倒也顯得和諧。“是的。”他拍拍自己的胸脯,肯定的告訴我,“把錢留下。”我對他說道。
之後是沉默,所有人都不敢想象,這輩子會被別人搶。“說實話,我最近也缺錢,以後我要是有錢了,鐵定還給你們。”我再一步解釋道。“什麼?”他們大哥掏掏耳朵,他不會聽錯了吧,這個小丫頭盡然來搶他們強盜,這年頭倒是什麼人都能碰上,這不就碰上個不怕死的小妞嗎?
“我說小丫頭,你沒事呆在家生孩子就好,到大爺這撒什麼野呀!”他抱著胸好笑的看著對面的小丫頭,搶劫時假,劫人是真,這丫頭倒是個狠角色。
我沒在和他們廢話,強盜的世界只有弱肉強食,所以我的指甲都注滿氣,這種氣無形,卻鋒利無比,我自稱它爲氣劍。
“哈哈,這個小丫頭盡然想拿指甲殺了我們?”周圍的強盜看到我的舉動,都大笑我的天真,別人笑我太天真,我卻笑他們看不穿。就當我已經移動到他們的跟前,舉手劈斬的瞬間,一隻手強有力的抓住我的手腕。
“夠了,你會要了他們的命。”他用力的阻止我的手掌劈下去,我看著他的面孔,有些熟悉,他是誰?“你想要錢,我給你。”聽到他的話,我的手掌慢慢的放了下來。
周圍的強盜看到我的瞬間移動早已嚇傻,再聽到我們的對話,更是如鳥獸,四處竄逃。
“爲什麼擋我的財路?”我好奇的看著他的臉,到底在哪見過呢,哪呢?“你的財路就是殺人嗎?”他氣憤的對我吼道。“哈哈哈,你沒事吧,第一他們是強盜,我殺他們,這叫替天行道,第二我劫他們的財,是爲了一個年輕的生命,第三你以爲你是誰,在這衝我大吼。”
她的眼神變了,從第一次在臥房見她,也不過短短一個月,她的變化很大,必經歷過很多苦痛,他感覺這個女人四周被一種黑色的氣息所圍繞,這種氣息甚至強烈到改變了她的眼神,那種清澈的眼神再也不見,看到的卻是深如漩渦的深淵,一不小心就會被這股旋流所捲走,所喪命。
“你變了。”他不自覺的就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也許是看到原來的眼神不復存在,也許是感嘆她的變化之大。“我變了,你認識我?”我懷疑的看著他的臉龐,不會是什麼騙子吧!“是的,還記得你在宮汐閣嗎?”聽到話,我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個樑上君子,怪不得覺得熟悉,“我們並沒有交情,請你以後別干涉我的事情,這次就算了,下次我不會就這麼簡單的算了。”
我側過身,從
他旁邊走過。這個女人很聰明,他一直都知道,也佩服她的學習能力。可是爲什麼她變化這麼大,他也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好還是壞,因爲她的血統必然會決定她的生活不會一帆風順,而她的這種變化也許更能適應未來的劇變,可是,說不上是什麼,他就感到痛心,原來,乾淨執著的她,也必須給屈服於生活,他也感到一絲的失望。
看著女人慢慢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就知道是時候稟告家族長老了,他可以確信她身上流的就是鳳家的血。
而他的自由也會在稟告的瞬間而化爲泡影,不過沒有關係,他想呆在這個女人旁邊,這個女人需要他的保護。
從今天她遇到的事情來看,應該是某人的惡作劇,但誰又能排除他的惡作劇不會升級,也就說這個女人旁邊的人都很不可靠,如果讓這些人知道她的鳳女身份,不知還會惹出多少麻煩,也就是說當務之急,他需要的是掩埋她的過去,讓這些人無法查出她的真實身份,流巖對她的調查已經開始,所以他的動作必須快,把一切都安排好。
剛纔還熱鬧非凡的小道,瞬時變得冷清,好像剛纔的一切都是別人的假想。躲在暗處看著事態發展的白衣公子,卻冷沉沉的看著女人的離去。
“好,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盡然敢阻止本大爺看戲。”說話的人,就是那個流巖大公子,那張善良無害的臉,不知騙的多少人對他言聽計從,但這次盡然失利,關鍵就是他的搭檔阻止那個女人,想到剛纔女人身邊圍繞的黑色氣焰,他就覺得蹊蹺。
那天在黑森林看到的還是紅色的氣焰,怎麼這次換成了黑色的,不對,到底中間出了什麼問題。而站在遠處大樹上的俊朗青年,卻是冷冷的看著女人的離去,這個女人短短數日不見,內力修爲盡然這麼強,還是說,她原本就有武功,只是一味的在他面前隱藏,想到這個可能,他就連僅存的愧疚也消失殆盡,要不是她很像緣兒,他現在就會掐斷那個女人的脖子。
“我到看看你怎麼活過這些難關。”說完如風般不在蹤影,唯留樹枝的搖擺。感覺後方氣流的擺動,流巖警惕的看向了後方,卻只看到清風吹動樹枝的搖擺,不對,剛纔應該有人在那,是誰,在監視他,不會是那個糟老頭吧,切,糟老頭還沒放棄嗎,不過這次倒是派了一個武功不低於他的人,看來老頭是越發年輕了,連這樣的人都能請到。
“閣主,你總算是回來了,像這樣的事情,交給屬下就好,我會密切監視紙鳶小姐的。”秀明心疼的看著大哥,他這位大哥不知突然想起什麼,偏要今天去看看那個女人,不過看過之後卻一直沉著一張臉。
也不知是看到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估計也是那個女人又惹大哥生氣了,看到手掌上的傷痕,他就無法不去想那個可惡的女人,每次看到傷痕就想起那血紅的眼眸,就像是一個詛咒,日日夜夜不得安寧,只有殺了那個女人,他才能一雪前恥。
“以後,她就交給你了,切記不要衝動,不要和她起正面衝突,現在的你不是那個女人的對手,如果硬碰硬,也是你吃虧。”
大哥說完,擺了擺手,示意他出去,忙了一天,他也想休息了,看到大哥的示意,他乖巧的退出房間,可大哥的話卻歷歷在目,大哥不會是想嚇唬他,所以才那樣說的,這個女人怎麼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爲武林高手,簡直是天方夜譚,想到這,他的心裡總算是舒坦了。畢竟他還有武功高過那個女人。
衝著黑暗的角落一招手,一身黑色素衣男子單腿跪在地上,“紅方,你給我跟著秀明,別讓他惹是生非。”他緊皺著眉頭,脫掉自己的外衣,可回頭看到紅方還在地上跪著,雖然不說一言一語,但是從小培養的主僕之間的默契,也讓他明白紅方是擔心他的安危,畢竟紅方是他的守衛。
“紅方呀,你放心吧,你不在的期間我會毫髮未傷,我已經安排別人來守衛了,秀明我一直不放心他,而你去是最合適的。”他解釋道。紅方聽到他的話語,有些鬆動,可他還是擔心閣主的安危,但看看閣主疲勞的神態,他也沒在多說什麼,隻身下去。
今天去看那個女人無關愛情,只是對她上次顯示出的能力不放心,是的,不放心,他的計劃還沒實施,他不想有任何的變數,而那個女人那天在對待秀明時,所顯示出的能力讓他忌憚,所以他不放心這顆不定時炸彈,想去看看。
可誰知卻讓他證實了這一點,要麼留?要麼除?他只有這兩個選擇,留下這個女人,也不是不可以,關鍵是她能不能被他所用,如果把這樣的問題丟給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會怎麼選擇,是選擇爲他效力,還是命喪黃泉呢。
(本章完)